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會害自己的孩子?”段姨娘冤枉地大叫,“再說了,表姐,今晚的一切都是你讓人準備的,我怎麽可能有機會下手,你、你爲什麽要害我的孩子,爲什麽!”
“我沒有,不是我!”許氏肚子疼的直想滿地打滾,然而更讓她痛苦的,是這種絕望的感覺!孩子沒有了,意味着她的護身符沒有了,老爺一定會重新追究庫房的事,這可怎麽辦?
“也不是我啊,老爺!”段姨娘暗暗冷笑,表姐,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怨我心狠!
木鲲鵬又氣又不甘,兩個孩子要是都保不住,他的希望就又沒了!“大夫呢,大夫來了沒有!”
“回老爺,已經去請了!”
正吵鬧間,木紫槿推着金氏進來,見此情景,她心裏有數,目光清冷。
段姨娘迅速和她交換個眼神,接着低頭捂肚子裝痛。
金氏皺眉道,“方才趙媽媽來說,兩位姨娘都要小産,怎麽回事?”這個時辰,大門都已上鎖,不管誰要出去,都得請示老爺和她,而内宅的事找她問,再正常不過。
木鲲鵬冷哼一聲,“沒你的事,回去!”
金氏氣結,老爺就這麽不待見她嗎?
木紫槿冷冷道,“所幸是沒有母親的事,要不然父親是不是把兩位姨娘小産的事,都算在母親頭上?”
木鲲鵬氣結,“不孝女,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你又是怎麽跟母親說話的?”
“我--”
“紫槿,算了,”金氏不浴木鲲鵬在這麽多人面前太難堪,冷聲阻止,“你不是懂些醫術嗎,去給兩位姨娘看看,還有沒有希望。”
“是,母親。”
木紅竹忽地伸手攔住她,大聲道,“用不着你假好心!大夫很快就來,你碰我娘一下試試?”
木紫槿冷笑一聲,轉向段姨娘過來。
木青槐卻是個能屈能伸的,往旁邊讓了讓。萬一木紫槿能先給娘用藥,保住娘這一胎呢?
木紫槿裝模作樣給段姨娘把了會脈,惋惜地搖頭,“不行了,藥性太猛,胎已經掉了,段姨娘,節哀吧。”
段姨娘配合地嚎啕而哭,“我可憐的孩子啊!”
木鲲鵬頓時厭惡地皺眉,“孩子沒都沒了,你鬼嚎什麽?滾回你院子裏去!”孩子沒了,他也不可能再憐惜段姨娘半分,看着還不夠礙眼的。
段姨娘當然是求之不得,要不然大夫來了,要是再給她把一次脈,沒準就得穿幫,她擺出悲痛浴絕、搖搖浴墜的樣子,由木青槐和水芝扶着,跌跌撞撞地出去。
剛一轉出門口,段姨娘忽地貓腰轉過去,往窗戶底下的花從裏一鑽,隐起身形來。趁着屋裏的亂勁兒,她将窗戶打開一線,屋裏的聲音就很清晰地傳出來。
木青槐不解地問,“娘?”
“噓!”段姨娘向她使眼色,低聲道,“别說話,聽聽再說。”
木青槐大爲奇怪,娘才小産,不是很虛弱、很傷心才對嗎,怎麽神情一瞬間恢複如常不說,行動還如此敏捷,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夫很快到來,替許姨娘把了脈,搖頭歎息道,“不成了。姨娘怎麽會服了如此猛烈的打胎藥,這胎沒保住事小,這身體也傷的厲害,以後怕是……唉,老朽先開幾副藥,給姨娘補補身體吧。”
“我的孩子……”許氏抓緊肚腹,悶着氣,哭都哭不出來。
一聽孩子沒了指望,木鲲鵬氣的踢倒一把椅子,揚長而去。
木紫槿無聲冷笑,推着金氏往外走,“母親,咱們回去吧,省得礙了人的眼。”
金氏歎了口氣,真沒想到老爺的兩個孩子就這麽沒了,真是可惜。
到了屋外,木紫槿有意無意往花叢那裏瞄了一眼,眼神詭異。
“娘,到底怎麽回事,你給表姨下藥了?”木紅竹又氣又恨又無奈,更是萬分不解。
“沒有,”許氏咬牙,“我叫表妹過來吃飯,怎麽可能在這裏動手,那不是自打嘴巴嗎?”
段姨娘暗暗冷笑,看來表姐真是打算對自己動手啊,連打胎藥都弄好了,隻是沒想今晚就做而已。
“那到底怎麽回事!”木紅竹也踢倒一把椅子,腳痛的要斷掉,她都快哭了。
許氏哭的直抽抽,“我、我也不知道!我原本是想多跟表妹親近親近,等她完全跟我和好,再找個機會打掉她的孩子,栽贓到木紫槿身上去,不就一舉兩得?可誰知道今晚……”
段姨娘差點沒氣炸了肺,也暗暗慶幸聽了木紫槿的話,半路去等水芝,知道了她弄打胎藥的事,不然自己到底還是要上了表姐的當!表姐,我還當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對付木紫槿,原來打的竟是這惡毒主意,看我以後還會不會上你的當!
“那到底是誰動的手!”木紅竹氣的哇哇大叫,“不行,我一定要把這人找出來,剁成肉泥喂狗!”
“還用說?肯定是表妹聽了木紫槿的話,給我下藥來了,”許氏恨的牙齒咯吱咯吱響,“我到底還是小瞧了木紫槿啊!”
“不可能吧,如果真是這樣,那表姨爲什麽也要喝下打胎藥呢,她的孩子不就也保不住了?”
“這……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她的人辦事不力,連她一起害了,不過她是活該,可是我可憐的孩子,就這麽沒了,我、我可怎麽辦!”
木青槐總算是明白了怎麽回事,氣的雙眼噴火,不過看娘這樣子,似乎早知道這件事,她越發不解,“娘,到底怎麽回事?真是三妹?”
段姨娘輕輕起身,“别多問,回去再說。”
“好。”
水芝趕緊扶起她,三人趁着夜色掩護,悄然回了沁香院。
“娘,你快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木青槐迫不及待地關上門,上下看了段姨娘一眼,除了她衣服上的血迹比較吓人外,臉色紅潤,目光炯炯,哪裏像是剛剛小産了?
段姨娘得意地坐下,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好不惬意,“就是這麽回事啊,表姐想用我當擋箭牌,結果被我利用,她的護身符就沒了呗。哼,還以爲我是從前那個傻的,由的她想怎麽利用就怎麽利用嗎?”
木青槐隐約明白了什麽,瞪大眼睛道,“娘,原來你、你根本就沒懷孕?”害她白擔心生氣了一場,真是,這麽大的事,跟她說一聲啊。
“這也是娘迫不得已,知道的人越少,就越能把表姐的險惡用心給掀出來!”段姨娘一臉愧疚,知道剛剛是把女兒給吓着了,“看看,今晚如果不是我先下手爲強,表姐早晚也是要害我的,她現在根本就是瘋了,六親不認,我還差點以爲,她是真心要跟我和好呢!”
木青槐冷笑一聲,“表姨什麽心性,你會不知道嗎?也幸虧你沒有懷胎,要不色……對了,娘,你怎麽會拿到表姨弄來的打胎藥的,又怎麽動的手,我怎麽一點不知道?”
段姨娘得意道,“其實很簡單,我既然已經知道表姐要害我,難道還什麽都不做?表姐能讓人弄打胎藥,我就不能?”
她隻要差水芝也去弄一些藥性很強的打胎藥來,趁着表姐叫她過去吃飯閑聊的機會,趁沒人注意,下在表姐喝的湯裏,隻要一點就夠了,是不會有特别是味道的。
許氏當然毫無所覺,沒有防備地喝下藥去,隻要她一喊肚子疼,段姨娘就也假裝肚子疼,堂而皇之地把肚子裏并不存在的胎給打掉,事兒就成了。
“原來是這樣,那,是三妹給你出的主意吧?”木青槐冷笑,她了解自己的娘,根本沒這麽多花花腸子。
段姨娘露出感激的表情,“可不是嗎?要不是紫槿,這回我就栽在表姐手上了!現在好了,大家都沒了胎,看她還能得意到哪去!”
“我覺得事情反而更糟了,”木青槐反倒越發冷靜,“原先父親不再繼續追究庫房失竊的事,不過是因爲你跟表姨都懷了身孕,現在孩子沒了,父親一定會舊事重提,表姨再把所有事情推到你頭上,你怎麽解釋?”
“我才不怕呢,”段姨娘不在乎地摸着腕上的玉镯子,“你别忘了,老爺先前在表姐院裏搜出好些個寶貝,要說嫌疑,她比我可大了去了,老爺一定會先審問她的,我暫時不會有事。”
“那以後呢?”木青槐皺眉,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父親是非找回寶貝來不可的,總不能一直這麽吊着吧?”
段姨娘低聲道,“我會找機會問紫槿的,你放心吧。”
木青槐氣結,她跟三妹早已誓不兩立,娘卻遇事就向三妹問主意,這情形怎麽看怎麽奇怪!“娘,你不覺得你還是被三妹給利用了嗎?她挑撥的你和表姨反目成仇,金妍若就能重新掌權,你能得到什麽?”
段姨娘不在乎地道,“我現在甯願大姐重新掌權呢,至少大姐心地善良,不會平白害我!雖然我當初知道表姐要害大姐,可我沒給大姐下毒,怎麽也不至于把倒搭上吧?”
木青槐冷笑不語,她是太了解三妹現在的性子了,當年謀害金氏,娘脫不了幹系,三妹會罷手才怪。
不過現在看來,最要緊的是過了父親這一關,而且表姨那麽聰明,很快就能想到一定是娘動了手腳,害了她的孩子,得防着她再用計才成。
潤雪院裏,金氏也正一臉無奈地看着木紫槿,問道,“紫槿,這又是你的主意吧?”
“是許姨娘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我。”木紫槿眼神森然,就憑許姨娘害的母親差點一命嗚呼,她無論做什麽,都不爲過!
“可孩子到底是無辜的,現在老爺的兩個孩子都沒了,你小心有報應。”說了這話,金氏又覺得咒自己女兒不太好,趕緊啐了一口,“壞的不靈好的靈,阿彌陀佛!”
木紫槿笑道,“母親,你放心吧,段姨娘根本就沒懷孕,至于許姨娘的孩子,也是她自己作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再說她本來就隻是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一縷魂魄,何處是歸宿還不知道呢,管什麽報應。她隻知道要替母親報仇,就算有報應臨頭,她也認了。
金氏驚道,“什麽,段姨娘沒懷孕?這……”
“總之我一定會把這些事處理妥當,母親就别多問了。”木紫槿勸慰母親一會,這才回自己院裏去。
“王妃,許姨娘讓人去弄毒藥了,要毒死段姨娘,把庫房失竊的事栽到她身上,來個死無對證。”安玮将剛剛在暖心院聽來的話禀告給木紫槿,雖說她是暗衛,殺人不在話下,不過像許姨娘這種宅中婦人都殺人不眨眼的,而且殺的人還是自己的表妹,還真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