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鲲鵬震驚莫名,怒道,“當真嗎?紅竹爲什麽要這麽做?”他雖知道大女兒二女兒跟紫槿不對盤,但也就是平時欺負欺負她,而紫槿脾氣惡劣,從來都跟她們姐妹針鋒相對,也沒見吃多大虧,可是真要說到毒害紫槿,他是說什麽也沒有想到。
水錦抖抖索索地道,“因爲三小姐一直不肯把溫公子請回來,大小姐自知比不過三小姐貌美,所以要毀了三小姐的容,她入宮的希望就更大,也就沒人跟她争寵。”
“放屁,放屁!”木紅竹顧不上什麽淑女形象,破口大罵,跟潑婦一樣,“賤婢,你胡說什麽,根本沒有這回事!”
許氏也罵道,“水錦,你這賤婢,平日紅竹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害她,你到底是什麽居心!”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願遭天打雷劈!”水錦指天發誓,“大小姐害三小姐的事,奴婢大都是親眼年見的,如何假的了!”
水蓉也趕緊道,“奴婢說的也都是真的,所有害三小姐的事,都是大小姐指使的,還有、還有二小姐有時也會在,她身邊的丫頭水盈也可以作證!”
一直躲在木青槐身後,不敢吱聲的水盈暗暗叫苦,這倆丫頭一倒黴,她知道自己也躲不過去,果不其然!
木青槐罵道,“賤婢,你們胡說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别想拖我下水!”今兒這事算是栽了,不管怎樣,先把自己撇幹淨,免得父親生氣,維護起三妹,她就沒好果子吃。
水盈擺出一臉冤枉的樣子,“水蓉,你自己說你的,把我扯進去幹什麽?我是聽二小姐命令行事的,你做過什麽,我怎麽會知道?”
木紫槿嘲諷地道,“大姐,你聽見了嗎,無論二姐還是水盈,都沒打算跟你一塊擔着,這是要你一個人背黑鍋呢!”
木紅竹氣的發瘋,“你胡說什麽,二妹才不是這樣的人!”所有害三妹的事,二妹都跟她一起,她如果有事,二妹怎麽可能脫得了幹系。
“我說事實啊,”木紫槿好像忘記了痛,一派悠閑,“其實也難怪,二姐一貫沒什麽主張,都是你說什麽,她就聽什麽,一副對你言聽計從的樣子,是不是?”
木青槐心裏“咯噔……”一下,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不過,大姐,有句話你忘了嗎,會咬人的狗不叫,二姐明明很有想法,偏偏裝着唯你之命是從,不管什麽事都要你說出來,她隻在旁邊跟着,這樣就算出了事,也是你擔當,她無辜,你說二姐是不是很聰明?”
“木紫槿,你他媽胡說什麽?”木青槐嘶聲罵,聲音都拔了尖,“我才沒有,你别想害我!”
段姨娘尴尬地看一眼許氏,幫着辯解,“紫槿,這越說越不像話了,青槐從小就心地善良,連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怎麽會主動出主意害你呢,你非要誣蔑她,究竟想怎麽樣?”
“心地善良?哈哈!”木紫槿嘲諷大笑,“段姨娘,你無恥也要有個下限,說這種話,你不怕咬舌頭?”
段姨娘漲紅了臉,“你——”
“二妹,三妹說的是真的嗎?”木紅竹似乎現在才醒過神,不由她不又驚又怒,這麽久以來,二妹一直跟她一起,雖然大多數時候是她在指使底下的人做事,可很多主意都是二妹出的,現在仔細想想,的确是自己做了出頭鳥,要不是三妹提醒,她都沒注意到有什麽不妥。
木青槐急白了臉,“大姐,你怎麽信起三妹的話來了?她根本就是在挑撥離間!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她就是要我們起内讧,好如了她的意!”
段姨娘趕緊道,“是啊,紅竹,你可不能上了小賤人的當——”
啪!
她一句話沒說完,臉上突然着了狠狠一記耳光,打的她瞬間噤聲,好一會回不過神。
木紫槿森然道,“段姨娘,你在罵誰?”
所有人都呆了,沒想到她膽子這麽大,居然敢跟段姨娘動手!
“你、你敢打我!”段姨娘好一會才回過神,惱羞成怒,“你、你——”
“爲什麽不敢?”木紫槿步步逼近,眼中殺機翻湧,“我是木府嫡女,除了父親母親,誰敢罵我一句?”
段姨娘喉嚨哽了哽,被她的氣勢所迫,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不是嗎,從身份上說,木紫槿是嫡出,身份尊貴,而她隻是個妾,按禮說每次碰到,她都得向木紫槿行禮的。
隻不過這些年她仗着許氏的面子,在木府得意慣了,木鲲鵬的其他幾位妾室見了她,還都得笑臉相對,她都快忘了,木紫槿其實是在她之上的。
許氏臉上也很難看,木紫槿這一巴掌雖是打在段姨娘臉上,但其實是在向她示威呢。她是平妻,在身份上高了段姨娘一等,但始終比不過金氏這個正妻,她都不能污辱木紫槿,更何況段姨娘。
所有人都沉默下去,場中陷入詭異的沉靜當中。人人都看得出來,三小姐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是尖酸刻薄,但說出的話卻震懾人心,明明也是在使厲害,卻不是從前那樣嚣張跋扈,這種從内而外散出的光華與威懾力,無與倫比——當然如果不是因爲她現在滿臉血污的話,這份威力會再添幾分。
木鲲鵬臉色都有幾分難堪,“紫槿,你有話就說,動什麽手。”
木紫槿冷笑,“父親難道看不出來嗎,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之前他們罵我欺我辱我,我想着給母親積些福分,也就算了,可他們卻變本加厲,謀害起我來,我若不出手,他們還真以爲我是軟柿子,想捏就捏!”
許氏等人臉色已經很難看,更是暗暗吃驚,小賤人原來有這樣深的心機,還以爲她除了任意妄爲,什麽都不懂呢。
“都給我聽着,我是木府嫡女,是你們所有人的主子!給我看清楚這些妾室庶女的真面目,以後誰再幫着她們欺我害我,我要你們的命都是輕的,聽到沒有!”木紫槿聲色俱厲,血污的臉有如地獄爬上來的惡鬼,誰不膽顫心驚。
許氏都要壓抑不住怒氣,“紫槿,你要鬧到什麽樣?什麽真面目假面目,誰還把你怎麽樣了不成?”
木紫槿森然看着她,“你說呢?許姨娘,不要以爲你有多大本事,想要取代我母親的位置,不妨告訴你,木府的當家主母永遠是我母親,你這輩子都休想!”
“你——”許氏臉上陣紅陣白,每次從木紫槿嘴裏聽到“許姨娘……”三個字,她就覺得就像三記響亮的耳光,打的好不狼狽!“老爺,你看她目無尊長——”
“擦,你算哪門子尊長!”木紫槿從不把她這套向父親撒嬌取巧的本事放在心上,鄙夷地罵道,“許姨娘,你不用跟父親使什麽狐媚本事,我不吃這一套!木紅竹和木青槐指使丫環給我下毒,這謀害嫡女的罪名她們是坐實了,必須送官法辦,你和段姨娘就等着給她們送牢獄飯吧!”
木紅竹等人都大吃一驚,這話自然不假,可她們是萬萬不能認罪的,否則要進了牢獄,還談什麽進宮當皇妃?
“老爺,你就真由的紫槿這麽鬧下去嗎?這件事分明是她一個人弄出來的,哪裏就是紅竹謀害她了,你可一定要給紅竹做主啊!”許氏暗裏恨的咬牙切齒,面上還得一個勁兒訴冤。
要知道她如今能在木府順風順水,可全仗着老爺的寵愛呢,所以這根救命稻草一定要抓牢了。
木鲲鵬一開始也是吃驚于木紫槿成了這樣,他對許氏一向是寵愛有加的,看到她這樣可憐兮兮,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紫槿,你有完沒完?是你手底下的人辦事不力,拿了不幹淨的東西給你,你才成了這樣,跟靖荷有什麽關系?什麽謀害嫡女,不過是家醜,你還嫌平日裏不夠丢人嗎,宣揚什麽!”
許氏抹着眼淚,得意地看了木紫槿一眼:看到了嗎,老爺隻會向着我,你說什麽都沒用。
木紫槿不停地冷笑,這就是她的好父親,這就是從來隻以自己利益爲重的男人!原本以爲她能請到溫公子,憑着她的美貌能夠得皇上眷顧,所以才會對她客氣幾分。
可是現在呢,一旦發現她容貌毀了,什麽都指望不上了,就像對待爛桃爛杏一樣,說扔就扔,毫無半點親情可言!
“可不是嗎,三妹,我看你是糊塗了吧,我跟大姐以可能害你呢?一定是水蓉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話,要來害你,跟我們可沒關系。”木青槐一臉的事不關己,就憑三妹這樣,根本奈何不了她們。
正吵鬧間,管家跑了進來,“老爺,夫人過來了。”
木鲲鵬眉毛一豎,“她來幹什麽?”廢都廢了,大半夜的不睡覺,來湊什麽熱鬧!
輪椅吱嘎的聲音傳進來,水婷已把金氏推到院子裏來。“紫槿?”
木紫槿趕緊過去,“母親,你怎麽過來了?”心裏卻也明白,她這邊動靜鬧這麽大,母親怕是早就知道了,隻不過往常鬧起來的時候,母親也是無能爲力,可這次動靜太大,母親這是沉不住氣了。
“我聽說你出事了,過來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金氏臉向着她的方向,表情凝重肅穆,頗有當家主母的風範。不過萬幸的是,她現在看不到木紫槿此刻的樣子,否則哪能如此平靜。
許氏道,“大姐——”
“我在問紫槿話,你插什麽嘴?”金氏毫不客氣地訓斥一句。
“我——”衆目睽睽之下,許氏頓時覺得臉上無光,差點沒罵出來。好啊,一個瞎眼殘廢的,不管事幾年了,今晚怎麽還突然擺起架子來了,給誰看呢。
木鲲鵬厭惡地道,“妍若,你這是怎麽說話呢?靖荷也沒說什麽,你罵她做什麽?”
金氏冷冷道,“老爺,我是木府的當家主母,教訓一個妾室幾句,還說不得了?”
“你——”
“大姐,我可不是妾室,我是老爺的平妻。”許氏提醒她一句,還得意呢。
金氏将臉轉向她的方向,“平妻也在正妻之下。”
許氏登時語塞,恨的心口疼。她當然知道平妻在正妻之下,如果不是魏王朝有規矩,平妻永不能被扶爲正室,她會甘心一直置于金氏之下。
木鲲鵬不耐煩地揮手,“行了行了!妍若,這裏沒你的事,你别跟着摻合,回你院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