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蓉魂飛天外,嘶聲大叫,“三小姐饒命啊!奴婢、奴婢也是受大小姐指使——”
“那又怎樣?”木紫槿森然冷笑,“你明知道會害我至斯,卻仍爲了一百兩銀子給我下毒,其心可誅,我豈能饒你!來人,行刑,我要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着,謀害木府嫡女,是什麽下場!”
家丁唯唯喏喏,看向木鲲鵬和許氏,不敢動手。
金氏厲聲道,“沒有聽到嗎?水蓉謀害紫槿,罪該萬死,杖斃!不聽從者,同罪!”
木鲲鵬面子上下不來,甩袖道,“有什麽事,明天再說,都這麽晚了,還折騰什麽!”
木紫槿手一伸,“父親要是累,就先回去休息,這裏的事交給母親處置就好,反正父親也不管我的事。”
“你——”
木紫槿不理會她,厲聲道,“母親的話你們是不是也不聽了?再不動手,我把你們全都處置了!”
“是,三小姐!”
家丁哪敢怠慢,上前把水蓉給壓倒,掄起棍子,狠狠打将下去。
水蓉痛的哭叫連天,“夫人饒命!三小姐饒命!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啊,啊!”
然金氏和木紫槿不開口,家丁們都不敢住手,繼續狠狠打下去。
木鲲鵬罵了一句,頭也不回地離去。
許氏和段姨娘趕緊拉着各自的女兒,随後跟上,聽着水蓉的慘叫,她們無不膽顫心驚:金妍若和木紫槿這是擺明在殺雞吓猴,預示着馬上就要奪回木府大權了,得趕緊想辦法才行。
水蓉原本就是個十幾歲的弱女子,沒挨多少下就痛的叫不出來,再過一會昂起的頭也低了下去,一動不動。
家丁們打過一陣,見她完全沒了反應,上前試了試她的氣息,顫抖着禀報,“夫、夫人,三小姐,水蓉她已經死、死了。”
木紫槿冷冷道,“柳媽媽,水蓉的後事,交給你處理。”水蓉是家生子,雙親早已去世,如果木府不給她收屍,她就隻能被抛屍荒野了。
柳媽媽早吓的腿都軟了,暗暗慶幸自己從前一直沒有害過三小姐,否則隻怕也落到同樣的下場。“是,三小姐,奴婢知道該怎麽做。”接着讓家丁把水蓉的屍體拖了下去。
水錦劇烈顫抖着,褲裆裏已經濕了一大片,好不狼狽。
“水錦。”
“三小姐饒命!”水錦磕頭如搗蒜,“三小姐饒命!”
“放心,我既然說過保證你無事,就不會食言。你之前是聽大姐命令行事,不過終究是害過我,也不能輕易饒了你,”木紫槿略一思索,“杖二十,趕出府去。”
水錦松了口氣,“多謝三小姐饒命之恩!”
木紫槿忽地上前,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不殺你,不表示大姐和許姨娘會饒了你,何去何從,你心裏清楚,是嗎?”
水錦忙不疊點頭,“是是,奴婢明白!奴婢會遠遠離開京城,再不回來!”看看水蓉的下場,她就知道自己撿回一條命,是多麽僥幸!
接着她即被拖下去行刑,之後是否離開京城,是死是活,也就不必木紫槿過問了。反正她已做到自己所保證的,不然難道要護着水錦一輩子嗎?
金氏冷聲道,“都給我聽好了,紫槿才是木府的嫡小姐,我是當家主母,是你們的主子,以後誰再敢生出害紫槿之心,水蓉的下場,就是你們的榜樣!”
家丁丫頭媽子們誰還敢多說,全都顫顫巍巍地應了,各自散去。
木紫槿對金氏道,“母親,今晚的事兒多虧了柳媽媽替我張羅着,不然也不能揭破大姐二姐的詭計。”
金氏立刻裉下腕上一個極品白玉镯子,遞了過去,“甚好,這個賞了柳媽媽吧。”
“奴婢不敢!”柳媽媽雙手連搖,“奴婢侍候三小姐是天經地義,萬不敢要賞!”
木紫槿将镯子塞進她手裏,笑道,“是母親賞的,你就拿着吧。柳媽媽,以前我不懂事,經常對你呼來喝去,你卻從沒生過背叛我的心思,還一門心思護着我,你拿這賞是應該的,以後我這院裏還要你多照應着,你多辛苦。”
柳媽媽熱淚盈眶,跪下磕頭,“奴婢不敢!奴婢一定好好服侍三小姐!”
“快起來!”木紫槿扶起她,再轉向其他丫環媽子,“凡是忠心待我的,我自不會虧待,今兒的事你們表現都不錯,一會找柳媽媽拿賞吧。”
“多謝三小姐!”
“都下去吧。”
“是,三小姐。”
所有人都退下之後,木紫槿即把金氏推到屋裏,“母親累了吧?天也快亮了,就别勞累着回去了,在這裏歇會。”
金氏擔憂地道,“紫槿,你的容貌當真毀了嗎?要不要緊,不然明天就請那秦公子來給你看看?”
木紫槿摸了把臉,不在意地道,“母親放心,我心裏有數,我沒事,要不然能這麽精氣十足嗎?”
那倒也是。金氏雖然看不見,但能聽得出女兒呼吸平穩,說話義氣底氣很足,應該沒什麽事,也才稍稍放心。可想到老爺的絕情,她又說不出的痛心,“唉!我真是沒想到,老爺對我絕情至斯,甚至連你被害成這樣,都毫不心疼,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木紫槿冷笑,“母親,我不是早跟你說過,父親根本是個人渣嗎,你偏偏還對他抱有什麽希望!他根本就沒想把木府的權力還給你,你就别指望着他良心發現了。”
金氏苦笑,“到底是結發的夫妻啊,老爺怎忍心……不過算了,我也是對他死了心,可今晚鬧成這樣,我倒是無所謂,我是擔心許姨娘她們會聯手起來對你不利,紫槿,你一定要小心!”
木紫槿“嗯……”了一聲,“放心吧,母親,我心中有數,外面的事我已經快要安排好,至于府裏的事麽,許姨娘要當這個家,就讓她當去,到時候我讓她哭都哭不出來。”
說到這裏,金氏不解地問,“紫槿,你究竟在做什麽打算?”前兩天又是問她要嫁妝清單,又問她要信得過的人,還鼓勵她要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來,卻又不說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存心悶死她嗎。
“母親别急,很快就見分曉了,”木紫槿挑了挑眉,“總之過幾天我們就再鬧一次,非讓木府雞犬不甯不可!”
金氏好笑地道,“你呀,性子倒是沉穩了些,可這惹是生非的心卻半點沒收!總之你别出什麽事,其他的我也不在乎了。”
“那可不行!”木紫槿不以爲然,“本來就該是屬于母親的,幹嘛便宜了别人!我非替母親全都讨回來了不可——誰!”
她忽的聲音一厲,猛地跳出門去,四下張望。
東方已隐約露出絲絲白色,天就要亮了,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候,院子裏安靜的出奇,半點風聲都聽不到。
“怎麽了?”金氏在屋裏問,“是誰來了?”
木紫槿環視四周一圈,又折了回去,“沒事,可能是野貓野狗,已經走了。”
院牆外,安玮頗有些無奈地挑了挑眉:木紫槿好強的警覺性,自己才稍稍靠近,就差點被她發現。不過,這“野貓野狗……”也能跑到木府來?她是故意這麽說的吧?
“氣死我了!”木紅竹狠狠摔爛一個茶碗,揉着還在隐隐作痛的胳膊,恨不打一處來。
今晚真是栽跟頭栽到家了,受夠了痛不說,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被小賤人收拾的又哭又叫,儀态全無,以後在木府,她要怎麽擡得起頭來!
許氏咬牙罵道,“沒想到小賤人忽然就直起腰杆來了,她憑什麽這樣嚣張!”
“憑什麽?還不是憑着那張狐狸精一樣的臉,勾搭上了溫公子和淮王,就覺得翻身的時候到了!”木紅竹這個恨的慌,三妹的本事還真是不小,明明惡名在外,爲什麽溫公子和淮王還要受她蠱惑,難道那麽優秀的兩個男人,都是睜眼瞎嗎?
“怪不得!”許氏恍然大悟,不甘心,卻也很疑惑,“我就說小賤人一直沒那膽量,今天卻連老爺都敢頂撞,原來是仗着有淮王撐腰!紅竹,這些天在訓秀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淮王真的跟小賤人勾搭上了?”
木紅竹咬牙,“我也不知道,反正淮王突然被皇上派到訓秀苑負責,接着就把三妹給叫進房裏待了大半個時辰呢。”
“哦?”許氏一驚,“難道他們兩個已經做了什麽事?”不能啊,淮王那麽眼高于頂的人,怎麽會看上小賤人的?
“誰知道,反正我不能就這麽算了!娘,你一定要替我讨回來,還有,絕對不能讓金妍若奪回大權去!”木紅竹一心想要當嫡女呢,要是大權讓金氏給奪了,還有她什麽好事?
許氏冷笑,得意地道,“這你就放心吧,你沒看老爺還是向着我的嗎?金妍若也就發發嘴上的威風,一個殘廢的怎麽奪權?”
“可是木紫槿很厲害啊!”木紅竹想起那時的疼痛,就心有餘悸,“我真沒想到她力氣那麽大,還會折磨人的法子,究竟是跟誰學的,又是什麽時候學的,我怎麽一點不知道?”
“她就是狐假虎威!”許氏其實也吃驚不小,但在女兒面前,絕不能服這個軟,“以爲有淮王撐腰而已,你放心,要對付小賤人,我有的是法子,總不能讓她如了意!”
“娘,我覺得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你沒見二妹都怕了三妹,把我給賣了嗎,還有水蓉,居然生生被杖斃,府上的人肯定都怕了三妹了。”
木紅竹最恨就是二妹,那麽輕易就上了三妹的當,把什麽都說了出來,現在好了,全府上下都知道是她們兩個合起夥來害三妹,這要傳出去,她們倆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去。
許氏眼裏閃過一抹狠色,“我平常也是看在表妹是自己人的份上,才對她和青槐好,可她竟然這樣對你,我饒不了她們!”
“娘,你打算怎麽做?”木紅竹湊過去,“三妹和段姨娘也不是好相與的。”
“就憑她們?”許氏不屑地冷笑,“表妹隻是個妾室,當初如果不是我,她還撈不着嫁給老爺呢,我要她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不過現在,還不是對付她們母女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先把木紫槿給解決了才行。”
木紅竹很是得意,“這個娘就不用擔心了,今晚的事情雖然敗露了,不過木紫槿的臉也已經毀了,皇上絕對不可能封她爲妃,她也就在府裏得意幾天,早晚沒她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