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挑眉,“安玮沒向王爺禀報嗎?”
“我還沒有見到她,到底什麽事,快說!”元蒼擎這個氣,不知道他擔心嗎,還要吊人胃口。
“王爺放心,我沒受傷,我剛剛去了蘇府。”木紫槿坐下來,簡單把事情說了,目露銳利之色,“王爺,你覺得此事是不是大殿下所爲?”
元蒼擎眸中冷光驟現,如果真是大皇侄所爲,那他還真是膽大包天,爲了一己私利,殺害無辜女子,太過分了!“你爲何會知道,玉琅今夜派殺手到蘇府?”
早料到她會有此一問,木紫槿面色如常,“我并不确定刺客哪天會去,隻是今日我看蘇笑儀的面相,有生死之劫,所以想這些天都到蘇府看有什麽異常,結果第一天就讓我給撞上了。”
可惜的是,她還是沒能救得蘇笑儀一命,看來就算她穿越重生這一回,也并不是能夠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命中注定的事,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
元蒼擎并未懷疑她所說,點了點頭,“非你之過。”
“要是安玮早一點現身就好了,蘇笑儀就不用死了。”木紫槿感歎地搖頭,越想越懊悔。
元蒼擎沉默,讓安玮跟着木紫槿,隻爲護她周全,倒沒想到她這麽不安生,連蘇府都闖,若是蘇默然趁機大做文章,麻煩必定小不了。“這件事你不必管了,我來處理。你不是要轉移贓物嗎,我的人就在外面,趁黑快點動手吧。”
木紫槿忍不住“卟……”一下笑了出來,“王爺,你這算是冷幽默嗎?”
淮王訓練出來的人,當然都是高手,不但動作整齊,且無聲無息,每人背一大包金銀珠寶,還是輕若無物,輕身功夫施展開來,眨眼就沒了蹤影。
元蒼擎瞄了木紫槿的小身闆一眼,“我帶你?”
“啊?”木紫槿一愣,“我沒受傷。”
“你有輕功嗎?”
“……”好吧,沒有。木紫槿讪笑,“那就麻煩王爺了。”
“無妨。”元蒼擎假裝公事公辦,一把将她攬在懷裏,“抱緊我。”
“啊?”
“抱緊我,”元蒼擎眼睛直看着前面,努力做到面無表情,“不然你會摔下去。”
“哦。”木紫槿趕緊雙手環過他的胸膛,在他另一邊腋下扣緊手腕——别說,還有點難度。
柔柔的女兒香傳來,元蒼擎心曠神怡,足尖在地上一點,忽地飛了出去。
木紫槿雖然沒有輕功,但她平常借助自制的工具,也是可以飛起來的,但是必須時常變換工具的着力點,不能像現在這樣,如同風馳電掣一般,好爽。
元蒼擎的武功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雖然帶着一個人,身形卻并不受多大影響,每每力盡之時,足尖随便在什麽地方一借力,就又騰飛而起,跟前面的手下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王爺,我會不會太重?要不然你先下來歇歇?”木紫槿轉臉看過去,正好看到他繃的很緊的唇線,以爲他太吃力,禁不住的滿懷歉疚。
元蒼擎是在忍,但不是忍受她的重量,而是她的芬芳撩撥起來的、身體的躁動。“沒事。”
“王爺說的這個地方夠隐秘吧?”
“除了我和這幾個下屬之外,無人得知。”
“那就好,辛苦王爺了。”
“還好。”
“對了,王爺,咱們什麽時候成親?皇上有旨意嗎?”好像自從下了那道賜婚的聖旨,宣德帝就消停了,是怎麽回事?還是說要先忙大殿下大婚的事,她和王爺這邊就無所謂?
元蒼擎低頭看她一眼,“你很着急?”
“是啊,”木紫槿随口答應一聲,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皇上說不定轉過彎來,又不讓我們成親了呢?”
元蒼擎眼裏怒氣一閃,“你又要反悔?”當大婚是什麽,兒戲嗎?
“不是我要反悔,是我真的配不上你!”木紫槿無奈,再次聲明,“王爺,我隻是商戶之女,還聲名狼藉——”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丢下去!”
木紫槿立刻閉了嘴,飛在半空呢,就這麽給扔下去,她還有命嗎?
話說回來,她隻是在陳述事實,哪裏說錯了嗎?
差不多一柱香功夫過後,元蒼擎終于帶着她落了地,出現在面前的一座不大的莊子,黑夜中看上去像一頭伏着的猛虎,有森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木紫槿愕然,“這裏?”還以爲王爺會帶她去什麽高山密林懸崖之類的,怎麽到這裏來了?
“這是皇兄賜給我母妃在世時,父皇賜與她的一處宅子,如今在我名下。”
木紫槿随即釋然,淮王的母妃當年深得先皇寵愛,世人誰不知曉,是她的宅子,旁人怎敢輕易接近。“多謝王爺。可這是你母妃的宅子,我怎好打擾?”
“無妨。”元蒼擎帶着她進去,直接繞過中庭,到了後面,那些侍衛已經把所有财物都放進主樓裏,他解釋道,“樓内有機關,平常也有人把守,而且無人知道這裏面藏了财物,隻有我在一天,就算是皇兄,也不能擅自進來,所以不會有事,你盡可放心。”
如果王爺不在了,我要這些錢财何用。木紫槿笑眯眯點頭,“王爺辦事,我很放心,不過呢,”她美目一掃站成整齊一排的侍衛,目光驟然一冷,“爲了保險起見,這些人必須殺人滅口!”
所有侍衛雖說并未大驚失色,但也意外之至,下意識地看向元蒼擎:主子不會是個“妻奴……”吧?他們當然不會洩露王妃的秘密,可如果王妃堅持,王爺會不會讓他們自盡啊?
元蒼擎眼神一寒,“你說什麽?”
場中氣氛頓時冷凝,氣壓低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木紫槿忽然哈哈大笑,“開個玩笑!哈哈,我是怕氣氛太凝重,所以說個笑話,活絡一下氣氛,哈哈!王爺的人,我怎麽會信不過呢!”
一排侍衛浴哭無淚:王妃,這一點不好笑好嗎?
元蒼擎隻能用“……”的眼神看着她,自家王妃時刻能給他帶來驚喜,他自問承受能力極強,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了,王爺,我先回去了,”木紫槿笑過之後,捂着有點笑疼的肚子擺了擺手,“這些東西就放這兒,什麽時候用到,你會知道的。”
元蒼擎不置可否,“好。龍七,送紫槿回去。”
“是,王爺。”其中一名侍衛上前,恭敬地道,“王妃,請。”
“有勞了。”木紫槿也不再反對,否則王爺也是不會放心的。
“屬下不敢。”
木紫槿看着他對自己恭敬的樣子,樂不可支,王爺訓練出來的人果然看着都很順眼啊,剛剛被她捉弄,都一點不高興的樣子沒有,看看,這就是“素質……”
路上她擔心龍七無聊,就天南海北地跟他聊天,這小子不敢造次,都是有一句答一句,一闆一眼,可是當被問到“娶妻了沒,在女人方面有沒有經驗……”這話時,他一邊尴尬地搖頭,一邊替自家主子擔憂,王妃一看就是很豪爽的樣子,王爺能不能應付的來啊?
“沒經驗?不要緊,都有第一次,别緊張,還有别信書裏寫的,第一次都不會有太好的感覺,說不定什麽都沒感覺就結束了,别以爲那樣就是自己不行,那是人之常情,一回生兩回熟……”
“到了,王妃請,屬下告退!”龍七施了一禮,刹那化身一陣風,卷走。
“……走的這麽快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木紫槿心情愉快地要命,逗弄逗弄小帥哥,一向是她的愛好,可她卻忘了,自己占據了這具肉身,而且是置身在幾千年前,她這麽大膽露骨的問話,要是讓别人聽到,她會身敗名裂的好不好——雖然就現在的她來說,也敗不到哪裏去了。
第二日朝廷内外人盡皆知,蘇家小姐忽患重病,未及請太醫,已然不治身亡,京城百姓一片嘩然,紛紛說蘇笑儀沒有當皇妃的命,離大婚還有幾天,卻香消玉殒,太遺憾了。
可這遺憾歸遺憾,人死不能複生,蘇家跟大殿下是沒可能結親,問題是他要大婚的事,早已遠近皆知,江南齊朝和一些番邦都已經派了使者過來恭賀,這大婚也不能說不舉行就不舉行,不然豈不讓人笑話。
“蘇小姐真是好可憐哦,怎麽說病死就病死了呢。”水茹一邊替主子梳發,一邊搖頭歎息。本來還挺羨慕蘇小姐的,現在看來,隻要能活着,當不當皇妃,又有什麽關系呢。
木紫槿看着鏡中自己的臉,挑了挑眉,“人各有命,老天爺都看着呢。”
水茹粗枝大葉,也是聽不懂的,隻顧自己唏噓,“蘇小姐人挺好的,嘻嘻笑笑,一點也不擺架子。不過話說回來,蘇小姐病死了,大殿下要跟誰成親呀?”
木紫槿反身白她一眼,“跟你有關系嗎?休得胡言!”心中卻是冷笑,這根本就是元玉琅的毒計,爲的就是達到他的目的,而且很快就會成行。要說起手段狠毒,元玉琅絕對是個中翹楚,雖說在尋常人看來,未免太狠,但要成爲一個君王,他這一點做的,确是相當到位。
水茹吐吐舌頭,果然不敢再多說。
“走吧,去看看兩位姨娘。”木紫槿施施然起身往外走,餓了許氏姐妹這幾天,應該也差不多了,就看她們誰更識趣,把她想知道的說出來。
“是,小姐。”水茹興高采烈地跟上去,被兩位姨娘欺壓了這麽久,小姐和夫人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當然要好好看看她們兩個現在的狼狽樣子,好去說給夫人聽。
柴房裏,許氏姐妹已是餓的兩眼都睜不開了,有氣沒力地呻吟着,還不忘互相瞪一眼,啞着嗓子罵兩句。
一開始她們還互相罵的中氣十足,什麽難聽的話都往出說,可幾天下來水米沒粘牙,再強壯的漢子也要餓的差不多了,更何況是她們。
“把門打開吧。”
有人來了!
段姨娘猛地睜開眼睛,兩眼直放光,“青槐,是……你嗎?”女兒一開始還能偷偷來給她塞點吃的,可後來大概是給老爺發現了,就沒再來了。
“是,小姐。”家丁恭敬地答應一聲,趕緊開了鎖。
柴房的門打開,陽光照進來,許氏姐妹仿佛重見光明一樣,都拼命往前傾身體,叫着自己女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