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縱暗哼一聲,若在今日之前還是,可你那般作爲,實在讓人不敢苟同,我與你可不再是知己。
元玉琅暗暗冷笑,蕭天縱根本就是個不成事的,要不是看上他好控制,自己會跟他稱兄道弟?如今他倒好,還嫌棄起自己來了,憑什麽?
宣德帝笑容陰郁,“原來如此。那蕭皇子今日與玉琅相約到雙佛寺,又有何要事?”
蕭天縱一愣,“小王--”
“回父皇,兒臣與蕭兄一見如故,所以相約到佛前義結金蘭。”元玉琅搶着答,也顧不上這話是不是合邏輯了。
蕭天縱意外而惱怒,“大殿下?”之前他确實覺得與大殿下脾性相投,皆視對方爲知己,可是現在……
宣德帝表情陰晴不定,似是在考慮他這話的可信性。
元玉琅快速看了父皇一眼,見他臉容沉靜,不知道是喜是怒,隻能強笑道,“父皇恕罪,兒臣是覺得在佛前結拜,方顯誠意,所以……”
“皇上恕妾身多言,是否該成全了大殿下跟蕭皇子?”木紫槿剛剛差點大笑出聲,真虧元玉琅能掰出這樣的理由來?
“哦?”宣德帝冷冷看向她,“朕該成全他們?”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大殿下與蕭皇子遠隔南北,卻能成知交好友,豈非越加難得,皇上若是不成全,倒顯得小家子氣了呢,是不是,大殿下?”木紫槿眼神自若,看到蕭天縱滿臉的不滿加不屑,越發好笑。
此語一出,乍一聽之下沒有什麽,可若仔細琢磨琢磨,可就品出幾絲不尋常的味道來:元玉琅與蕭天縱分明已經以兄弟相稱,意即他們已決定結拜,如今向宣德帝禀明,不過是知會他一聲而已。
雖說隻是結拜這一類小事,但在衆人看來,無疑是元玉琅自作主張,對宣德帝來說,可謂大不敬,再者說今日元玉琅又做出這等事來,他原本就憤怒莫名,再加上木紫槿這一錘,他對這個皇長子是越發失望加憤怒了。
蕭天縱意圖解釋,“皇上容禀,其實……”
“皇上莫要聽信他人饞言,”司徒皇後卻是忍不住怒火中燒,狠狠瞪了木紫槿一眼,幫腔解釋,“玉琅要與蕭皇子結拜爲兄弟,原也不是什麽大事,皇上必當會成,這小家子氣不小家子氣的話,淮王妃還是莫要說的好,否則豈非對皇上大不敬?”
木紫槿溫順地道,“是,妾身知錯!今日這場合,妾身原本不該多嘴,隻是妾身瞧着大殿下是重情重意之人,蕭皇子亦是求友心切,故而多說了兩句,皇後娘娘恕罪,妾身絕不再多言就是。”
司徒皇後怒極,“你--”
蕭天縱氣的一甩衣袖,“皇上,小王絕無與大殿下結拜之意,小王隻是拜托大殿下,約見紫槿姑娘指點一二,沒想到在雙佛寺,看到的卻是那番情景,小王是看錯了大殿下。”
元玉琅恨的差點扇他耳光:悔不該沒有先一步跟蕭天縱套好詞,這不是在父皇面前,陷自己于大不義嗎?
“指點?”宣德帝擰眉,眼裏是猜疑的光,“此話何解?”
木紫槿惶恐地道,“皇上恕罪,不過是妾身的胡言亂語,卻不知蕭皇子留上了心,隻是這約見不約見,妾身并不知情,皇上明察!”
蕭天縱一愣,“紫槿姑娘明明有親筆書信給小王,怎麽……”
“蕭皇子,你怎能壞妾身聲譽?”木紫槿語氣凝重而帶着怒意,“妾身怎可能随意寫書信給王爺以外的男子,妾身還是閨中女,聲譽最最要緊,還請蕭皇子體諒。”
司徒皇後輕蔑冷笑,就木紫槿這名聲掃地的,還有聲譽可言?
蕭天縱急了,“紫槿姑娘怎能不承認呢,小王還将那書信帶在身上,不信你看--”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來,“這不就是嗎?”
司徒皇後和元玉琅大爲得意,這事兒隻要一查證,皇上隻顧着疑忌木紫槿和蕭天縱,就不會懷疑他了。
元蒼擎冷冷道,“蕭皇子,請看仔細了,是否有人模仿紫槿筆迹,或者假冒紫槿之名,欺騙蕭皇子?”
“這……不可能吧,”蕭天縱其實也不太肯定,因爲他從未見過木紫槿的筆迹,趕緊把書信打開,“小王……啊,這是怎麽回事?”
元玉琅看他神情有異,察覺到不對勁,一把奪過信來,也登時傻了眼:這哪裏是快,就一張空白的信箋而已!
沒道理啊,當初他将這信交給蕭天縱時,上面明明有字的,怎麽……
他驟然擡頭瞪過去,正迎上木紫槿嘲諷的目光,他的心直往下沉:果然從一開始,就中了她的計嗎?
其實他哪裏知道,木紫槿在墨裏加了一種特殊的藥物,寫成字後,一個時辰之内看不出異樣,但一個時辰後,字迹就會消退,一點痕迹都不留。元玉琅再聰明,又怎麽能想到這上面來。
“木紫槿,你究竟搞什麽花樣!”元玉琅驚怒莫名,“你--”
元蒼擎冷聲提醒,“玉琅,紫槿已經是本王的王妃,你一再直呼其名,是以爲本王聽不到嗎?”
我--
木紫槿聲音淡淡的,事不關己,“大殿下說什麽,妾身不明白。還有,蕭皇子,你說的什麽書信,妾身也從來沒見過,更沒有寫過書信給你,是不是你被大殿下給騙了?”
蕭天縱也琢磨過味兒來,怒氣沖沖地道,“大殿下,你有何解釋?”看來定是自己上了大殿下的當了,否則怎麽可能在雙佛寺沒見到紫槿姑娘。
元玉琅咬牙切齒,卻是沒話說。本來就是他冒充蕭天縱的名義,書信約木紫槿見面,結果弄成這樣,他能解釋的清嗎?
木紫槿道,“不過妾身倒是很敬佩大殿下,果然是個重情重意的念舊之人,妾身之前誤會大殿下了。”
宣德帝一聽這話又不對了,沉聲道,“木紫槿,你這話何意?”
“回皇上,就是那陸家義女啊,不正是當初……”木紫槿假裝忽然醒悟過來,趕緊道,“妾身多嘴,皇上恕罪。”
宣德帝火氣上湧,猛地一拍龍案,“元玉琅,你還想欺騙朕不成?”還說什麽陸家義女跟那青樓女子有幾分相像,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司徒皇後急了,“皇上,這……”
“住口!”宣德帝哪容她多說,厲聲吩咐,“來人,将元玉琅帶回去,無朕允許,不準他出宮門半步!陸淑萍賜三尺白绫,即刻處死!”
元玉琅大驚,“父皇--”淑萍要被賜死了,他卻被禁足,想救人都不能!
“帶下去!”
“但是--”
司徒皇後大喝道,“玉琅,你還敢多說!”
元玉琅劇烈喘息,終究還是施禮,“兒臣告退!”經過木紫槿身邊時,滿含殺氣地看她一眼,這才離去。
木紫槿挑眉回應,才不怕他。
“都退下!”宣德帝憤怒莫名,什麽都不想再問,“蕭皇子見笑,今日之事就此作罷,還請蕭皇子勿要再提。”他丢不起這人。
蕭天縱自知其中利害,一笑搖頭,“此事看來頗有些誤會,小王知道輕重,皇上放心。”
“如此,甚好。”
“紫槿姑娘請留步。”蕭天縱快走幾步追上木紫槿和元蒼擎,十分恭敬地施了一禮,“剛剛在殿上,小王有得罪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元蒼擎冷聲道,“蕭皇子,紫槿已是本王的王妃。”
“抱歉,王爺,王妃,”蕭天縱倒背如流,立刻改口,“小王是誠心請王妃指教,還望王妃能給小王指點迷津,小王感激不盡。”
元蒼擎瞄一眼木紫槿:玩大了吧?
木紫槿暗暗好笑,“蕭皇子見笑了,那不過是妾身閑來無事之時,拿來玩樂的,妾身一介女流,哪有如此能耐,給蕭皇子指點迷津,蕭皇子言重了。”
蕭天縱已信了她的“法力……”,怎肯就此罷體,“王妃謙虛了,小王看得出來,王妃絕非凡塵中人,何不對小王開開恩,指點一二,他日必當重謝。”
木紫槿露出遲疑的眼神,“這個嗎……蕭皇子客氣了,妾身這些小伎倆真的不值一哂。何況蕭皇子身份尊貴,王命在天,豈是妾身這等肉眼凡胎所能看破,蕭皇子是想看妾身的笑話嗎?”
“小王不敢,”蕭天縱聽出她話中之意,不禁暗暗歡喜,“小王與王妃雖是初識,卻被王妃氣度所折服,若能得王妃指點,他日小王心願得償,定不忘王妃大恩!”王妃說他“王命在天……”,就是說他有天生的皇帝命嗎,這可真是太好了!
木紫槿不再推辭,點頭道,“既如此,待尋個機會,妾身就替蕭皇子蔔上一卦,如何?”
“多謝王妃!”得了如此承諾,蕭天縱驚喜莫名,果斷不再糾纏,“那小王敬侯王妃佳音,請。”
“蕭皇子慢走。”
元蒼擎忽地道,“你要個助蕭皇子?”上次也不知道是誰說蕭天縱沒有帝王之相的。
木紫槿挑眉,“爲什麽不呢?”接着又壓低聲音,“反正皇上對蕭皇子已經起了防備之心,那就讓他們鬥去,咱們做漁翁不好嗎?”
元蒼擎眼裏露出了然的笑意,她這眼眸燦亮的樣子,實在是可愛,他果斷一吻落在她額頭,“好。”
木紫槿隻覺得額頭上一熱,忽地就怔了。
“傻了?”元蒼擎暗暗好笑,這是氣他的唐突嗎?
木紫槿這才能用臉紅來表達羞澀--當然因爲隔着面紗,元蒼擎是看不出來的,不過這好歹也是王爺第一次吻她,似乎太淡了點。“沒啦,走吧。”
“木紫槿那個賤人,本宮咒她不得好死!”司徒皇後一回到自己的含章殿,就破口大罵,恨的要殺人。
宮女雨靈吓了一跳,趕緊小聲提醒,“娘娘小聲些,要防着隔牆有耳。”
“本宮怕什麽!”司徒皇後連連冷笑,“小小一個商戶之女,竟然、竟然要害玉琅,真是不可饒恕!”
說到這件事,雨靈也氣呼呼的,“娘娘說的是,奴婢也覺得,淮王妃陰陽怪氣的,平平常常一件事,她非要弄出三分疑忌來,擺明就是要挑撥大殿下跟皇上之間的關系,她用心也太歹毒了吧?”
“就是個該死的,本宮要她不得好死!”司徒皇後氣的胸口一陣發悶,“非要利用蕭皇子來對付玉琅,還硬提陸淑萍的事,就是要皇上對玉琅失去信任,好讓淮王得利,她好陰險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