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難怪,段姨娘本來就隻是個妾室,木鲲鵬對她也不是怎樣寵愛,她所有的希望都在表姐身上,想着能多攢下幾個私房錢,将來也省得受難爲。
結果今天倒好,不但木府的錢财不見了七八成,老爺還連她一起懷疑上了,她怎麽可能不氣不急,胡亂懷疑。
“表姐,你就别狡辯了,這件事一看就是内賊所爲,老爺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快點說吧,那些錢都到哪裏去了,你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段姨娘眼裏閃着貪婪的光,其實表姐拿走所有的錢,她沒意見,關鍵是表姐不能一個人獨吞,不然她怎麽辦。
許氏狠狠瞪她一眼,幹脆閉上了嘴。表妹一向沒腦子,當初也是看她的面子,老爺才把表妹也納做了妾室。這些年在木府,如果不是她處處照應,表妹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呢。
可她這麽掏心掏肺地對表妹,也沒換來表妹一點感恩之心,她一出了事,表妹就第一個懷疑她,太傷她的心了。
“怎麽,表姐,難道你真想一個人獨吞?”段姨娘急了,“表姐,你胃口不嫌太大了嗎?你拿走的那些錢加寶貝,還不得幾十萬兩啊,你幾輩子也花不完,你全霸占着做什麽?你不是想死了帶進棺材裏吧?”
許氏氣個半死,“段绮煙,你給我閉嘴,再多說一句,我死也拉上你當墊背!”
“你……”段姨娘恨的直咬牙,不過這麽多年跟在表姐身邊,她一慣是聽表姐的話,自己沒什麽主張,表姐一發火,她怎麽也是感到害怕的,就沒敢再言語。
——
“王爺?你怎麽來了?”木紫槿才回到漪瀾院,在屋外就察覺到熟悉而冷冽的氣息,進屋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元蒼擎,正坐着喝茶呢。
元蒼擎放下茶碗,推過桌上的一個四方盒子,“看看,合不合适。”
“什麽?”木紫槿打開盒子,原來是一套粉色的華衣,輕柔的面料閃着亮光,衣服上的繡花針腳細密整齊,一看就不是凡品,“好漂亮。不過王爺,你怎麽突然送衣服給我?”
再說這顔色好嫩,不适合她——是不适合前世的她,其實她總是忘了,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具身體隻有十五、六歲而已,可不正是嫩的時候嗎?
“兩日後是玉琅的大婚之儀,你與我一同前去恭賀。”元蒼擎瞄她一眼,“到時不準惹事,一切有我。”
“大婚還要繼續?”木紫槿大爲詫異,“大殿下這麽快就好了?”雖說王爺的醫術也很厲害,可傷了元玉琅的毒是她自己配的,而且她刺他那一劍也很深,三天之内怎麽可能好。
元蒼擎冷聲道,“玉琅受傷之事,外人并不知曉。”
木紫槿随即釋然,此中牽連甚廣,宣德帝對外隐瞞此事,也并不奇怪——尤其在元玉琅就要跟蘇笑儀大婚的時候,的确不宜節外生枝。
便宜他了。
她并不知道,元蒼擎借給元玉琅解毒的機會,狠狠将他收拾了一頓,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也算是替她出了一口惡氣。
“那我就不去了吧,我隻是平民百姓,有什麽資格去恭賀大殿下大婚。”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再刺元玉琅一劍。
“你是我的王妃,”元蒼擎提醒她,“皇兄已經讓禮官查日子,我們的大婚儀也在這幾天了。”
“啊,這麽快啊,”木紫槿忽然有點羞澀,不好意思看他,“王爺,這……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元蒼擎眼神一冷,“你要反悔?”
“不是我要反悔,是我覺得我不配做你的王妃,”木紫槿皺眉,“你是人中龍鳳,我卻一無是處,我們成親,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王爺,我真沒想坑你,誰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元蒼擎眸色稍緩,眼神睿智,“木紫槿。”
“嗯?”木紫槿愣了愣才答應,突然發現自己的名字從他嘴裏叫出來,有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元蒼擎前傾上身,緩緩靠近她。
一張俊逸不凡的臉忽然在眼前擴大,木紫槿一陣呼吸困難,本能地後仰上身躲避,“王爺,你、你要做什麽?”
“你打算在我面前,裝到什麽時候?”元蒼擎深沉的目光中帶着探究,這女人有着一種與她的年紀不相稱的沉穩、果敢和内斂,如果不是傳言有誤,就是她心中别有洞天,讓人很想一探究竟。
木紫槿的心重重跳了一下,裝做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王爺說什麽,我不懂。”
“你懂,”元蒼擎挑眉,“你是跟我裝傻是嗎?不過無所謂,來日方長,你我成親之後,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實話。”
木紫槿冷汗涔涔,忽然就很不期待跟他的婚後生活,“王爺的意思,不會、不會對我用刑吧?”
“沒準,”元蒼擎悠然自得,“我有的是法子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木紫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王爺真、真會開玩笑。”尼瑪,他不會有什麽特殊嗜好吧?
“我從不開玩笑。”元蒼擎的表情語氣确實無比嚴肅,讓人無法懷疑。
木紫槿打個哈哈,趕緊移開視線,也因此而忽略了,元蒼擎眼中一閃而過的捉弄。
“這些是我讓人打給你的首飾,你看看合不合用。”元蒼擎推過另一個盒子,打了開來。
入眼皆是明晃晃的一片,木紫槿粗粗看了一眼,瞬間認出是京城第一首飾鋪——晶玉緣所出,無論樣式材質手工,皆是上品中的上品。“王爺,你這也太破費了吧?我戴這些是暴殄天物,王爺還是拿回去,給需要的人吧。”
别忘了,她現在還在“毀容……”呢,出門是肯定要戴面紗的,幹嘛打扮的花枝招展,引人注目。
“後天你穿戴整齊,我來接你。”元蒼擎不由分說,替她做了決定。
木紫槿嘴張了張,隻好點頭,“知道了。”心裏卻是冷笑,大殿下的大婚儀,不可能舉行的,因爲不出兩天,這位準新娘就會“突然暴斃……”,沒有新娘,大婚儀還舉行個鬼呀。
元蒼擎滿意地微一俯首,向外看了一眼,“府上出事了?”感覺氣氛不太對。
木紫槿挑眉,“我自己可以。”木府的事,她不會假手于人,尤其不能把王爺牽扯進這是非當中來,自己就能完全解決。
元蒼擎也不勉強她,提醒道,“莫要任意妄爲,玉琅爲你所傷,雖然沒有證據,但已經對你有所懷疑,你進出要小心,别再惹到玉琅。”
我才不怕他。木紫槿忿忿,“大殿下就沒懷疑蘇默然?”
“這才是你的目的?”元蒼擎斜她一眼,“也有,不過你也跑不掉。”因爲在任何看來,她被元玉琅刑求,想要找他報仇是理所應當,如果他們知道她其實會武功,而且還不弱,隻怕元玉琅就要來拿人了。
木紫槿無所謂地點頭,“我會小心,王爺放心吧。”
水茹在門外道,“小姐,老爺讓人請您到前廳說話。”
父親這是清點完庫房的損失了?木紫槿應道,“知道了。王爺,你先回去吧,恕不遠送。”
元蒼擎點頭,“自己小心。”
“恭送王爺。”目送元蒼擎出去,木紫槿感覺有點怪怪的,王爺對她說不上不好,但也不是親密無間那種,對于跟她成親也沒什麽反應,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水茹這才進門來,一臉的不贊成,“小姐,你跟王爺還沒有成親哪,就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奴婢覺得不大好。”
“我心裏有數,走吧。”木紫槿擺了擺手,不浴多說。
來到前廳,許氏和段姨娘已經被帶了過來,仍舊綁的跟要宰殺的豬一樣,正不停地訴冤求饒呢。
“父親叫我有何事?”木紫槿對兩人視若未見,直接走過去。
木鲲鵬氣的臉發青,“紫槿,許靖荷這賤人方才說,有家丁看到你曾經在庫房附近轉悠,可是真的?”
木紫槿瞄了許氏一眼,“許姨娘這是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許氏咬牙道,“紫槿,你别冤枉我,我沒有拿庫房的錢,老爺明察秋毫,一定會相信我的!一定是你做的對不對?有家丁看到你在庫房門前查看,還想砸開門上的鎖,是不是?”
木紫槿冷笑,“我到過庫房門口又怎麽了?你說我砸鎖,那門上的鎖可有被砸過的痕迹嗎?”
許氏無言以對,這也是紅竹審問下人,才得來的消息,至于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還有、還有你跟大姐這兩天總是神神秘秘,還不準所有下人進房,分明是在密謀什麽!”
木紫槿嗤之以鼻,許姨娘這是實在拿不出什麽證據了嗎,這種算不上證據的話也拿出來說。她大方承認,“沒錯,我是跟母親在商議,怎麽讓你露出真面目,讓父親知道你把木府的家财都貪的差不多了。”
“我沒有!”許氏臉紅脖子粗,嘶聲大叫,“木紫槿,你别冤枉我,我沒拿,我一文銀子都沒拿!”
“夠了!”木鲲鵬狂拍桌子,“賤人,你還敢說這話?你沒拿?那四萬兩銀子你怎麽解釋!”他怎麽就瞎了眼,錯信了許靖荷這賤人,她膽子也真是大,一貪就是四萬兩,庫房的寶貝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他怎麽可能不氣不心疼!
“我——”許氏啞口無言,要說她唯一貪起來的,就是賣鋪子所得的銀兩,主要是考慮到将來女兒進了宮,要有點安身立命的私房錢,要不然在宮裏怎麽鬥得過那些出身高貴的女人?
可這件事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連女兒和表妹都不知道,她把銀票藏在荷包的夾層裏,木紫槿這賤人又是怎麽知道的?簡直是見了鬼了!
木紫槿挑了挑眉,就是不說其實是她某一次到許氏的院裏打探虛實時,正好看到許氏把銀票往荷包夾層裏縫。所以說趕早不如趕搶,許氏注定要栽在她手上。
“賤人,快說,那些寶貝都去哪裏了!”木鲲鵬揚手扇了許氏一個耳光,“你再不說,别怪我不客氣!”
許氏痛的大叫,眼淚嘩嘩地流,“老爺,你相信我,我沒拿,我真的沒拿!我、我就拿了這四萬兩銀子,也是爲了紅竹和青槐将來進宮有個倚仗,不是爲自己啊,老爺,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