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冷笑出聲,“許姨娘果然夠狠,段姨娘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弄打胎藥不算,連毒藥都要出手了,她這是要做最後一搏了?”
安玮道,“許姨娘這樣做,木家主會相信?”據她觀察,木鲲鵬雖不是多麽精明,但絕不是笨蛋,段姨娘能有那麽大能耐,偷走所有寶貝嗎?
“父親未必不知道,庫房的寶貝不是許姨娘和段姨娘偷走的,隻不過他實在想不出來是怎麽回事,所以隻能着落在她們兩個身上而已。”如果有朝一日,父親知道庫房失竊的真相,會不會氣的五官都歪了?
安玮想了想,不置可否,“那接下來王妃要怎麽做?還是要段姨娘反其道行之嗎?”
木紫槿卻搖了搖頭,“不,段姨娘膽子小,如果讓她知道,許姨娘要毒死她,她一定會告訴父親,弄到雞飛狗跳。”
安玮皺眉,“由的段姨娘被毒死?”
“當然不,”木紫槿又搖頭,“冤有頭,債有主,讓人下毒害我母親的是許姨娘,段姨娘雖然知情不報,但并沒有直接害我母親,罪過到底是輕一些,我的意思是說……”她附在安玮耳朵邊嘀咕了幾句,“明白嗎?”
“明白。”安玮笑笑,“我正好新做了幾張人皮面具,且看看能不能讓人識破。”
“去吧,自己小心點。”
“王妃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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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涓神神秘秘地捂着袖口,左右看着沒人,才急急回了暖心院。
“姨娘,奴婢回來了。”
許氏有氣無力地倚在床頭,半閉着眼睛,虛弱地問,“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水涓表情平靜,眼神有點别扭,“已經辦好了,姨娘看合不合用。”她才袖子裏掏出個小紙包,遞到許氏面前,就要打開。
許氏的眼睛睜大一分,趕緊擺手,“别……這人的藥一向毒,我身子還虛着,别被它給害了。”
水涓眼裏閃過一抹銳色,将紙包弄好,收起來,“是。姨娘,恕奴婢多嘴,姨娘當真要對段姨娘下手嗎?選秀就快到了,若是段姨娘死了,二小姐肯定不會甘休的,到時候事情鬧大,兩位小姐入不得宮,老爺要生氣怎麽辦?”
許氏冷笑道,“我管不了那麽多!一個一個都、咳咳,都不讓我舒坦,我爲什麽要讓他們過舒坦!我好好一個孩子,就這麽沒了,要是再不自己救自己,老爺再追究起庫房的事來,我還有命嗎?咳咳……”
水涓點頭道,“姨娘說的也是,不過奴婢覺得老爺可能不相信是段姨娘拿了庫房的寶貝,不然早讓段姨娘吐出來了。”
“隻要表妹一死,不就死無對證了?”許氏殘忍地冷笑,“表妹本來就是個缺心眼的傻貨,她死了,是不是她拿的也就沒什麽要緊了,我這是替我死去的孩子報仇,她自找的!”
“姨娘說的是,不過這毒藥到底行不行?”水涓将紙包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奴婢瞧着就是些白色藥末,也沒什麽味道呢。姨娘,爲什麽不用害夫人的那種藥呢,不是還有嗎?那樣就算段姨娘死了,也沒人能查出什麽來。”
許氏狠瞪她一眼,“白癡!木紫槿已經懷疑是我下毒害金妍若,我要再用那些藥,不是明白告訴她,金妍若是我害的嗎?”
“姨娘說的是,奴婢糊塗了,”水涓勾唇,笑容很奇怪,“那,那些藥呢,姨娘可千萬收好了,别讓三小姐搜了去,要不然證據确鑿,老爺也知道是姨娘給夫人下的毒,就更不會相信姨娘了。”
許氏擺擺手,“放心,我收的很嚴密,連紅竹都不知道。”心中卻是一動,水涓這話倒是提醒了她,那些藥再金貴,留着終究是個禍患,還是把藥毀了的好。
反正以後也不可能再拿它來害金妍若,就算當時是花了足足三百兩銀子才買到一小蠱,不過爲了自己的性命着想,還是毀滅證據的好。
“水涓,你去廚房看看,我的藥熬好了沒,順便拿些蜜餞來,我實在是喝藥怵了頭了。”
“是,姨娘。”水涓即打開門出去。
許氏聽聽外面沒了動靜,顫顫巍巍地下了床,把被褥掀起來,露出床闆,正當中有個小小的拉環,她輕輕一拉,掀起一塊床闆來,伸手進去掏出個胭脂盒,才一回頭,手上一空,盒子已被搶走。“誰!”
木紫槿将盒子打開,輕輕聞了聞,“果然是‘千日醉’,許姨娘,就是你下毒害我母親,你還有何話說?”
“你、你胡說!這、這根本不是千日醉,就是些普通的粉而已。”許氏大驚失色,沒想到會被木紫槿給逮個正着,外面這幫蠢貨,都是瞎子、聾子嗎?有人來了也不知道說一聲!
“許姨娘,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木紫槿冷笑,“這是不是千日醉,在你身上用一用不就知道了?”說着話她掐住許氏的脖子,把粉末往她嘴裏倒。
“不要!不要!”許氏像殺豬一樣嘶聲尖叫,拼命搖擺着頭躲避,“不行!放手,放手!”可憐她剛剛小産,身體正虛弱呢,哪是木紫槿的對手,白色粉末撒了一臉,也夠狼狽的。
木紫槿嘲諷冷笑,松開手,任由她癱軟在地上,大口喘息。如果想要她的命,還用得着這麽簡單?“許姨娘,這是不是千日醉?”
許氏憤怒而絕望,咬牙道,“是、是又如何?我自己、自己收着以防不測不行嗎?你憑什麽說我害了大姐?”反正沒人知道,她就是不承認,誰能奈她何。
木紫槿搖頭,一臉憐憫,“許姨娘,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剛剛你跟水涓的話,我們都聽到了,是不是,父親,母親?”
許氏頓時臉無人色,猛擡頭,才赫然發現木鲲鵬和金氏都陰沉着臉在門口看着她,“這、這……老爺,大姐,我……”
“不要叫我大姐,我沒你這種狠毒的妹妹!”金氏的身體不停地顫抖着,都快背過氣去。盡管早知道是許氏害她,可親耳聽到真相,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許姨娘,你沒想到吧?父親母親已經親耳聽到你剛才的話,是你給母親下毒,還弄來毒藥,要毒死段姨娘,你還有什麽可辯解的?”木紫槿将那盒千日醉在手上一抛一抛,從表情到心情,都無比的痛快!
“我、我--”
“表姐,你好狠的心啊!”段姨娘一陣風似地從外面沖進來,上去就給了許氏一記耳光,又哭又罵,“你居然要把我給毒死!枉我這麽多年一直聽你的話,爲你辦了多少事,你卻說殺我就殺我,你、你沒天良,你、你不得好死!”
許氏再落魄,幾曾淪落到被段姨娘打耳光了,登時火冒三丈,捂着臉跳起來,惡狠狠地罵,“段绮煙,你他媽發什麽瘋?木紫槿就是來挑撥我們的,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白癡嗎?”
“呸,你才白癡!”段姨娘破口大罵,“我剛剛親耳聽到了,你還想狡辯?許靖荷,你不是人,你該下十八層地獄!”
許氏勃然大怒,“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什麽東西?你打掉我的孩子,讓我失去一切,你連沒出生的孩子都害,你才不得好死!”
段姨娘明顯瑟縮了一下,但馬上又嘶叫起來,“你以爲你自己有多好嗎?你就沒害過孩子?老爺之前的幾個通房侍妾隻要懷了孕的,都被你的打胎藥給打了胎,有一個甚至整個的從那丫頭肚子裏掉出來,分明就是個男胎,你作的孽還少嗎,還有臉說我?”
金氏震驚莫名:原來還有這等事,她卻不知道!這幾年她不良于行,府上的事也不再過問,沒想到許姨娘竟然如此狠毒,難怪會下毒害她了!
木紫槿毫不掩飾臉上的幸災樂禍,本來設這一計,是爲了讓父親對許姨娘姐妹徹底厭惡死心,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這一來她們兩個越發沒了翻身的機會,豈不是好。
“你說什麽!”木鲲鵬呆了一呆之後,頓發雷霆之怒,掐住段姨娘的肩膀,嘶聲道,“我曾經有個兒子?”
“啊!”段姨娘痛叫,慘白了臉,“老爺,好、好疼啊!”
要了親命了,怎麽把這事兒說出來,這不是找死嗎?
許氏也是臉色慘變,嚎道,“段绮煙,你這賤人,你胡說什麽!”
“我、我沒胡說!”反正也說出來了,段姨娘幹脆一古腦兒全招了,“老爺,你相信我,許靖荷她真的琴受不如!她自己沒兒子,就怕别的侍妾通房生出兒子來,跟她女兒争家産,她就背着你淨幹缺德事,要不然、要不然老爺就得有好幾個兒子了,都是她做的,你找她!”
木鲲鵬氣的兩眼噴火,狠狠甩開段姨娘,揪起許氏,嘶聲叫道,“賤人,你還不說實話,到底是不是?”
沒有兒子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家境再富庶,沒人繼承,晚年總也悲涼,所以他侍妾通房的,也不知道要了多少個,卻總不能得償所願。
本來有幾個懷了孩子,後來卻又無一例外地小産,許靖荷這賤人就請了大夫來給他把脈,說他年紀大了,所以孩子都先天不足,無法撐到足月出生,他也就信了,卻沒想到竟是被這賤人給害的!
許氏這一氣一急一怕的,肚子又大痛起來,雙腿間也溫熱一片,她驚恐地夾緊腿,飛快地搖頭,“不是!不是我!老爺,你别信段绮煙胡說,我沒有啊!”
“老爺,就是她!”段姨娘拼命往木紫槿身後躲,指着許氏罵,“她就是個畜牲,見不得别人懷孕,不然一定給打掉不可,不信、不信老爺把水蓮叫來問問,就是她懷了老爺的兒子,生生讓許靖荷給打掉了,水蓮到現在還身子虛着,不能幹重活,讓許靖荷給趕了出去,好不凄慘呢。”
許氏恨不得撕爛她的嘴,“你、你住口!死賤人,你還說我,你又好到哪裏去?她們、她們懷了老爺的孩子,你不也一樣嫉妒的發瘋嗎?”
“我再嫉妒也沒打她們的胎,我還勸過你别傷天理,你偏不聽!”段姨娘毫不示弱,這些原本都是事實,爲什麽不能說。
“你、你--”
“賤人,你還不說!”木鲲鵬已經被憤怒燒毀了理智,甩倒許氏後,連連踹過去,“你害死我兒子!害死我兒子!你去死,去死!”
“啊!啊!”許氏虛弱的身體哪經得起這種折磨,肚子裏像是翻江倒海一樣的疼,她抱着肚腹蜷起來,卻躲不開木鲲鵬的怒火,血浸透她的衣服,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