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陌玉眼神銳利而嘲諷,“就憑她們這樣的心性,還想入宮?”
木紫槿差點笑出聲來,大姐二姐千算萬算,隻知道算計她,卻想不到她在溫陌玉跟前一句話,就足以決定她們的命運,這才是人算不如天算呢。“那倒未必,她們隻是算計我,又不是要算計皇上,溫公子,你不會要親手打碎她們的皇妃夢吧?”
溫陌玉雙眉微皺,很是不解,“你希望她們入宮?”被害成這樣,她對兩個姐姐就絲毫不恨嗎?
“我希望她們的際遇下場,比我還慘。”木紫槿目露兇光,自己都覺得這是要殺人的節奏。
溫陌玉顯然沒想到她會是這種想法,愣在當地。
木紫槿忽地換上正常的眼神,“随便說說,溫公子不必當真。好了,你我孤男寡女,不宜共處一室,我先出去了。”
“等等,”溫陌玉叫住了她,“我看看你臉上的傷,或許我這裏有藥可以解你的毒。”拜秦公子這個好朋友所賜,他身邊一般都帶着幾種丹藥,以備不時之需。
木紫槿原是要拒絕,不然臉上這傷早早治好了,跟她的計劃就有了出入,不過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嗎,如果拒絕,豈不顯得不合常理。“那就有勞溫公子了。”
“請坐。”
木紫槿坐到椅子上,先提醒一句,“我的臉很惡心的,溫公子,你确定要看嗎?”
溫陌玉點頭,“剛才我已經看過了,有心理準備。”
那當我沒說。木紫槿自己摘了面紗,露出千瘡百孔的臉來。
溫陌玉眼裏當即露出怒色:好好一張臉,竟被毀成這樣,她兩個姐姐就沒有心腸嗎?
爲了看仔細些,他湊近了點,淡雅如蘭花的香氣萦萦鑽入鼻子裏,木紫槿對他并沒有什麽想法,居然一陣心慌,本能後仰上身。
誰料椅子是沒有後靠背的,她後仰過甚,身體失去平衡,向着地下摔去。
“小心!”溫陌玉一驚,本能要扶她。
木紫槿是會功夫的,身體一懸空,她就本能做出反應,右手在地上一撐,身體彈跳而起。
悲催的是,溫陌玉正好彎腰來扶她,兩人額頭對額頭,“碰……”一聲響,接着是她“唉喲……”一聲叫,到底還是摔了回去,而溫大公子碰這一下,也是一陣頭腦發懵,堪堪壓在了她身上。
“……”木紫槿一陣氣悶,“不行就别逞強……”
溫陌玉一臉歉然,“抱歉。”
無巧不成書,門口傳來一聲難以置信的怒喝聲,“你們敢!”難怪剛剛在外面,秀女們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對,原來屋裏竟有這等不堪入目之事!
是哪個女人如此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跟表兄行苟且之事——除了木紫槿,不會有别人,反了她了!
木紫槿向上翻個白眼,這下好了,讓和萱公主親眼看到他們兩個如此這般,算不算是“捉尖在床……”——幸好他兩個現在是在地上的,應該能解釋清楚的吧。
溫陌玉臉色恢複冷漠,将木紫槿扶起來,“沒事嗎?”
木紫槿搖頭,“我沒事,不過溫公子,你是不是應該先向公主解釋一下?”
溫陌玉直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衫,“沒有必要。”
和萱公主快步進來,才要罵,陡的看清楚木紫槿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失聲尖叫,“你、你的臉——”
木紫槿趕緊把蒙面巾戴上,起身行禮,“民女見過公主,民女的臉有一點點小問題,會好的,公主不用擔心。”
和萱公主都快氣炸了,“本宮擔心個鬼!本宮問你,你跟表兄在做什麽,啊?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敢……本宮不能饒了你!”她實在是罵不出什麽話,幹脆以實際行動說話,沖過來就要扇人耳光。
木紫槿後退一步,擡起胳膊架住她的手,目光冷然,“公主,手下留情。”她已吃過和萱公主兩記耳光了,怎麽可能再受這等污辱,“民女做錯了什麽,要受公主的打?”
表面看起來,木紫槿這一下隔擋并沒有用什麽力氣,可和萱公主就是覺得有股很邪的力道湧過來,她不自禁後退了兩步才站穩,右手一時麻得舉不起來,不由她不又驚又怒,“木紫槿,你敢跟本宮動手?”
溫陌玉上前兩步,擋在木紫槿之前,“公主莫要太過分,我跟紫槿姑娘之間并無私情,剛剛隻是意外。”說了不解釋,可和萱公主遷怒于木紫槿,他無法置身事外。
“意外?”和萱公主咬牙冷笑,“是意外你們都抱在一起,如果不是意外,還想怎樣?”
溫陌玉氣白了臉,簡直是不可理喻,對這樣的人,你能跟她講道理嗎?
“公主真的誤會了,民女不小心摔倒,溫公子來扶民女,結果也絆倒了,公主來的不是時候,正巧看到而已。”木紫槿原本是想解釋的,但這話聽起來,簡直就是“越描越黑……”的節奏啊。
和萱公主氣的臉色發青,“木紫槿,你、你可惡!你說本宮來的不是時候,那怎麽才是時候,你找死,我這就去禀告父皇,你等着受死吧!”
說罷她轉身狂奔出去,雖說很想現在就把木紫槿給碎屍萬段,可有表兄護着,她動不了手,還是借父皇的手比較好使。
“公主!”眼看是阻止不了,木紫槿無奈道,“溫公子,這可怎麽辦?”
溫陌玉搖頭,“你不必擔心,我會跟皇上解釋清楚,不會牽連你就是。”
木紫槿聳聳肩膀,也不跟他客氣,“那就多謝溫公子了。”
和萱公主怒氣沖沖回到皇宮,剛到承乾殿外,就就跟元玉琅迎面碰上,後者被她幾近扭曲的面容吓了一跳,“皇妹,你怎麽氣成這樣?”難道又是被溫陌玉給氣的?想來也是,皇妹對那小子傾心,卻得不來對方回應,不生氣才怪。
和萱公主恨恨地咬牙罵,“跟誰?跟那個狐媚子!天生一副媚惑人的樣,我真想一刀剁了她!”
元玉琅愕然,才要問她罵的是誰,轉念一想近日傳聞,随即明白過來,暗暗冷笑,“皇妹是說那木紫槿?”那女人好本事,連不食人間煙火的溫陌玉都爲她傾心,看來絕對不能讓她進宮服侍父皇。隻是一個甯馨兒,已經夠麻煩的了,如果再加上個木紫槿,以後母後的日子豈非越加難過。
“除了她,還能有誰?”和萱公主冷笑,“知道自己隻是個商戶之女,就引誘表兄,還跟我得意,不知死活的賤人,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發完狠,她也不管元玉琅,沖進了承乾殿。
一旁的侍衛弘義道,“大殿下,木紫槿是否要利用無雙公子,以進宮爲妃?”
元玉琅眼神兇狠,“那就要看她有沒有這個命了。”
和萱公主沖進承乾殿,大聲叫,“父皇,你要替兒臣做主,不然兒臣就不活了!”
宣德帝臉色一沉,“放肆!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還不向四弟見禮?”
和萱公主這才看到淮王元蒼擎也在,沒好氣地見個禮,“見過四皇叔——父皇,你一定要狠狠教訓表兄一頓,不然他要欺負死兒臣啦!”
元蒼擎眼神驟然銳利,很快又恢複先前的酷寒。溫陌玉如今隻跟木紫槿走的近,看來她要禍事臨頭。
宣德帝是一聽到她跟溫陌玉之間的事就頭疼,“又怎麽了?上次朕已經教訓過陌玉了,他并未有任何越禮之處,你又鬧什麽?”
“怎麽沒有!”和萱公主不依不饒,“兒臣今兒在訓秀苑親眼看到啦,木紫槿跟表兄抱在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簡直、簡直不知羞恥!要不是兒臣去的及時,隻怕他們憶經……反正表兄做了對不起兒臣的事,父皇要替兒臣做主!”
“哦?”宣德帝的目光驟然移到元蒼擎臉上,似笑非笑,“四弟,你方才還跟朕說,訓秀苑的事一切如常,怎麽出了這樣的事,你卻不知道?”
元蒼擎臉色未變,“皇兄恕罪,臣弟入宮之前,一切如常。”
“四弟還真是會說話,”宣德帝笑容有些冷,“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你查清楚,向朕回禀。”
元蒼擎手指微動,起身施禮,“臣弟遵旨,臣弟告退。”征戰沙場、殺伐果決的他,什麽時候淪落到去查這些兒女情長的瑣事了?皇兄,你定要羞辱我到如此份上嗎?
“父皇,你就讓四皇叔去嗎?他不會管這些閑事的,還是你把木紫槿叫來,狠狠教訓她一頓吧!”和萱公主沖元蒼擎的背影做鬼臉,什麽時候都是一副死人臉樣,無趣的緊。
宣德帝不以爲意,“四弟一定會查清楚的。話說回來,這木紫槿生的很美嗎,連陌玉都對她動了心?”
往年選進宮來的秀女都算得上國色天香,他也見多了美貌女子,加上如今年歲漸長,他對男女情事其實也沒那麽在意,很久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動心了。
和萱公主嘲諷大笑,“原本她是有幾分姿色的,不過現在,哈哈哈,她不知道怎麽弄的,毀了容了,簡直是大笑話,哈哈哈!”當時看着挺惡心人的,現在想想,真有趣。
哦?毀了容?宣德帝眸光一亮,琢磨起好事來。聽說木紫槿是京城有名的惡女,無才無德,現在連容貌都毀了,那不是一無是處嗎?
原本他也不想讓這樣的女子進宮,可木府跟朝廷的關系非一言半語所能說明,也不好直接将她剔除在外。不過現在麽……有辦法了。
——
訓秀苑裏,元蒼擎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的溫陌玉,卻并不開口。
溫陌玉臉色有些發白,但神情很平靜,“王爺是來問罪于我的?”
“你不聽本王勸告,是不顧忌有什麽後果了?”還以爲經他提醒,溫陌玉就會有所顧忌而收斂一二,結果卻是和萱親眼看到了更過分的事,好的很。
溫陌玉輕輕呼出一口氣,“王爺好意,我心領,隻是有些事,我不想解釋。”
“和萱向皇兄告了你和木紫槿一狀,”元蒼擎眼神更冷,眸子裏一點人類的溫度和情感都沒有,“我知道你不怕死,皇兄也不會将你怎樣,但木紫槿會有什麽下場,你想過嗎?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不會!”溫陌玉一驚,臉上早已沒了半分血色,“皇上不會!”
“皇兄一定會,”元蒼擎緩緩垂下眼睑,“你最好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