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看天色晚了,小姐還沒回來,擔心出事。”水茹憨厚地笑笑,“現在沒事了,小姐早點休息吧。”
木紫槿點頭,吩咐道,“水茹,母親那邊,你多跑幾趟,有什麽事随時向我禀報。”
“是,小姐。”
依照秦公子所留藥方,母親服藥十天之後,體内積累的毒素就該清的差不多,接下來就得施以針灸之術,醫治她的眼睛和腿,至于能否複原,誰都說不準。
——
今日訓秀苑是由其他技師教授舞藝,溫陌玉在房中休息,待選秀女們大概也覺得無趣,練了一會之後,就各自飲茶休息。
木紫槿和安玮邊散步邊聊天,在這裏她們兩個莫名其妙被視爲異類,除了蘇靈璧和甯馨兒跟她們說幾句話之外,其餘秀女從不和她們一起,倒也落得清靜。
結果兩個才走開幾步,迎面一名盛裝女子大步而來,二十歲上下年紀,面容倒也清秀,就是眼神太利,眼角吊得老高,神情傲慢之極。
安玮一拉木紫槿的手臂,“紫槿,咱們到那邊去。”
木紫槿被她扯了一個趔趄,茫然道,“爲什麽?你不是要去看荷花?”
“惹不起的人來了。”安玮拖着她走,匆匆解釋。
哪位啊?木紫槿擡眼望去,眼眸一亮:和萱公主?
當今皇上的長女,司徒皇後親生,太子元玉琅的妹妹,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她才是真正的飛揚跋扈、目中無人呢。
“站住!”和萱公主一聲厲喝,“看見本宮就躲,是知道自己該死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來,不用問也知道這煞神所爲何來,有好戲看,不看白不看。
木紫槿與安玮不得不停下來行禮,“民女參見公主。”
和萱公主掃了兩人一眼,“誰是木紫槿?”對這惡女她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不過根據傳言的話,應該是一臉狐狸相的這人是吧?果然長着一張勾搭男人的臉,讨厭之極。
木紫槿從容應對,“民女木紫槿。”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過後,她的臉狠狠偏向一邊,耳中一陣嗡嗡做響,好半天都聽不清楚周遭的聲音。
不過眼角餘光卻是看得分明,衆待選秀女或同情、或惋惜、或幸災樂禍的眼神,一覽無疑。
安玮眉頭一皺,“公主這是何意?”
“滾開,沒你的事!”和萱公主鄙夷怒罵,“我本宮以爲木紫槿是什麽天姿國色,敢打表兄的主意,原來也不過如此,木紫槿,你就是憑着這張狐媚人的臉勾三搭四?”
木紫槿呼出一口氣,借以趕出口中的血腥味兒,聞言擡起眼眸,眼神深隧如汪洋,“公主誤會了,民女對溫公子,并無不軌之圖。”
她如何不知和萱公主與溫陌玉青梅竹馬,芳心早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和萱公主妒忌之心更盛,任何敢靠近溫陌玉,或者對他有非份之想的,都沒好果子吃。
想來這些日子她太得溫陌玉在意,三傳兩傳的,終于傳到和萱公主耳朵裏,終于被問責了。
和萱公主怒笑,“沒有不軌之圖?你的意思,怎樣才叫有不軌之圖?是不是要跟表兄做出苟且之事才算數,啊?”
木紫槿眼神嘲諷,“民女沒這麽想,是公主比較想吧?”
衆女無不吃驚,惡女好大的膽子,在她們面前嚣張也就罷了,居然敢直接叫闆和萱公主,不要命了嗎?
和萱公主勃然大怒,“木紫槿,你、你找死!”賤人果然如人們傳言的那般尖酸刻薄,簡直讨厭到了極點!
誰不知道表兄是她的人,敢對表兄有過分親密的舉動,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因而這些待選秀女們雖對溫陌玉有意,卻無人敢真的親近他,不然,她們有幾個腦袋,敢跟她搶人。
“民女還不想死,所以并沒有溝引溫公子,公主誤會了。”木紫槿表情不屑,還就真是不怕死,其實特麽的左邊臉頰疼得都麻木了,她做不出其他表情來。
和萱公主勃然大怒,才要舉手再打,然看到周圍人各樣眼光,再想到表兄說過最不喜歡她的刁蠻任性,她狠狠收手,咬牙道,“木紫槿,你不必得意,本宮警告你,如果你敢再靠近表兄半步,打他的主意,本宮絕不會輕饒了你!”
“公主這是在難爲民女,民女是待選秀女,溫公子要教導民女技藝,民女又不是千裏眼、順風耳,離溫公子太遠了,怎麽接受教導?”木紫槿雙手一攤,表示自己無能爲力。
“你、你——”和萱公主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幾日她聽到的盡是木紫槿如何媚惑表兄,偏偏從來對女人不屑一顧的表兄對這狐狸精卻很是在意,她能不氣不恨嗎?
憑她以公主之尊,又與表兄青梅竹馬,都博不得表兄一笑,一個身份低下的商戶之女,憑的什麽?
旁邊已經有人笑出聲來,甯馨兒雖也好笑于她的不拘常理,但到底還是替她擔心的,輕聲道,“木姑娘,不可對公主無理,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
木紫槿感激地對她笑笑,“多謝甯姑娘,我心中有數。”
“木紫槿,少跟本宮逞口舌之利!”和萱公主語氣森然,“若再讓本宮知道,你再跟表兄眉來眼去,本宮就扒了你的皮!”
木紫槿神情不變,“公主冤枉民女了,民女隻是要學藝而已,難道公主這話的意思,是民女什麽都不必學,就可以入宮了?”
辛映藍嘲諷冷笑,别的不說,這得罪了皇上最疼愛的公主,木紫槿還想入宮?做夢去吧?
果然,和萱公主得意冷笑,“怎麽,你還想進宮當父皇的妃子?好啊,那你就先想法子,哄得本宮開心,本宮或許會在父皇面前替你說句好話,不然……”
旁人自是聽得出來,和萱公主此語之意,不禁都起了妒忌之心:木紫槿怎麽撞都是狗屎運,她隻要從中撮合和萱公主跟溫公子,又是一樁功勞,進宮之路又坦蕩不少,惡女也能如此好命,她們不服都不行。
木紫槿卻裝起糊塗來,“秀女入宮,是要三月之後看所受教導如何,再經由層層甄選,合條件者行冊封之事,公主插手,豈非越禮,公主就别哄民女了。”
“哈哈哈,”和萱公主狂妄而笑,“木紫槿,本宮還以爲你有多聰明,原來是個白癡!本宮不管那麽多,總之你不準再溝引表兄,否則本宮禀報父皇,重重治你的罪!就憑你也想染指表兄,你算什麽東西!”
木紫槿臉色一變,銳利了眼神,“公主身份尊貴,怎的說出話來如鄉野村婦一般粗俗,豈不惹人笑話!”
和萱公主漲紅了臉,“你——”
“公主對溫公子有情,那就想辦法、憑本事跟溫公子雙宿雙栖,沒這本事也别在人前失了身份,跟民女較的什麽勁。”
她這一番話可謂大膽之極,不但甯馨兒變了臉色,連一向回護她的安玮也不禁露出無奈之色來:姑奶奶,和萱公主也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嗎,你沒事惹她做什麽。
“木紫槿,你找死!”和萱公主這滿腔怒火再也壓抑不住,猛一下擡高了手。
反了反了,一個賤民也敢跟她針鋒相對,一句不饒,若不狠狠教訓一頓,以後她在人前如何立威。
誰料這一掌還未落下,手腕一緊,已被人拿住,“放肆!”她怒聲大罵,猛然回頭,“你——表兄!”
溫陌玉松手,護在木紫槿身前,清涼的目光直要看進人心裏一般,“公主這是要教訓木紫槿,還是擺出這陣勢給我看的?”
原本被心上人看見盛怒之下的自己,總有些不雅,和萱公主才要覺得害羞,然見到他如此袒護木紫槿,她又氣又傷心,“表兄,你是不知道,這賤民頂撞我,必得好好教訓一番才行!”
“是紫槿姑娘頂撞你,還是你無理取鬧?”溫陌玉掃一眼木紫槿臉上的指印,神情冷漠。
“我——”和萱公主咬牙,甚是狼狽。
溫陌玉擡手就要撫上木紫槿的臉,“你沒事嗎?”
“沒事,有事也是你給我招的,”木紫槿後退一步躲開,出語甚是不客氣,“不過你來的及時,公主這第二個巴掌,還沒落下來。”
溫陌玉雙眉微皺,“你爲何忽然之間,對我如此大的成見?”
“我可不敢,”木紫槿表情不屑,“公主如此回護你,我不要命了嗎,敢對你有成見。”
和萱公主見不得心上人受辱,罵道,“木紫槿,你還敢嚣張?連父皇都不曾輕慢過表兄,你憑什麽?滾下去!”
木紫槿哼一聲,才要回話,安玮扯着她就跑的遠了。
和萱公主仍舊氣不過,“表兄,你看她如此心性,根本就不堪教導,你直接把她趕回去得了,父皇怎麽可能喜歡她呢?”
“三月之期還早,紫槿姑娘尚可雕琢。”溫陌玉回頭就走,“公主不宜在此久留,速速回宮吧。”
“表兄,你怎麽還是這樣對我!”和萱公主一把拉住他,“幾天不見,人家想你了嘛!”
“放手,”溫陌玉眼中閃過厭惡,扭肘擺脫了她的掌控,“公主有話請說,如此拉拉扯扯,讓人看去,不免要說閑話。”
“閑話?”和萱公主高傲地掃視四周一圈,衆秀女早已退開,“你還知道别人會說閑話?那你跟木紫槿呢,整日卿卿我我,耳鬓厮磨,就不怕人說閑話?”
溫陌玉面色清冷,“公主請自重。再者那是我的私事,與公主無關。”
“表兄,你——”和萱公主氣的跺腳,眼圈都紅了,“多少才俊非我不娶,可我都看不入眼,一顆心早給了你,偏偏你這冤家就是不肯多在意我一分,就知道傷我的心,你怎麽就這麽狠,你是不是非要我死才甘心,啊?”
安玮拿手肘頂了頂木紫槿,“哎,溫公子跟和萱公主吵起來了,我猜,九成九是因爲你。”
木紫槿淡淡掃過一眼,“什麽九成九,明明就是十成十,和萱公主聽多了我跟溫公子的閑言閑語,不氣才怪。不過她越是這樣,溫公子越不會待見她,她注定什麽都得不到。”
“未必,”安玮似笑非笑,眼神刹那銳利,“公主貌美無雙,身份更是尊貴,就算溫公子對公主無意,但有皇上替公主把持局面,他早晚還是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