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頭頂一暗,溫陌玉停在她身邊。
“我是朽木,溫公子還是多看顧她們好了。”木紫槿先一步開口,也是不想在衆目睽睽之下,與他太過親近,累及他的名聲。
溫陌玉看着她面前空無一子的棋盤,語聲平靜,“不想學棋嗎?還是不舒服?”他雖不懂武功,卻也知道中了淮王幽冥掌的人,會受盡冰火兩重天的煎熬,痛苦不堪。
其實他哪裏知道,元蒼擎傷木紫槿不重,而且也替她以内功療傷,否則她也爬不起身,到不了訓秀苑來。
木紫槿将棋子扔回盒中,“說不上喜歡不喜歡,我可不比無雙公子的驚才絕豔,之前也不常下,棋藝很差。”
“你若勝過我,又何必接受我的教導。”
堂堂無雙公子幾曾對旁人如此在意包容過,這溫柔态落進待選秀女們眼中,自然又成了木紫槿的一樁罪過。
木紫槿微仰了頭看他,陽光從他背後照下,使得他的臉容有些暗淡,更因爲陽光的刺目,她微微地眯了眼睛,“溫公子,你對每個秀女,都會如此耐心?”
溫陌玉臉色條地一白,眼神驟冷,“你好好練習。”接着走了開去。
安玮小聲道,“紫槿,你惹怒了溫公子,有好果子吃了。”
木紫槿滿不在乎,“我惹他什麽了,是他自找不痛快。”
安玮笑着搖頭,“你呀,得了便宜賣乖,你這份好運,多少人想求還求不來呢。”
“誰想求誰求,我又沒攔着。”木紫槿一臉不屑,看向溫陌玉的目光中,隐有不安。
不知道他是否,能明白她的心境?
木紅竹姐妹自然是挨着,見狀對視一眼,都巴不得木紫槿再不得溫陌玉待見,最好是惹得人人厭棄,那才好呢。
話說回來,她兩個雖然也都看着溫陌玉心癢癢的,但也看出來此人不好親近,還不如進宮爲妃來的更有希望成爲人上人,還是不做他人想了。
——
“三妹,你到底跟溫公子說了沒有,什麽時候再請他到木府?”回府的馬車上,木紅竹頤指氣使地問。
木紫槿看着車外,頭也不回,“沒興趣,誰願請他誰請。”
“别吹牛了,你根本就是請不來吧?”木青槐鄙夷地冷笑。
“你太聰明了,二姐。”木紫槿嗤之以鼻。
“你——”木青槐氣白了臉,有心發作,可想到隻有三妹才能請動溫陌玉,隻能強自忍耐。
木紅竹不耐煩地道,“三妹,我勸你還是别跟父親逞強,趕緊把溫公子請來共商大計,否則,你也看到了,那麽多待選秀女,憑什麽我們就一定能入宮爲妃?”
“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木紫槿涼涼看她們一眼,目光又轉了回去。
木紅竹咬緊了牙,小賤人倒得了意了!好,既然這樣,那就别怪她使招了!
回到木府,木紫槿自顧下車,去潤雪院看母親。
“紫槿回來了,今兒在訓秀苑,沒出什麽事吧?”金氏看起來精神很好,也許久不曾笑成這樣了。
“沒事,母親覺得如何?”木紫槿過去見禮,“閻王愁……”用藥自成一派,母親應該會有所感覺吧?
水婷在旁道,“夫人用了一副藥,吐的很厲害。不過秦公子在藥方上倒是說了,服了這藥是會吐的,吐的越厲害越好。”
木紫槿點點頭,“那就好。”
金氏安慰道,“紫槿,你放心吧,溫公子帶來的人,必是信得過的。倒是你,在人前切不可任意妄爲,至少别讓溫公子爲難,知道嗎?”
我有什麽本事讓無雙公子爲難。木紫槿淡然一笑,“母親放心,我心中有數。”
金氏歎一口氣,“也是苦了你了。”要是能有個人明白女兒的苦,明白女兒真正的心性,那該多好。
“王爺怎麽又來了?”木紫槿後背靠着門,一臉警惕。
元蒼擎神情冷然,眉眼之間有怒氣,“木紫槿,你究竟意浴何爲?”
木紫槿莫名其妙,“我怎麽了?我哪裏得罪王爺了——血引珠的事?”
“不必跟本王裝糊塗,你知道本王說的是什麽。”元蒼擎眼中浮起凜然的殺機,令人心驚。
木紫槿暗自戒備,“王爺冤枉我了,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恕我驽鈍,請明示。”
眼前人影一閃,元蒼擎已逼近她,“你知不知道,‘閻王愁’是朝廷之敵?”
什麽?木紫槿吃了一驚,“你蒙我的吧?閻王愁是救人的,怎麽還成了朝廷之敵了?難道朝廷裏都是些糊塗蛋?”
“木紫槿,你太不知死活!”元蒼擎冷笑,不浴多做解釋,“你若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别跟他糾纏不清。”
“就算如此,跟王爺又有什麽關系?”木紫槿倔強瞪視着他,不把血引珠借給我,還有理了?“我管不了那麽多,誰能救我母親,我就找誰。”
元蒼擎眸子裏有深沉的怒氣,卻半晌無言,自己是吃飽了撐的,來提醒她做什麽,她是死是活,的确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
“王爺快走吧,”木紫槿打開門,神情冰冷,“雖說你是王爺,可這私闖民宅也非君子所爲,我還不想被人說閑話。”
元蒼擎怒極反笑,“不聽本王的話,你會後悔。”
“現在我還沒後悔,所以王爺快走吧,免得待會兒大家都不好看。”木紫槿不爲所動。
“你馬上就會後悔。”元蒼擎反倒抱起胳膊,不急着走了。
木紫槿才要問,忽地感到身體裏似乎燃起一把火,火熱蔓延之迅速,非她所能想像,不過轉瞬間,整個人從内到外都熱的無法忍受,仿佛置身灼熱地獄!
“啊!”她呻吟出聲,身體無法支撐,原本是想坐到椅子上,卻不料身體落空,摔到地上去。“你……卑鄙!”一定是他在這屋裏動了什麽手腳,就是要看她出醜。可恨,自己一時不察,居然中了他的招!
元蒼擎神情冷漠,“你自找的。”
木紫槿一愣,“什、什麽?”難道是……
“你以爲本王的幽冥掌,是那麽好挨的?”凡中了幽冥掌,除非他以内力相助療傷,三次方可掌力盡去,否則中掌者必會受盡折磨而死。
可恨!木紫槿痛苦的想撞牆,就是不知道這樣死了,還能不能穿回現代社會?
不行,太熱了,受不了,受不了!
顧不上元蒼擎在場,何況她神智已經有些亂,拼命撕扯着衣服,恨不能脫個精光。
元蒼擎也不阻止她,存心看好戲。
結果沒撕扯一會,木紫槿忽然大大打個冷顫,感覺瞬間從火海掉到冰窖,全身幾萬個毛孔,全都拼命吸收着寒氣,骨頭縫裏都冷如刀割,鑽心的疼。
擦,這到底是什麽見鬼的掌法,不帶這樣折磨人的!難怪叫“幽冥掌……”,這用不了多久,非特麽見了閻王不可!
“怎樣,求饒嗎?”元蒼擎冷聲問,“你若要本王救你,就開口。”
木紫槿狠瞪着他,不能自制地顫抖着,“你……要救就救,不救就……走人,廢話、廢話什麽!”
元蒼擎氣結:見過倔的,沒見過這麽倔的,好像自己還要求着救她一樣!
“等、等等!”木紫槿啞聲開口。
終于要求饒了嗎?走到門口的元蒼擎停步回身,眼中有冰冷的嘲諷。
“勞駕等一會兒,”木紫槿喘息着,“我死了之後,你把我的屍體扔、扔遠一點,别讓我母親……看到,她也好留個、留個念想。”
元蒼擎,“……”
沉默良久,他忽地把木紫槿從地上提起,相當粗魯地扔到了床上。
“幹什麽?”木紫槿無力地癱成一坨,隻能拼命瞪他,“嫌我死的慢嗎?”
“閉嘴!”元蒼擎惡狠狠罵一句,哧啦,撕開她的衣服。
木紫槿大驚,“你、你幹什麽,琴受!”誓死也要保住清白!
話說回來,記憶當中淮王不應該是這種趁人之危的小人,難道是自己惹到他了?
“做琴受應該做的事。”元蒼擎難得說句玩世不恭的話,她虛弱的反抗在他看來不值一哂,兩把撕開她的外衣,露出她後背上那個青紫的掌印來。
“好,好,你做!”木紫槿幹脆軟倒在他懷裏,“你不做才是琴受!”
反正也抵抗不了,嘴上卻不能輸。
元蒼擎氣結,狠狠扶起她,“坐好,否則本王要你求死不能!”說罷手掌貼上她後背的掌印,将一股内力緩緩送過去。
體内的寒氣一點一點消散,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木紫槿悄悄松了口氣,淮王到底不是龌龊之人,否則她今天說什麽也逃不過。
感覺真舒服,像洗溫泉一樣。
木紫槿閉起眼睛,全身放松,很快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扶住軟倒下來的人體,元蒼擎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幾次接觸,沒看出她有多惡,倒是看出她沒心沒肺了,這樣也能睡得着?
替她蓋好被子,他動作輕盈地下床,臨走之前才忽然想到,似乎此行的目的,并沒有達到?
也罷,來日方長,他倒是要弄個清楚明白,她到底是真傻,還是裝糊塗!
“王爺。”木紫槿卻忽然弱弱地開口。
醒了?元蒼擎微微偏過臉,“何事?”
木紫槿微微睜開眼,半睡半醒,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清楚,“我……我看王爺眉眼之間有黑氣,是犯小人的征兆,當心身邊的人……”
“哦?”元蒼擎驟然回身,“你會看命相?”
“一……丢丢而已,總之王爺小心爲上。”
在現代社會,她可是跟着父親學過命理和心理學的,雖然不精通,不過還是能看七七八八來。
有意思。元蒼擎眼神玩味,“本王倒要看看,你所看準是不準。”
木紫槿已經沉沉睡去,還咂咂嘴,一副意猶未盡樣。
元蒼擎靜立片刻,飛身出去。
“王爺,”等候在外的姜霆立刻迎上,表情不忿,“王爺不是說木紫槿居心叵測嗎,何必還要救她性命。”
元蒼擎冷聲道,“她若無緣無故死于幽冥掌下,皇兄問責,你來擔當?”
朝廷與木家多有瓜葛,木家每年向朝廷供應的軍饷更是京城商戶之最,皇兄豈會輕易放棄這棵“搖錢樹……”
姜霆不敢多言,心中卻是不忿的。木紫槿隻是個惡女,就算死了,相信木家主也不會爲了她問責皇上,何必要主子浪費内力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