木紫槿回頭就走,“我沒那功夫。”
“你--”木鲲鵬怒不可遏,“孽女,你也要跟我做對是不是?”
“不是,是我的臉皮沒有父親那麽厚,一女不嫁二夫,再說王爺早已下了聖旨讓我們成親,怎麽可能朝令夕改,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出爾反爾,卑鄙無恥嗎?”木紫槿頭也不回,話卻說的相當不客氣。
木鲲鵬暴跳如雷,“你、你……好你個孽女,看我怎麽收拾你!”
話是這麽說,可看到木紫槿的臉恢複了,他當然又打起讓她進宮侍君的念頭來,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動她。可這孽女居然不跟他一心,眼看着她跟淮王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得想法子,讓皇上見到她才行,不然就晚了!
“王妃,我看木家主在打壞主意,王妃打算怎麽做?”安玮一向看不慣木鲲鵬的作派,親手殺了許姨娘,居然一點愧疚難過之心都沒有,也太冷血無情了,這種人活該斷子絕孫。
木紫槿冷笑,“他不過是想讓我再進宮而已,做他的春秋大夢吧。”她當然不可能一輩子裝毀容,原本也是打算跟元蒼擎成了親,就說是經他手治好了自己的臉,剛剛的事,隻是意外。
“我是擔心木家主會平地起波浪,王妃要不要警告警告他?”
木紫槿略一思索,也是因爲了解父親的行事作風,萬一他這個時候到處嚷嚷她的臉好了,雖然宣德帝不至于接着就取消她跟元蒼擎的大婚,但總歸是要多生波折。
心中轉了幾轉,再想到目前府上的狀況,她忽地自得一笑,“我有辦法。”
沁香院裏,段姨娘緊裹着被子,還冷的直發抖,臉色很難看。
木青槐看到她這沒出息的樣子就翻白眼,“娘,你至于嗎?表姨死都死了,而且還是讓父親踢死的,又不是你害的,你怕成這樣做什麽?”
段姨娘猛打個寒顫,“你、你不知道,昨晚我夢、夢見表姐向我索命來了,用力掐我的脖子,我喘不過氣來,好、好可怕!”
雖然表姐不是她直接動手殺的,可也是因爲她先給表姐下了打胎藥,讓表姐大傷了身體,不然老爺那幾腳,應該也踢不死表姐吧。她心裏有愧,當然會惶惶不可終日了。
說起來她雖然一直跟許氏狼狽爲尖,但遠比不過許氏的心狠手辣,親眼目睹了表姐的慘死,她心裏留下陰影,也不奇怪。
“可怕個屁,表姨都死了,你怕她做什麽!”木青槐鄙夷地啐了一口,“娘,現在府裏的姨娘當中,就數你地位最高,你可要想辦法把大權攬過來,絕不能讓金妍若複位!”
段姨娘驚訝地看着她,“我?”
“當然是你,不然你想讓金妍若騎在你頭上不成?”木青槐目露兇光,“表姨死了,她肯定把所有的怨恨都加在你身上,要是你不攬過大權,就等着被她剝皮拆骨吧!”
段姨娘越發吓的臉色發青,“這……可是老爺認定是我偷了庫房的寶貝,根本就不再相信我,我怎麽要權?”
“有什麽辦法使什麽辦法,就算把金妍若給收拾了,你也不能讓她重新掌權!”木青槐用力互掐着雙手,表情陰狠。
段姨娘都被她這樣子吓到了,“青槐,你、你想做什麽?”說起來青槐雖然是她女兒,但心性卻比她狠的多,倒十足像是表姐的作派。
木青槐眼神詭異,“我--”
水芝忽然在外道,“姨娘,二小姐,夫人差人來傳話,到前廳去一趟。”
木青槐不屑地道,“有父親在,什麽時候輪到金妍若傳話了?”
段姨娘掀開被子下床,顫巍巍地道,“現在正是多事兒的時候,你就少說一句吧,趕緊替我收拾收拾。”
木青槐撇撇嘴,也就不再多說,幫她穿好衣服,梳好頭發,一起到前廳去。
“什麽?老爺病倒了?”段姨娘大吃一驚,啞着嗓子驚叫,“老爺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有事?”
金氏冷冷道,“你喊那麽大聲,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老爺病了的事嗎?”
段姨娘登時噤聲,可不是嗎,表姐剛死,府中上下本就議論紛紛,要是老爺病了的事再弄到沸沸揚揚,就麻煩了。“對不起,大姐,我、我是太意外了,今兒早上老爺不是還好好的嗎?”聽說還把紅竹大罵一頓,打翻個跟頭,怎麽這麽快就病倒了?
金氏哼了一聲,“大夫來看過了,說老爺是急怒攻心,怒氣不舒,所以昏迷不醒。”
段姨娘登時讪讪然,“哦,哦。”還用說嗎,老爺當然是讓她和表姐給氣的了,她哪敢多說。
木青槐眼珠轉了轉,顯然還有懷疑,“母親哪裏請來的大夫,看的可準嗎?要不要再去請别的大夫來看看?”
木紫槿臉色一沉,“二姐,你好大的膽子,母親要如何做事,用得着你來教嗎?”
我--木青槐青了臉色,咬牙不語。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表姨死了,老爺病了,看來這府中大權到底是要落到金氏手上,着實可惱。
木紅竹紅着眼睛,滿臉的幸災樂禍,“那母親叫我們來,是有什麽事?”父親那種沒良心的人,活該病倒,氣死才好,下去跟娘做個伴。
金氏沉聲道,“近來府上發生了太多事,我若是再不出來管事兒,木府就要亂套了!前段時間我眼睛不好,也是莫可奈何,如今老爺是病了,可是有我在,大家夥兒也别有什麽想法,明白嗎?”
段姨娘眼珠滴溜溜轉,瞥見幾個通房侍妾大氣不敢喘的樣子,她豈會心中沒數,趕緊附和,“那是當然了,大姐,你是木府的當家主母,您不發話,我們怎麽會有什麽想法呢,是不是?”
幾個通房侍妾也是會看眉眼高低的,之前一直讓許氏給拾掇的不敢在木鲲鵬面前出現,這會兒金氏重新管事兒,她們高興還來不及呢,當然都連連稱是,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木紫槿眼神不屑,看這些人的反應就知道,她們沒少在許氏手上吃虧,許氏死的慘,她們就沒一個露出點悲色來的,尤其是曾被許氏逼着堕胎的,更是背地裏拍手叫好呢。做人做到許氏這份上,也真是悲哀。
木紅竹迅速紅了眼圈,指着段姨娘就罵上了,“段绮煙,你這狼心狗肺的,我娘在世的時候,沒少照顧你,現在她屍骨未寒,你就接着向别人搖尾乞憐,你簡直畜牲不如!”
段姨娘登時被罵的面紅耳赤,下不來台,“紅竹,你、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好歹我也是你的長輩!”
“我呸,你算個狗屁長輩!你就是我娘的狗腿子,是條看人臉色的狗,你該陪着我娘一起死!”木紅竹反正也不怕她,罵的很難聽。
“你--”
“大姐,你要不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母親可還在呢,你的教養都到哪去了?”木青槐冷笑,就盼着她更撒潑,連宮都沒的進才好呢。
“我用不着你管,你也是個兩面三刀的,不要臉,下賤貨!”木紅竹越罵越上瘾,完完全全把所有人都當成了仇人。
幾個通房侍妾都是事不關己做壁上觀,反正許氏都死了,她們也不用再讨好木紅竹。
“木紅竹!”
“怎麽樣?”
“夠了!”金氏忍無可忍,一拍桌子,臉上已現出怒色,“你們都當我死了是不是?”
她雖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主,但輕易不發火,這會兒一露出怒容,自有股震懾人心的力量,木紅竹姐妹到底不敢造次,雙雙閉了嘴。
木紫槿在心裏給母親點個贊,母親本來就該是個這樣子,拿出氣勢來,震死她們。
段姨娘可着勁兒說好聽的,“大姐,你消消氣,别跟孩子一般見識。你今兒叫我們來,有什麽吩咐就說,誰敢不聽,我第一個不能饒了他!”
金氏這才面色稍緩,掃視一圈衆人,道,“從今兒起,到老爺好起來之前,府中大小事務都要知會我一聲,以前我立下的規矩,全部都給我守着,不準有絲毫懈怠,各院的管事媽媽稍候将花名冊給我拿過來,我要一一對過。”
各院的主子都恭敬地應道,“是,夫人。”
“讓各院的都把府上的規矩牢牢記住,一切按規矩辦,否則該打打,該處置的處置,絕不容情!”
“是,夫人。”
金氏喝了口茶,繼續道,“至于庫房的鑰匙,從今天開始也由我保管,各院的月錢先按之前發着,待我對好賬,再看賞罰如何。”
“是,夫人。”
“還有,”金氏臉色一沉,“老爺生病的事,不準到外面亂說,若是有客來訪,都來禀報我,我自有主張。”
“是,夫人。”
“好了,暫時就這些,都回去吧。”金氏訓完話,即讓衆人各自回去。
木府一下子換了當家人,雖然這個主母比起許氏來要寬厚仁慈,可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誰知道夫人病了這麽久,脾氣有沒有變乖張,會不會比許氏猶有過之,還得再琢磨琢磨。
木紅竹不甘地退了出去,回到自己院裏,越想越是沒有依靠,少不得又哭過去好幾回,誰都勸不住。
哭夠了,恨夠了,終于還是想明白,在木府沒有人會将她的仇恨放在心上,想要報仇,她就必須強大起來,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而要做到這一點,第一步就是,進宮當皇妃!
“紫槿,你實話告訴我,老爺的病到底要不要緊,你把老爺怎麽樣了?”金氏擔憂地看着木紫槿,都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木紫槿不在意地道,“母親放心吧,我不是說了嗎,我隻是給父親吃了些安神的藥,所以他才會昏睡,等過幾天他就醒了,不過暫時會站不起來。”
爲了阻止父親在她跟元蒼擎大婚之前生事,也爲了在離開之前,幫助母親在木府重新樹立威信,她才用了這麽個法子,給父親服下一種藥,父親昏睡幾天後醒來,自腰以下會沒有知覺,不過隻是暫時的,兩、三個月以後就會恢複了。至于以後如何,還要看他如何對待母親,以及她的心情。
金氏嗔怪地道,“你這孩子,哪來這麽多歪點子,枉我一聽說老爺病了,差點沒吓死!”說是爲了夫妻之間的感情,她自己都想笑,其實是不希望木府就這麽倒了,要不然女兒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