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斜她一眼,“你真這麽想?”若無雙公子真是畏懼權勢之人,他與和萱公主之間,就斷不可能是今日這等結果。
安玮挑眉,不置可否,換了話題,“話說回來,你爲何非要跟和萱公主硬碰硬,你真不怕她?”
“怕,怕極了,”木紫槿這話真真假假,沒處聽去。“不過士可殺,不可辱,她這般羞辱我,我要再忍氣吞聲,還對得起‘惡女’兩個字嗎?”
安玮失笑,“所以不管你做出什麽不合常理的事,也都是應該的?”
木紫槿聳一下肩膀,“差不多吧。”
“公主言重了,我是替皇上教導這些秀女,并無心其他,公主既然可以有其他選擇,又何必苦苦糾纏于我。”溫陌玉一甩袖,回身就走。
和萱公主呆了呆,旋即氣到面白手顫,一個旋身将他攔下,再也不顧什麽女兒家的矜持與皇室威嚴,尖着嗓子叫,“溫陌玉,我不準你跟木紫槿在一起,你是我的,是我的!”
溫陌玉目光移向别處,“公主說這話,不嫌失了身份?我堂堂七尺男兒,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向懂得自尊自重,什麽時候成了公主掌中玩物?”
“你不是玩物!”和萱公主急了,明知道溫陌玉是在故意挑她錯處,她還是又氣又恨,都快哭出來了,“你、你何必一定要這般說!我、我還不是因爲、因爲——”她再傲慢任性又如何,畢竟是個女兒家,大庭廣衆之下,太過暧昧的話,她到底說不出口。
溫陌玉看着她漲紅的臉,眼中終于有了一絲憐惜之色,說到底,和萱公主隻是喜歡他而已,有什麽過錯。“公主早知所托非人,芳心錯系,又何若作繭自縛,不如趁不曾深陷,趁早放手。”
“夠了!”聽他說出這般絕情的話,和萱公主怒笑一聲,“溫陌玉,你少自負,本公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還真當本公主奈何你不得!我警告你,立刻離開木紫槿,否則——”
溫陌玉淡然一笑,打斷她的威脅,“皇宮本非我居所,我隻是感念皇上知遇之恩,故而借此回報一二。公主若要我離開,我隻能遠離皇宮京城,公主以爲如何?”
“你——”和萱公主眼前一黑,“溫陌玉,你威脅我?”
“公主願意這樣也認爲,也無不可。”
“你、你狠!”和萱公主牙齒咬得咯咯響,邊後退,邊一字一字道,“溫陌玉,你夠狠!”随即轉身飛奔而去。
我不會就這樣算了!溫陌玉,你隻能是我的,誰都别想搶走你!
——
承乾殿上,宣德帝臉上是玩味的笑,“四弟以爲如何?還是說朕讓你做的事,委屈了你?”
元蒼擎豈會聽不出他話中暗含的試探與殺機,恭敬地低頭,“臣弟不敢。是皇兄吩咐,臣弟無有不遵。臣弟立刻前往訓秀苑便是,臣弟告退。”
“如此甚好,去吧。”宣德帝擺手命他退下,随即露出陰狠的表情來,再不壓一壓四弟的勢頭,四弟眼看就要壓過他了,就把四弟安排到訓秀苑去,看能翻出什麽風浪!
姜霆一臉怒氣,“王爺真要去訓秀苑?”主子那是什麽人?堂堂王爺啊,手握數萬年兵馬,那是要做大事的,怎麽能去教導一幫娘們,皇上這也太污辱人了!
元蒼擎冷聲道,“皇兄有旨,誰敢不從。”
“但是——”姜霆抓耳撓腮,急的無法,“但是王爺這也太屈辱了!要是讓朝中大臣知道,還不笑掉大牙!”
尤其蘇默然那老賊,本來就視王爺爲頭号大敵,王爺落魄到訓秀苑去,他指不定有多得意。
元蒼擎側首看他一眼,目光中别有深意,“那依你之見,又當如何?”
“當然是——”姜霆義憤填膺,話說半句,猛地住口低頭,惶恐萬分,“屬下不敢多言!”
“知道就好。”元蒼擎收回目光,心底卻浮起木紫槿那句話:
當心身邊的人……
承乾殿上,内侍進來禀報,說是和萱公主求見。
“宣。”
“遵旨。”
和萱公主噘着嘴進來,眼淚汪汪,“父皇,你一定要替兒臣做主,嘤嘤……”
“又跟陌玉鬧别扭了?”宣德帝甚是無奈,他這整天處理國事不得空閑,還得分心幫這小兩口理順感情上的事,也夠鬧心的。
“可不嗎,表兄欺負兒臣,父皇,你快點把表兄叫來,教訓他一頓,嗚嗚……”
宣德帝一語道破,“朕看是你又刁蠻任性,惹怒陌玉了吧?”
“父皇,你什麽都不知道,就知道罵兒臣!”和萱公主羞紅了臉,“今天兒臣去訓秀苑看表兄,誰知道他……”
接着她添油加醋,将在訓秀苑裏溫陌玉如何待她的事說了,不過卻有意略去木紫槿那一段不提,末了道,“父皇,你說是不是表兄太過分?”
宣德帝暗暗冷笑,看來這個外甥還是那麽心比天高,瞧不上和萱啊。溫陌玉雖說不握實權,可他畢竟是長公主之子,又驚才豔絕,當世無雙,在朝在野都有相當一部分人賣他面子,怎能讓他脫出皇室的掌控。
“對,是陌玉太過分了,和萱,你且放心,朕這就召他來,好好教訓他。”
和萱公主豈能聽得出他的一語雙關,高興地直拍手,“那真是太好了!父皇,那兒臣先行告退,你一定要狠狠教訓表兄哦?”
“朕心中有數。”
和萱公主歡天喜地地退出來,對丫環語香一招手,“去訓秀苑!本宮就不信,沒了表兄相護,木紫槿還能把尾巴翹上天!”
語香跟着擔憂地道,“公主,那若是無雙公子事後知道了,怎麽辦?”
“知道又怎樣?本宮做都做了,難道表兄還能對本宮動手不成?你少廢話,還不走?”和萱公主不耐煩起來,不狠狠教訓木紫槿一頓,她咽不下這口氣。
“是,公主。”
走到近前站定,她低垂着眼睑,跪倒行禮,“民女木紫槿,見過公主。”
和萱公主冷冷看了她一眼,沒有言語。
到了訓秀苑,秋菱趕緊出來迎接,心道木紫槿這回隻怕是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和萱公主傲慢地道,“把木紫槿叫來,本宮有話問她。”
“是,公主。”溫公子才離開訓秀苑,這可怎麽好。
不大會兒,木紫槿即神色如常地過來見禮,“民女見過公主。”
“木紫槿,你難道不知道,見了本宮,要行跪拜之禮嗎?”和萱公主不急着動手,先挫一挫她的威風再說。
早知道你不會讓我好過。木紫槿神情不變,跪了下去,“是,民女不懂規矩,公主恕罪。”
“知道就好。”和萱公主悠然地喝着茶,也不叫她起來。
木紫槿隻能跪着,等候和萱公主的訓斥。方才菱姐傳話,說和萱公主要見她,她就知道要受一番羞辱折磨,現在隻是剛開始而已。
不遠處,安玮站在花叢後,眉眼冷峻。
至于辛映藍等人,照舊是巴不得木紫槿吃大苦頭,等着落井下石呢。
“木紫槿,本宮問你,你是不是對表兄胡說過什麽,他才那般維護你?”和萱公主就沒記得表兄那麽溫柔地跟她說過話,能不氣嗎?
木紫槿淡然道,“公主既知民女是胡說,又何必如此在意。”
“大膽!”一上來就被堵個正着,和萱公主自是大怒,“好你個木紫槿,本宮才不過問一句話,你倒得了理了!語香,掌嘴!”
秋菱吃了一驚,按說木紫槿這話并不是怎樣過分,犯得着嗎?接着她又暗暗埋怨起木紫槿來:明知道面前之人是公主,身份無比尊貴,還要頂撞于她,這不是找死嗎?
語香應了聲“是……”,上前揚手就打。
木紫槿頭一偏,扣住她的手腕。
“啊!”語香疼的大叫,眼淚都流了下來,“放手,放手!”這還是個女人嗎,手勁這麽大,她的骨頭都要給捏斷了!
“好啊,木紫槿,你居然敢不聽本宮的話,反了你了!”和萱公主氣白了臉,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怎麽下這台階。
木紫槿将語香甩在一邊,不服氣地反問,“公主要責罰民女,也得民女心服口服才行。民女究竟犯了什麽錯?”
“你溝引表兄,就是該死!”小賤人要知道以前那些敢靠近表兄的女人的下場,一定不敢如此嚣張。
“那公主就冤枉民女了,民女早說了,從來沒有溝引過溫公子,公主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你、你——”和萱公主氣極,沖過去,“啪……”就給了木紫槿一記耳光。
如果是婢女,木紫槿還能動手,可這位到底是金枝玉葉,她再嚣張也不能傷了皇帝老子的掌上明珠,生生挨這一巴掌,嘴角已經見血。
特麽的,成了惡女也還要受氣挨耳光,她是不是不如原來的那個木紫槿嚣張,要不然哪能被這個沒腦子的公主扇來扇去。
“沒話說了?”和萱公主冷笑一聲,“還是說一個巴掌你就受不得了?你不是硬氣的很嗎?在本宮面前,怎的沒了脾氣?”
木紫槿也不惱,擦了擦嘴角的血,“民女知錯,民女不該明明沒有争,卻惹得溫公子神魂颠倒,奪了公主所愛,民女罪該萬死。”
安玮無奈地抿唇:不知死活的紫槿,當真以爲公主不會殺她嗎?之前有個女子膽大包天,硬是纏着溫公子,想要嫁給他,結果被公主扔到青樓,天天接客不準歇息,沒出一個月就凄慘死去,公主這樣的人,什麽事做不出來?
“你——”和萱公主大怒,臉色已鐵青,“木紫槿,你好大的膽子,你、你敢這樣跟本宮說話?”這是在嘲笑她沒本事了?該死,該死!
“民女膽子很小的,公主這話,倒是擡舉民女了,”木紫槿嘲諷冷笑,“公主身份尊貴,更是得皇上恩寵有加,隻需動一動手指,民女便可消失于世,公主又何必費事找借口,要殺就殺,廢話什麽。”
“你、你好,好的很!”和萱公主氣極反笑,“你以爲表兄護着你,本宮就不敢殺你是不是?”
“民女不敢。”
“你不敢?不,你敢,你很敢,”和萱公主惡毒一笑,“不過,本宮倒要看看,表兄能護你到幾時!來人!”
兩名侍衛立刻上前一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