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瞧着許姨娘和段姨娘這兩天又經常互相走動,大概是都不計較了?”水茹有點擔心,主子要是嫁了,兩位姨娘再聯起手來對付夫人,那可怎麽辦。
木紫槿若無其事地道,“我知道。”許姨娘這些人惟利是圖,段姨娘又是個傻的,誰說她也信,原也沒指望她會一直站在自己這邊。
“那怎麽辦?”
木紫槿眼裏精光一閃,“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呗。”
水茹眼睛裏冒傻光,“什麽意思啊,小姐?”
安玮敲她額頭一記,“許姨娘最擅長,挑撥離間,笨。”
木紫槿含笑看她一眼,别看安玮在她身邊的時間短,卻真明白她的心思。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時省心,真好。
至于水茹這傻丫頭,也就給她收拾屋子漿洗衣服,做些體力活,就别指望她動腦筋了。
水茹憨憨地笑,小姐的話好難懂哦,還是不問了吧。
木紫槿向安玮道,“去準備吧。”
“是,王妃。”
木紫槿看着鏡中自己早已光滑柔嫩絕美如初的臉,眼神狠厲如刀。許姨娘她們以爲她這就要嫁了,管不到木府的事,所以還想翻身是不是?
妄想!即使她要嫁,也得把木府的事處理妥當了,就算父親還不會讓母親重新掌家,也絕不能再讓任何人欺在母親頭上!
自打那天聽了表姐的話,段姨娘這心裏就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她懷孕本來就是假的,是木紫槿替她想的法子對付表姐的,事實上也确實起了效,至少老爺暫時不會再對她用刑了。
可聽表姐這麽一說,她又覺得自己确實是被利用了,而且表姐如果生下兒子,就算隻是看在孩子面上,老爺也不可能再動表姐,而她卻不可能生下兒子,到時保不準就沒命了,要是現在不跟表姐拉攏好關系,将來還能有命嗎?
這可怎麽辦!
“姨娘,水涓真的朝這邊來了,三小姐真神了!”一旁的丫環水芝指向前方一道勿勿而過的身影,“奴婢看她神情不太對,莫不是有什麽事?”
“是嗎?可能是表姐差她出去辦事吧,沒什麽大不了。”段姨娘心裏正亂,也不怎麽在意。今兒木紫槿讓人來傳話,說是讓她注意着水涓的動靜,她是覺得一個丫環能整出什麽事來,所以并沒往心上放。
水芝搖頭,“奴婢看着不像,姨娘,要不過去瞧瞧?”
段姨娘心中掠過木紫槿之前所說的話,忽地打起精神,“也好,走。”水芝一向是表姐的心腹,大半來說她的表情動作就能反應表姐的心情,難道是表姐有什麽不好了?
轉過抄手遊廊,後罩房旁邊有個花園,一座不大的假山立在花園正中,後面就是牆壁,兩者之間形成一個小小的夾道,木紫槿小時候,還經常跟母親在這裏捉迷藏呢。
“你怎麽出來了?許姨娘身邊不用你侍候着嗎?”是一個男聲,帶着輕浮的笑意。
水芝悄悄道,“姨娘,這好像是趙媽媽家的兒子趙通。”
“哦?”段姨娘皺眉,“他跟水涓私會來了?”趙通是家生子,因表姐一直倚重趙媽媽,所以對她兒子也挺照顧的,他什麽時候跟表姐身邊的丫頭好上了?
“沒準是,難怪看着偷偷摸摸。”水芝紅了臉,神情很不屑。
就聽假山後傳出水涓的聲音,“我這不是偷了會兒空嗎,再說許姨娘也知道我找你呢,不會怪罪我的,怎麽樣,藥帶來了沒有?”
段姨娘一驚:藥?什麽藥?
趙通嘻嘻笑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喏,拿着吧,記得了啊,這藥猛着呢,一點兒就夠了,量大傷身事小,沒準還能要了人的命呢。”
水涓不屑地道,“還用你說?上次你害水藍懷孕,給她下的就是這藥吧,她差點連命搭上,以爲我不知道?”
“親親,你還怪我啊,那是她恬不知恥,硬爬到我床上的我,我哪知道我天生威猛,一次就讓她懷上了的?那我要不打掉她的胎,我就得娶她,你願意嗎?”
段姨娘大吃一驚:原來這兩人拿的是打胎藥,那這回要對付的是誰?
“呸,臭不要臉,你願意娶誰娶,我才不管呢!”水涓氣哼哼地罵,聲音裏卻有撒嬌的意思,顯然是早不拿這當回事了。
趙通跟她調笑幾句,轉回話來,“許姨娘怎麽會突然要這個的,給誰用?”怎麽都不可能是給她自己用吧?
水涓不屑地道,“你不是很聰明嗎,給我裝傻是吧?咱們府上的姨娘,除了許姨娘,還有誰懷了胎?”
段姨娘瞬間臉色慘白如紙,怨恨和憤怒在心裏糾纏,她差點就要大叫出聲!
水芝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小聲道,“姨娘,不要出聲啊!”
段姨娘急促地喘息着,往牆角縮了縮身體,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好啊,枉她還以爲表姐是真心跟她和好,要一起對付木紫槿,原來背地裏竟動這樣惡毒的念頭!
她這也就是沒懷胎,要是真懷了胎,再毫無所覺地被表姐下了堕胎藥,她有幾條命夠往裏搭的?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趙通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氣,“不過這可怪了,昨兒個你不是還說,許姨娘找段姨娘聊了話,她們和好了嗎,怎麽轉眼就要打了段姨娘的胎?”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那能真的和好嗎?”水芝嗔怪地道,“庫房的寶貝一直沒個去向,老爺是看在兩位姨娘都懷了胎的份上,才暫時沒有追究,要是到時候讓段姨娘生了男孩,她肯定是要逃過一劫的,這你還不明白?”
趙通“哦……”了一聲,“說起來那些寶貝到底去哪了,是不是許姨娘……”
“閉嘴吧你,這也是你能揣測的?”水芝不客氣地罵他,“總之那些寶貝沒的蹊跷,總得有個出來頂罪的,要不然許姨娘也不會安心。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得趕快回去!”
“急什麽,許姨娘不是知道你出來嗎,咱們好不容易見個面,怎麽也得親熱親熱……”
“親熱個鬼呀,當心讓人看見!”水芝嘤咛着不依,警告道,“你這嘴巴可嚴着點兒,要是走漏了風聲,讓段姨娘知道了,誰都撈不到好。”
趙通不屑地道,“許姨娘會怕段姨娘?就算讓她知道又怎樣,到時候她胎都沒了,沒了倚仗,哭還哭不死她?”
“行了,别說了,我先走了。”悉悉簌簌的聲音過後,水芝匆匆出來,頭發衣服都有點亂,顯然剛剛在假山後,沒少跟趙通一番拉扯。
不大會兒,趙通從假山後出來,快步離去。
段姨娘眼前一陣一陣發黑,要不是水芝扶緊了她,她沒準能趴到地上去。
太狠了,太狠了!
“姨娘,怎麽辦?”水芝也是吓的臉無人色,“要不要告訴老爺?”
“不,”段姨娘死死咬唇,眼裏是屈辱絕然的光,“告訴老爺沒用,沒逮到表姐的手腕,她不會承認的。”
“那、那怎麽辦!”水芝也沒了主張,“許姨娘動了這心思,怕是早晚要害了姨娘,姨娘防得住嗎?”她還不知道段姨娘是假懷胎,真心兒急起來了。
段姨娘森然冷笑,“好辦!表姐對我不仁,就别怪我對她不義,看來紫槿說的對,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真是不能再相信表姐了!”
水芝喜道,“姨娘有辦法?”
段姨娘擡頭看向暖心院的方向,表姐今兒不是約她過去吃飯聊天嗎,紫槿教給她的計謀,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啪……”,許氏手裏的茶碗忽然掉在地上,跌個粉碎,她手捂小腹處,臉容痛苦,“肚子好疼!”
木紅竹大驚,撲過去扶住她,“娘,你怎麽了!”
段姨娘暗暗冷笑,瞬間也露出痛苦的樣子,捂住肚子,“啊,我的肚子好疼!”
“娘?”木青槐呆了呆,才一把扶住她,“你怎麽了!”
段姨娘心裏有點愧疚,她是假懷孕的事,隻有自己和木紫槿兩個人知道,連青槐都不知道,看女兒這樣擔心,她不得不感歎到底是自己的閨女,旁人對她都是假的。
“啊,啊!”許氏一聲重似一聲地痛叫,緊緊按壓腹部,“好疼,好疼!”
木紅竹驚恐地發現,許氏的裙擺上已經隐約透出血迹來,“娘,你不會是要、要小産了吧?”
許氏震驚而痛苦,“怎麽、怎麽可能?孩子、孩子明明很好啊,啊!”
木紅竹猛地瞪向段姨娘,“是不是你?”
木青槐厲聲喝道,“大姐,你胡說什麽!我娘肚子也疼……啊,娘,你、你流血了!”
段姨娘低頭,佯裝驚恐大叫,眼睛裏卻是殘忍的笑:她隻不過在腿間綁了個血袋而已,隻要許氏一流血,她就悄悄把血袋擠破,看起來就跟真的一樣。“啊,怎麽會這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旁許氏早已經疼的渾身打顫,血也是越流越多,她仿佛能感覺到,孩子有多麽不甘願,在此時離開她身體的呵護!“紅竹,快、快請大夫!”
木紅竹如夢初醒,顧不上跟木青槐計較,厲聲大叫,“來人哪,去請大夫,快!”
木青槐也把段姨娘扶到一邊的軟榻上去,焦急地道,“娘,你怎麽樣?堅持一下,大夫馬上就來了!”
許氏滿頭滿臉的冷汗,咬牙道,“表妹,你、你好狠!”
“表姐,你說什麽!”段姨娘一副“悲憤……”的樣子,“關我什麽事?我、我也是在你這裏用了飯才這樣的,你怎麽能怪到我頭上!”
許氏一時無言以對,是啊,表妹是應了她的邀,過來吃飯聊天的,這才吃完飯坐着喝茶,沒出一刻鍾,兩人就都這樣了,怎麽能挑到表妹的錯處呢?
早有人去禀報了木鲲鵬,他驟然聽聞此事,急急過來,乍一見這情景,又驚又怒,“怎麽回事!”
“老爺,”許氏恐懼又委屈,一手壓緊肚腹,一手指向段姨娘,“是她!”
“老爺,我冤枉啊!”段姨娘哭叫,一時忘了裝虛弱,勁頭也太足了點,“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在表姐這裏吃了飯就……”
“什麽?”木鲲鵬憤怒地道,“許靖荷,是你做的?”
“老爺,這、這怎麽可能呢?”許氏也顧不上其他,哇地哭出來,“我、我就算要害表妹,也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不是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