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陌玉眉頭微皺,“王爺何出此言?”
“你明白我的意思,又何必裝胡塗?木紫槿生得雖美,卻是皇兄的人,你動了她,不怕皇兄震怒?”
身爲王者,身爲男人,皇兄有不能被碰觸的底線,更何況皇兄從來不是仁德的君王,溫陌玉若當真惹怒皇兄,他們之間的甥舅情分,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溫陌玉卻是不驚不懼,從容應對,“木紫槿隻是由我教導的待選秀女,在名份上,她不是任何人的人,至少現在不是。”
元蒼擎目中有隐隐的怒意,“你果然對木紫槿别有心思?好,是我枉做小人。不過,我有言在先,有朝一日禍事臨頭,别說我今日沒提醒你!”
溫陌玉淡然一笑,“王爺慢走。”
進入琴苑,木紫槿正跟安玮一起坐着說話,絲毫不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目光回轉,她不在意地笑笑,“溫公子。”
“你沒事嗎?”溫陌玉略略打量她一眼,“和萱公主有未将你怎樣?”
“沒怎樣。”木紫槿挑了挑眉,“趕的早不如趕的巧,淮王出現的很是時候。”
溫陌玉微皺眉,“你是在怨我?”和萱公主借皇上之名把他支開,他一來想不到,二來也抗拒不了。
木紫槿誇張地搖頭,“我怎麽敢呢!你是公主的東床快婿,我不要命了嗎,敢怨你,不怕公主拍死我啊?”
你知道就好。安玮瞄她一眼,心道你就算要讓溫公子離你遠點,難道不能委屈一點,非要将這“惡女……”的名聲給坐實了不可嗎?
溫陌玉臉色泛白,眼神卻越見清冷,沉默良久,忽地道,“我明白了。”接着轉身,快速走開。
木紫槿笑容不變,不過已經有點僵硬。
“笑不出來就别笑了,惡女也不是那麽好裝的。”安玮涼涼地提醒她。
木紫槿狠瞪她一眼,“你才裝!”
我可不就是在裝嗎。安玮不置可否,奉王爺之命接近木紫槿,探其動機,雖說是王命不可違,不過有朝一日她若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和目的,還不定會怎樣呢。
——
“真的?”木鲲鵬既驚且喜,“你們的意思是說,紫槿還搭上淮王了?”這可是意外之喜。
“可不是嗎,父親,”木青槐撇嘴,“淮王雖然很冷漠,但瞎子都看得出來,他跟三妹絕對是認識,如果不是他阻止,三妹早栽在和萱公主手上了。”
這真是太好了!木鲲鵬不停地搓手,興奮得無以複加,如此一來就等于有了雙重保障,看來木家離發達的日子不遠了!“紫槿呢?”
“回她院裏了,”木紅竹不甘心地道,“不過父親,三妹根本不替咱們家着想,也沒想要請溫公子回來,她隻想着自己!”
“那又怎麽樣?”木鲲鵬瞪了她一眼,“那是她的本事!她本來長的就漂亮,能搭上溫公子和淮王,也是木府的榮耀,你們三個當中有一個能光耀門楣,我也就放心了,你們有本事,也搭一個權貴給我看看。”
“我——”木紅竹又氣又羞,卻是說不出話來。她和二妹要真有這本事,還用這樣憋屈?
木鲲鵬警告道,“你們可給我聽好了,不準壞了紫槿的事,不然我饒不了你們!”
姐妹兩個互視一眼,心中同時升起一個念頭來:毀了木紫槿,讓她什麽都得不到!
“父親,”木紫槿恰在這時候走了進來,“母親看病需要銀兩,我跟母親的月錢都不夠了。”
“是嗎?好好,”木鲲鵬趕緊吩咐,“管家,把靖荷叫來。”
“是,老爺。”
“你們瞪我做什麽,不怕眼抽筋?”木紫槿頗有些幸災樂禍,不用想也知道,她們在氣什麽。
木紅竹越發狠瞪着她,“三妹,你跟大娘的月錢已經不少了,你還要,羞不羞?”
“關你毛事?”木紫槿翻白眼。
“你——”
許氏快步進來,聽到這話斜起眼來,“紫槿,你怎麽跟你大姐說話?我也正要說呢,各院裏的月錢早送過去了,這才月中,你又要,照你這麽個揮霍法,木家再有家底,也讓你們母女給敗光了!”
木紫槿冷笑,“許姨娘,你說這話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我母親有多少嫁妝,都被你們霸占了去,你還好意思說這話?”她一把逮起許氏的手腕晃了晃,“興你穿金戴銀,用我母親的東西招搖,就不興我拿錢給母親治病,這是什麽道理?”
“放手!”許氏狠狠甩脫她,對着木鲲鵬擠眼淚,“老爺啊,你聽聽,聽聽,紫槿又來尋我的不是了!你是知道的,大姐的嫁妝都在庫房裏,我是奉老爺你命令保管着,可紫槿卻總這麽誤會我,你可要給你做主!”
“保管?”木紫槿挑眉,“好啊,就算是保管吧,不過母親的病這就快好了,不用勞煩你了,你就把庫房的鑰匙還給母親吧。”
“什麽?”許氏吃了一驚,“大姐好起來了?這怎麽可能!”那毒是她花高價從一個遊僧那裏買來的,說是天下無解,金氏怎麽可能好起來!
“你當然不希望母親好起來了,你就盼着她死,是吧?”瞧瞧許氏這震驚的樣子,是沒想到母親所中的毒還能解吧?
許氏強笑道,“怎麽、怎麽可能呢,我當然希望大姐好起來了!老爺,大姐真要好起來了?是上次溫公子帶來的大夫醫術高明所緻嗎?”
木鲲鵬并沒太大反應,“這個我倒是不清楚,紫槿,是真的嗎?”
木紫槿冷冷道,“是真是假,父親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用了秦公子的藥之後,母親确實好了很多,夜裏不會再周身疼的睡不着覺,飯也吃的多些了,殘廢的腿也有了麻木酸脹的感覺,相信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惜不管母親恢複到什麽樣,父親也不會在意的,兩個姨娘更是巴不得母親死,所以除了她,沒人會真心高興。
“我抽空會去看的,紫槿,今天在訓秀苑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可以好好把握機會,知道嗎?”木鲲鵬一心都在選秀的事情上,哪管得了其他。
木紫槿不爲所動,“父親,讓許姨娘把庫房的鑰匙還給母親吧,她接下來治病需要很多銀兩,自己掌管庫房,也方便。”
“我看還是我來保管鑰匙吧,”許氏惟恐大權被奪,趕緊開口,“大姐的身體才有點起色,不宜過度操勞,還是讓她多多休息,等完全好起來了,再把鑰匙拿過去不遲,老爺,你說呢?”
“我看——”
“就是現在吧,”木紫槿搶着道,“就算母親身體還不大好,不是還有我嗎,母親吩咐,我去做就成了,不勞許姨娘費心。”
許氏急了,“老爺,你看這——”
“紫槿,你就不要管這些事了,先管好選秀的事情再說,至于庫房的鑰匙,還是由靖荷保管比較好,你需要銀兩,隻管跟我說,我會讓她拿給你的。”木鲲鵬怎可能再讓金氏掌管木府,自然是向着許氏說話的。
“是啊,紫槿,你需要多少銀兩,隻管來拿,我怎麽會虧待了你跟大姐呢?”許氏得意莫名,就知道老爺是向着她的,單憑木紫槿,奪不了她的大權。
“那不一樣,我母親本來就是木府的當家主母,卻讓個姨娘掌權,傳出去太讓人笑話了!”木紫槿半步不讓,“許姨娘,你還是把鑰匙還回來吧。”說着話她就要過去搶鑰匙。
許氏尖叫一聲,“你幹什麽!老爺,你看她!”
“紫槿,别鬧了!”木鲲鵬臉色一沉,“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鑰匙還是給靖荷保管,你沒聽到嗎?”
木紅竹姐妹一臉的幸災樂禍,也上來幫腔,“是啊,三妹,父親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你再頂撞父親,是要挨家法嗎?”
“這對母親不公平!”木紫槿厲聲喝,“我幫母親讨回公道,還要挨家法?不然請太姨娘來主持公道!”
“哈哈,”木青槐嘲諷大笑,“憑她也想管木府的事?我娘那是好心賞她口飯,要不然把她趕出木府,她也沒有二話!”
木紫槿氣的臉色發青,卻是說不出話來。要知道在任何大戶人家,“妾……”是沒有絲毫地位的,就如同商品一樣,可以任意買賣,打罵甚至随意殺死,也沒有人會管。
太姨娘是老太爺的第六房小妾,據說當初還是硬給搶進木府來的,搶來之後卻又不好生相待,加上老夫人在世時對她百般刁難,所以她在木府的日子相當難熬。
後來老太爺老夫人相繼去世,其他妾室也死的死,被休的被休,居然隻剩太姨娘一個得了善終,留在木府安養天年,不得不說是一大奇聞。
當然,太姨娘之所以能留在木府,之前大半是因爲母親心善,一小半原因也是父親多少有點兒天良,老夫人去世後,是太姨娘把年幼的他給照看起來,在這重孝道的世風之下,他總不好太過忘恩負義。
所以太姨娘平日裏也少管閑事,如今木府是許氏當家,不少她一口飯吃,她也從不過問其他,之前經常去看望木紫槿,也是因爲得了母親的好處和囑托而已。
“行了,都别再說了,”木鲲鵬闆着臉,“紫槿,你找個機會把溫公子和淮王都請來,實在不行,能請到其中一位也是好的,先把選秀的事情确定了再說。”
木紫槿忽地一笑,“好啊,父親,那你就等着吧。”說完轉身出去,很好,看來好言相求是不可能讓許氏交出大權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來一招“釜底抽薪……”了,就按自己的計劃繼續進行,等他們将來知道真相,就一起抱頭痛哭吧。
母親所說的那些人,她已經分别在聯絡,也暗中見了幾個,都是些信得過的,她的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快要大功告成了。
“木紫槿這小賤人,還沒放棄把鑰匙要回去呢,不過她甭想得逞,老爺是不會聽她話的。”
回到自己院裏,許氏得意萬分,這次交鋒,她又赢了。
木紅竹沒好氣地道,“娘,你别高興得太早,三妹現在還奈何不了你,可她有朝一日真當了後妃,奪你大權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許氏笑容僵住,臉色大變,“你說的對,我怎麽沒想到這個!那……你的意思怎樣?”看女兒這表情,是早有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