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琅臉色慘白,冷汗如雨,難堪而惶恐,“兒臣可以解釋……”
“好,”宣德帝暴怒,将龍案拍的啪啪響,“朕讓你解釋,你解釋啊!”
“兒臣--”
“皇上,玉琅是被人陷害的!”司徒皇後慌裏慌張進來,禮都顧不上見,就急着替兒子申辯,“玉琅怎麽可能做出這等事,他、他是被人下了藥啊,皇上!”
宣德帝怒道,“下藥?什麽人有如此膽量,敢謀害皇嗣,啊?”
“是木紫槿!”司徒皇後不顧元玉琅的阻止,硬是說了出來,“就是她要謀害玉琅,皇上明察!”說起來玉琅也真是的,明知道那木紫槿不是省油的燈,還如此大意,着了她的道兒,這下玉琅名聲盡毀,别說争皇位了,說不定還要受皮肉之苦,再不把罪過推到木紫槿身上,後果可大大不妙。
“什麽?”宣德帝怒火一窒,“木紫槿?”
“正是!”司徒皇後氣哼哼地道,“她本就已名聲掃地,蒙皇上賜婚淮王,本該不負皇恩才對,可她居然暗裏溝引齊朝銳王,浴行不軌之事,玉琅無意當中碰上,她是怕醜行敗露,就陷害玉琅,皇上一定要嚴懲木紫槿,以儆效尤!”
元玉琅其實本不浴說出木紫槿之事,可母後嘴太快,既然說都說了,就隻能繼續編下去了。
“有這等事?”宣德帝臉色陰沉,“木紫槿怎麽會與銳王有私交?”
“這……”司徒皇後眼珠一轉,絕然不能說出木紫槿會看命相之事,否則必成她今後的禍患,“臣妾也不太清楚,似乎是他們偶然見過,木紫槿就對銳王動上了心思。”
宣德帝雖不信這話,但對四弟的猜忌之心卻越發重了起來,木紫槿要拉攏銳王,爲的不就是壯大自己的實力嗎?好啊,原來四弟也不安分了,虧得還在他面前擺出一副恭順的樣子來,原來也是包藏禍心!
“來人,宣木紫槿、淮王來見朕!”
“遵旨!”
元玉琅體内媚藥的藥性還沒有完全退去,就被父皇給急急召了來,此時他身體如飄在雲端,忽冷忽熱,仍舊想要發洩什麽一樣,說不出的難受。
“玉琅,那陸淑萍,究竟是怎麽回事?”說起此事,宣德帝越發怒火中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欺騙朕,你該當何罪!”
司徒皇後暗道不妙,當初她确實是把那青樓女子給遠遠送了出去,卻沒想到那女子甚有心機,幾經曲折,送了信給玉琅,玉琅即暗中将她接了回來,買了處宅子給她住,經常去找她,兩人反倒比以前越加恩愛了起來。
可沒想到,皇上非要将蘇笑儀賜給玉琅,他怎麽可能跟蘇默然攀親帶故,于是一做不二不休,一方面讓那青樓女子認了陸子津爲義父,有了個堂而皇之的新身份,另一方面則派人暗殺蘇笑儀,皇上礙于臉面,玉琅的大婚儀不得不舉行,她則“不經意……”地提起陸家有女之事,皇上必沒心思詳查,就答應了下來。
可誰想到事情有此變故,玉琅跟陸淑萍居然當衆……事情鬧的這麽大,她的身份當然很容易被揭穿,皇上面前,也沒辦法敷衍過去。
“兒臣沒有欺騙父皇,父皇冤枉兒臣了!”元玉琅既然做出這等事,當然要防着有朝一日事情敗露,會被父皇責罰的風險,所以早已想好了對策--如若不然,陸子津也不可能冒着被殺頭的危險,收笑頻爲義女了。
“那陸淑萍就是青樓女子笑頻,你還說沒有欺騙朕!”宣德帝想想朝廷内外如今都怎麽議論皇室,就忍不住要将這混賬兒子給碎屍萬段。
元玉琅道,“父皇容禀,淑萍真的是陸大人的義女,她隻是跟笑頻長的很像而已,并不是她。”
“什麽?”宣德帝一愣,“真有此事?”
“是,兒臣不敢欺騙父皇,兒臣就是偶然見到淑萍,見她跟笑頻有幾分相像,所以才對她動了心,如果說欺騙父皇,僅此而已。”
宣德帝擰眉,他其實真沒見過笑頻,也沒見過陸淑萍,此事是真是假,無從分辨。不過想來玉琅絕對不敢欺騙于他,此事有誤會也說不定。
内侍來報,淮王與木紫槿奉召前來,他亦暫時不追究此事,冷聲道,“叫他們進來。”
“皇上有旨,淮王、淮王妃觐見!”
聖旨傳到木府時,恰遇元蒼擎送木紫槿回去,兩人正好一道進宮觐見。當然,他們心中有數,此次進宮,是爲了什麽。
“臣弟參見皇上。”
宣德帝冷聲道,“木紫槿,你今日爲何會去雙佛寺?”
木紫槿平靜地道,“回皇上,民女是去雙佛寺上香許願,”說罷瞄一眼身邊的淮王,“順便與王爺一道逛逛,看看京城繁華。”
“你說謊!”司徒皇後大怒,“淮王根本就沒去雙佛寺!”
“皇後娘娘怎麽知道的?”木紫槿迅速反問,蒙了面紗的臉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卻是譏诮的。
“本宮--”司徒皇後漲紅了臉,答不出來。
宣德帝怒瞪司徒皇後一眼,回過目光來,“木紫槿,你與齊朝銳王,可相識嗎?”
木紫槿坦然點頭,“有過一面之緣,就在那日酒樓,當時大殿下和陸側妃也在。”
提起陸淑萍,宣德帝怒火更盛,“你與銳王,僅見過一面而已?”
“回皇上,正是。”
“木紫槿,你竟然敢欺騙父皇?”元玉琅憤怒莫名,“今日你們明明約在雙佛寺相見,你敢說沒有?”
木紫槿如法炮制反問他,“大殿下又是如何知道的?”
元玉琅冷笑一聲,暗道本宮可不會像母後一樣上你的當,“自然是銳王告訴本宮的,他到本朝來,是本宮奉父皇之命招待,他的事本宮豈會不知。”
“是嗎?那銳王爲何要與民女相見,又是如何約的民女,民女怎麽不知道?”木紫槿挑眉,繼續問。
元玉琅才要答,忽地想起什麽,道,“這自然要問銳王,本宮還沒來得及細問。”
宣德帝立刻道,“來人,請銳王進宮。”
“遵旨。”
“父皇,還要請銳王将木紫槿約見于他的信函帶上。”元玉琅提醒一句,好不得意。
宣德帝點頭,對内侍道,“去吧。”
内侍趕緊施禮,退了下去。
“四弟,你與銳王可有過交涉?”宣德帝眼裏閃着猜忌的光,問也問的直接。
元蒼擎淡然道,“回皇兄,臣弟與銳王并無交涉,今日也不曾見到銳王,臣弟到雙佛寺時,隻見到紫槿,聽到香客們議論玉琅之事,并未親見。”
元玉琅漲紅了臉,想到自己那時的尴尬,他就恨不得把木紫槿給锉骨揚灰。
“是嗎?”宣德帝明顯是不信的,冷笑道,“四弟倒是好興緻,你不是一向不信佛嗎,去雙佛寺遊玩有什麽樂趣?”
元蒼擎神情不變,“紫槿喜歡去,臣弟就陪着。”
木紫槿心裏湧上一股暖意,不管怎麽,王爺這話是給足了她面子,讓她很受用。
宣德帝厭惡的目光在木紫槿臉上一轉,想像着她面紗下醜陋的臉容,就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皇上,民女的臉就要好了呢,”木紫槿豈會不知他在想什麽,趕緊露出巴結的姿勢來,作勢要揭開面紗,“皇上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宣德帝臉色一沉,“朕沒興趣!”他還不想惡心到吃不下飯。
“皇上啊……”木紫槿又要哭天搶地,手腕一緊,已經被元蒼擎拉住,“王爺--”
“不得對皇兄無禮,”元蒼擎腦殼又一鼓一鼓的,“你已不再是待選秀女,是我的王妃,你相貌如何,與皇兄無關,不可亵渎聖顔。”
木紫槿嘀咕一句,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沒再多說。
元玉琅這個氣,“父皇還是問清楚,木紫槿與銳王究竟密謀什麽,是不是……”
“大殿下恕罪,”木紫槿忽地打斷他的話,“民女倒是更奇怪,大殿下跟陸側妃到雙佛寺做什麽?”
“本宮--”元玉琅沒想到這一層上,登時啞然。
“也是上香,許願嗎?”木紫槿眼神疑惑,“可就算如此,在前面也就好了,爲什麽要到燒壞的東佛堂去呢?難道就爲了尋樂子?”
“木紫槿!”司徒皇後再也忍不住,也顧不上什麽風儀,怒叫道,“明明就是你陷害玉琅,你還敢壞他聲譽,你、你該當何罪?”
元蒼擎眼神一寒,沉聲道,“皇後娘娘何出此言?紫槿與本王一起,何時害過玉琅?”
司徒皇後氣的咬牙,卻反駁不得,她畢竟沒有親見當時的情景,都是聽兒子說的,具體情況如何,她也不知。
元玉琅咬牙道,“四皇叔,你這是不問緣由就護着木紫槿了?如果不是她害我,我再怎麽也不可能在人前……”
“證據。”元蒼擎冷冷看着他。
元玉琅壓抑着喘息,今日這事,原本就是他算計不成反被算計,讓他說什麽。
木紫槿往元蒼擎身邊靠了靠,滿眼的幸福,“王爺相信妾身就好了。對了,大殿下,你還沒有說呢,你到雙佛寺做什麽?聽人說銳王還與大殿下見上面了,難不成你們……”
宣德帝眼神一寒:正是如此,玉琅跟銳王有什麽事,需要到那種地方去說?
元玉琅登時有點着慌,“父皇莫要聽信木紫槿的話,兒臣、兒臣并沒有其他,隻是--”
“齊朝銳王到!”
蕭天縱長身而入,彎腰行禮,“小王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娘娘,”接着轉向元蒼擎這邊,“王爺,紫槿姑娘。”對于元玉琅,他卻隻當未見。
元玉琅頓時尴尬而憤怒,知道他這是瞧不上自己了,可恨!
宣德帝面上露出世故的笑容,“蕭皇子在我朝可玩的舒心嗎,上上下下有無怠慢之處?”
魏、齊兩朝雖暗裏較勁,但蕭天縱既然來到魏朝,就是貴客,彼此少不得要多多表示永世交好之意,場面上的話,誰不會說。
蕭天縱客氣地道,“有勞皇上關切,小王一切安好。”
宣德帝目光從元玉琅臉上掃了一眼,道,“玉琅與蕭皇子相談可好?”
蕭天縱畢竟年少氣盛,心裏對元玉琅有了成見,眉眼之間就有了輕蔑之色,“還好。”
元玉琅接過話道,“有勞父皇挂念,兒臣與蕭兄早就互相引爲知己,相見恨晚之意,父皇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