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兩也貴。水茹忿忿,也看不出這琴到底哪裏好,要值這麽多銀兩,不就是做的好看點嗎,能抵什麽用。
“這……”掌櫃故做沉吟,偷眼注意着木紫槿的反應,露出爲難的樣子,“木三小姐是爽快人,可您也說了,我這琴有本錢的嘛,這……”
“不賣?信不信我把你這些琴全砸了?”木紫槿眉毛一豎,目露兇光。
水茹頭疼不已,趕緊勸阻,“算啦,小姐,他們不賣,咱們到别處去,别浪費力氣了,奴婢這就把琴擺回去。”這她要不勸着點兒,主子又要把事情鬧大了。
掌櫃一看生意要黃,趕緊讓步,“三小姐,這價錢好商量——”
就在這當兒,水茹腳底下一絆,身體向前一撲,手裏的琴直直摔出去,偏巧就砸在角落裏那把琴上,碰碰兩聲,兩把琴同時落地,看樣子就摔得不輕。
“啊呀!”掌櫃頓時心疼得無以複加,不去管那把破琴,一把拿起那把好琴來,摸來摸去,“摔壞了,摔壞了,這可怎麽辦,賣不出去要賠本了喲!”
水茹站穩之後,也是吓白了臉,這琴摔壞了,她可賠不起!可剛剛明明是主子絆了她,這……“小姐,奴婢——”
“水茹,你太不小心了!”木紫槿張口就罵,“一次摔壞兩張琴,這怎麽辦!”
水茹這個冤枉,又辯解不得,“三小姐,那、那怎麽辦?”
“是你摔壞的,當然要買走了,難道要讓掌櫃血本無歸嗎?”木紫槿一副大度的樣子,“掌櫃,你放心,這兩把琴我都要了,你說多少錢,我照付。”
掌櫃頓時松了一口氣,眉開眼笑地道,“木三小姐真是仗義呀,那我就不客氣了,這張琴就按剛才的價,八十兩,至于這把破琴嘛,原本也是有客人放在這裏,讓我幫忙賣的,說是賣多少銀兩無所謂,有人要就行,木三小姐看着給倆子兒也就是了。”
木紫槿略一沉吟,點頭道,“既然是旁人所托,那掌櫃總要對人有個交代,這樣,這兩把琴我總共給你一百兩銀子,如何?”
“行,行!”掌櫃心花怒放,惟恐木紫槿反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兩張琴都包起來,“木三小姐,包好了。”
“多謝。”木紫槿回頭道,“水茹,付錢吧。”
水茹老大不高興,八十兩買那把琴已經貴了,還得搭上二十兩買把廢琴,真不知道主子是怎麽想的。她賭氣般把銀兩拿出來,“給!”
掌櫃發了筆不小的财,歡喜得不得了,也不計較水茹的态度,把銀兩接過來,熱情萬分地将兩人送到門口,“木三小姐慢走,下次再來!”
“再也不來了!”水茹沖着他做個鬼臉,邊抱好手上的琴,戳一下木紫槿手上的廢琴,不高興地道,“三小姐要這個做什麽,還主動給二十兩銀子,虧死了!”
木紫槿瞪她一眼,躲過一邊,“别亂動,小心動壞了!”
還寶貝着呢。水茹反正是沒瞧上眼,小心地問,“三小姐,方才你爲何要絆奴婢一下?”難道就爲了這把廢琴不成?
木紫槿挑眉,滿眼的高深莫測,“你不必知道。”
水茹也看不出這琴有什麽好,又不想挨罵,就不再多問。
話說回來,主子現在變的好奇怪,雖然還是會兇,但是更多時候都在沉思,也不知道想什麽,反正她覺得好神秘。
木紫槿瞥她一眼,知道她在泛嘀咕,警告道,“以後人前人後注意着些,我的事不許對任何人多嘴,知道嗎?”
“是,奴婢知道!”水茹吓的一哆嗦,忙不疊答應。
主仆二人人回到府裏,木紫槿對于花八十兩銀子買來的那把琴根本就不多看一眼,反倒對這把廢琴萬般珍視,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吩咐水茹打水來,再拿幹淨的棉布和一碗醋來。
水茹放好手裏的琴,聞言如墜五裏霧中:醋?做什麽用?
不大會兒,她依言将東西都取來,擺放到桌上,“小姐看合不合用。”
木紫槿略一點頭,卷起衣袖,用溫水将棉布浸濕了,再蘸上醋,小心地、一點一點擦拭琴身。
水茹在旁看着,也沒瞧出有什麽不同,真搞不懂,主子到底相中這把廢琴什麽地方。
然而不大會兒,奇迹就發生了,原本破爛的琴似乎洗盡鉛華一般,露出本來的古樸和深沉,觸動琴弦,铮然有聲,美妙絕倫。
“天哪!怎麽會這樣!”水茹雖不懂音律,可一件廢品轉瞬間有了如此變化,她怎能不驚歎!然而琴尾處的一塊破損卻讓她大呼可惜,“這裏怎麽好像燒焦了?要不然就更值錢了!”
“錯了,”木紫槿睿智一笑,憐惜地撫摸着那處焦痕,“正因爲有這焦痕,這琴才是無價之寶!”多花那二十兩銀子,對這把琴本身的價值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啊?”水茹不明所以,“爲什麽?”燒壞了的東西反而更值錢?她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個理兒。
木紫槿挑了挑眉,“這琴名‘焦尾’,大有來頭,是當世名琴,音色絕佳,誰與争鋒。”
“真的?”水茹即驚且喜,“這、這就是焦尾琴?天,奴婢不是聽岔了吧?”她雖然不懂音律,不會彈琴,但舉世名琴“焦尾……”,她還是知道的,聽說此琴千金難求,見過它的人都不多,居然讓主子花二十兩銀子就買回來了?
“對,這就是焦尾琴。”木紫槿也不浴解釋,“水茹,記住,我得到焦尾琴的事,不許對任何人說起,我拿它還有大用處,明白嗎?”
“是,奴婢絕對不會說!”水茹回過神,還有點接受不能,忽地醒悟過來,“啊,難怪三小姐要絆奴婢一下,原來是爲了它!”可主子又怎麽知道,這琴就是焦尾琴,而且還放在那間店鋪的角落裏,難道主子有未蔔先知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