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是啊,老爺,婢妾是冤枉的!”段姨娘痛哭流涕,“三小姐是知道婢妾的,婢妾什麽都沒做過啊!”
“你當然是半夜趁着所有人都處了之後,再去偷拿寶貝,你别想狡辯!”木鲲鵬就認定是段姨娘所爲,加上他痛失錢财,腦子都有點不靈光,根本不考慮事情是否符合邏輯。
段姨娘又疼又冤枉,眼睛翻白,快要支持不住了。
“父親,你冤枉段姨娘了,這分明就是許姨娘氣段姨娘揭出她下毒害我母親一事,所以挾私報複,你怎麽這麽輕易就上了許姨娘的當?”
“紫槿啊,你怎麽能在背後這麽說我呢,我是會傷心的,我怎麽可能騙老爺呢,我所說句句屬實,否則願遭天打雷劈!”許氏一副嬌弱的樣子,在木紅竹攙扶之下,一手扶腰,一手扶着還平坦的肚子,十足孕婦的模樣,惟恐别人不知道她懷孕了一樣。
在樹上倒吊了那麽久,她這才緩過這口氣氣來,雖然沒什麽大礙了,臉色卻還不大好看,而且那眼神掠過木紫槿臉上時,是帶着明顯的恨意的。
木紅竹對木紫槿更是百般地看不順眼,斜着眼睛,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
木紫槿冷笑,“許姨娘,你不用說這話,我早說過老天管不着你,老天若管着你,你早被劈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許氏尴尬而憤怒,奈何不了木紫槿,向木鲲鵬的撒嬌,“老爺,你看紫槿她……”
木鲲鵬煩躁地道,“行了行了!紫槿,你不要說這些沒用的,總之這件事就是段绮煙這賤人所爲,我一定要問清楚!”
“老爺,不是我,不是我啊,”段姨娘哭的好不凄慘,“這麽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不知道婢妾是什麽樣的人嗎,婢妾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動庫房的錢财啊,老爺爲什麽不相信婢妾呢,婢妾沒這本事啊……”
許氏憐憫地搖頭,“表妹,事到如今你還不認嗎?是,你自己沒這本事,可你要是跟什麽人裏應外合,吃裏扒外,那不就行了?這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真是讓人頭疼啊。”
段姨娘憤怒地瞪向她,“表姐,你、你這是公報私仇!不,你這是栽贓嫁禍!老爺,是她,是表姐讓人下毒害大姐的,都是她做的!”
“表妹,你說這些,老爺會相信嗎?我勸你還是早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許姨娘摸着肚子,臉上表情也不是太得意,可就是讓人受不了。
木紫槿忽然想起一句話:賤人就是矯情。“許姨娘,你說是段姨娘所爲,證據呢?别又告訴我是什麽家丁丫鬟看見了,說點有技術含量的。”
許氏微一笑,“紫槿,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總之一切都是表妹所爲,老爺會查清楚的。”
木紫槿笑笑,“那你所說的‘某人’,是不是指我啊?”
“是誰,誰心裏清楚,還用我多說嗎?”許氏笑容不變,故意含糊其辭。
木紫槿不得不在心裏對她點個贊,能在木府當家這麽多年,許氏到底不是吃素的,現在又仗着懷了身孕,旁人動不了她,大有要翻身的架勢。
木紅竹得意地道,“是啊,三妹,我看段姨娘就是受人指使的,要不然她也沒膽子這麽做。說起來我才知道,原來三妹你偷偷練了武功啊,力氣還那麽大,要把庫房的财物都搬走,也不是沒有可能,再加上段姨娘偷到庫房的鑰匙,你們聯起手來,有什麽做不到的?”
木紫槿冷笑道,“大姐分析的真是頭頭是道,之前許姨娘不是還說,庫房的鑰匙她片刻不離身嗎,段姨娘什麽時候把鑰匙給偷走了,又悄沒聲息地挂到她身上去?難道她是白癡傻瓜嗎,這都不知道?”
木紅竹惱羞成怒,“你--”
“好了!”木鲲鵬一拍桌子,“都不要吵了!總之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都給你滾回去!”
段姨娘哭叫道,“老爺,那婢妾--”
“繼續關柴房!”
“不要啊,老爺……”段姨娘才是歇斯底裏,看到木紫槿阻止的眼神,就哭哭啼啼的,沒再多言。
家丁把她解開來,拖了下去。
木鲲鵬怒道,“選秀的日子越來越近,都給我安分點,再鬧出什麽事來,我打斷你們的腿!”
許氏等人自是不敢多言,恭敬地應了。
待到木鲲鵬一走,木紅竹就更肆無忌憚了,“三妹,你好狠,居然把我娘倒吊在樹上那麽久,差點害死我弟弟,你記着,這個仇我一定找你報!”
“好啊,我等着,”木紫槿笑眯眯,轉向許氏,“許姨娘,你不要仗着懷了身孕,就以爲過去的一切可以一筆勾銷,你毒害我母親,賣她的鋪子,霸占她的首飾,這些我會一樣一樣跟你算清楚,”停了停,她故意瞄向許氏的肚子,“如果你能如願生下這個孩子的話。”
“你想幹什麽!”許氏大驚,下意識地保護住肚子裏的護身法寶,“我警告你,這可是老爺的老來子,你要是敢對他下手,我--”
“你怎麽樣?”木紫槿露出不懷好意的樣子來,“許你害我母親,就不許我替母親報仇嗎?想生兒子?哈,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你--”
“别太嚣張,也别太得意哦,許姨娘,你生養過,當然知道女人懷胎,頭三個月是危險的,能不能保住這一胎,還得看老天爺的意思,祝你成功。”木紫槿揚了揚手,施施然走人。
木紅竹氣極大叫,“木紫槿,你什麽意思!”
“别叫了,她什麽意思你還不明白嗎,她就想要我孩子的命!”許氏目露兇光,“因爲她知道,隻要我生下兒子,就是木府唯一的男丁,金妍若就更别想在翻身,所以她一定會對我的孩子下手!這個賤人,當初怎麽就沒死,一了百了!”
“娘,那怎麽辦!”木紅竹也害怕起來,“這孩子可是咱們的護身符,萬一讓木紫槿給禍害了,父親一定會重新過問庫房财物的事,不就全完了!”
“所以,我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許氏咬牙切齒,“紅竹,你一定要讓人盯好木紫槿,千萬不能讓她靠近我的暖心院半步!還有,以後我所有的吃食,都要由水涓和趙媽媽負責,怎麽也要把孩子平安生下來!”
水涓是一直跟着她的,信得過,趙媽媽則是她的奶娘,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人,當然全心全意對她,自己人沒問題。
木紅竹點頭,“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我會讓人盯好木紫槿的。再說她馬上就要跟淮王成親了,隻要她離開木府,就别想再伸手管咱們府裏的事。”
說到這個,許氏也是稍稍放心,“說的也是,再堅持幾天就好了,隻要木紫槿一走,木府不還是我說了算?”就是可惜了那些莫名其妙失蹤的财物,她敢肯定,一定是木紫槿拿走了,可她沒有證據,實在是奈何不了木紫槿,這可怎麽辦。
“安玮,你來的倒快。”
木紫槿笑眯眯地看着安玮,忽然覺得身邊有了個得力的、值得信任的幫手,是件很愉快的事。
“屬下來了一會兒,剛剛在前院見王妃發威,就沒現身。”安玮抱拳行禮,也挺開心的。王妃不但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姐妹,能跟在王妃身邊,是她的福氣。
木紫槿擺了擺手,“罷了喲,我還不想讓人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切不可屬下屬下地叫,以前什麽樣,還什麽樣。”
安玮道,“是,王妃。那,許姨娘的事,王妃有什麽打算?”
木紫槿苦笑一聲,“我現在才發現,我遠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麽心狠手辣,好像報仇隻是說說而已,并沒有真的做什麽。”
“是,因爲王妃太心軟,”安玮眼神一利,“要報仇就不必顧忌那麽多。”
“可許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終究是無辜的,我下不了手,至少現在不行。”木紫槿搖了搖頭,無法想像一個還沒出世的小生命毀在自己手上,她以後的日子還能不能安生。
安玮追問一句,“那段姨娘呢?小姐是打算放過她了?”
木紫槿冷笑,“可能嗎?段姨娘又沒有懷孕,她害我母親一點不比許姨娘少,我爲什麽要放過她?”
“那王妃安撫段姨娘是爲了什麽?”安玮方才已看到木紫槿阻止段姨娘申冤的眼神,莫不是另有打算。
木紫槿怡然自得,“用許姨娘的話說,當然是讓她們狗咬狗了。”
安玮皺眉,還是不明白。段姨娘都被打個半死關到柴房了,還能将許氏怎樣?
木紫槿招手,“附耳過來。”
安玮伸過耳朵去,聽了一會,忍不住笑了,“王妃高招。”
深夜,木府安靜下來之後,暖心院忽然出現一道黑影,速度極快地在院中掃視一圈,而後在院裏比較隐秘的牆根下,忙碌起來。
值夜的丫鬟聽到動靜,出來查看,誰料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就忽然軟倒下去,仿佛睡着了一樣。
約摸一柱香功夫過後,來人起身,滿意地拍了拍手,悄無聲息地離去。
第二日一早,段姨娘身邊的丫鬟水芝急急到前廳來,對正在喝茶的木鲲鵬禀報,“老爺,段姨娘有事求見。”
木鲲鵬喝道,“賤人現在是什麽身份,你不知道嗎?她說見就見?滾下去!”
水芝吓的直哆嗦,“老、老老爺,段姨娘說她、她知道庫房的财物在哪裏,所以--”
“什麽!”木鲲鵬大爲意外,“來人,把段绮煙帶上來!”
管家趕緊應一聲,讓家丁去叫人。
不大會兒,段姨娘被管家扶着,忍着背上的疼痛,一步三晃地過來,未語先哭,“老爺,冤枉……”
“住口!”木鲲鵬不耐煩起來,“快說,寶貝在哪兒?”
“老爺,我、我昨晚聽我院裏的丫鬟過來說的,說是見咱們府上的二黃不知怎麽的,掙開了鏈子,在草叢裏啃咬東西,她過去看了看,原來是柄玉如意,她拿來給我看了,應該就是庫房的東西。”
“在哪兒!”木鲲鵬大喜,“快給我!”
段姨娘有氣無力地吩咐水芝,“還不拿給老爺看看?”
“是,段姨娘。”水芝轉身跑下去,很快又回來,把東西遞上去,“老爺請過目。”
木鲲鵬一把奪過來,用袖子擦了擦,驚喜道,“正是,正是!好寶貝,原來你在這兒!”這柄玉如意還是當初木家發達時,先皇恩賜的,價值千金,一直被他視爲傳家之寶,現在總算是失而複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