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若無其事地繼續解拿衣服穿,“他要怎樣便怎樣,與我何幹。”
沈公子即沈睿淵,是母親表妹家的兒子,曾來過木府幾次,兩人熟識之後,他深知她心中的苦,她亦有尋到知音之感,兩人對彼此都生出情意,不過都不曾将話挑明了說。
今年選秀名冊一發到各家各戶,她的名字赫然在列,這是上一世的她無法接受之事,無論如何都不肯入宮。
木鲲鵬怒不可遏,放狠話說就算她死,也要把她的屍體送進宮,她一氣之下,才割了腕,如果不是靈魂重生,也就這麽塵歸塵,土歸土了吧。
而沈睿淵上一世也是不得善終的,既然她是“穿……”過來的,何必再去招惹他,害他白白送命。
話說回來,就她現在的樣子,還不夠醜嗎,用得着刻意裝扮?
“三小姐怎麽這麽說?”水茹詫異萬分,“三小姐不是喜歡沈公子的嗎,怎麽——”
“住口!”木紫槿闆起臉來,“我已是待選秀女之身,你卻說出這等話來,是要陷我于不義嗎?”
水茹呆住:怎麽回事?三小姐之前爲了沈公子,連命都可以不要,這會兒怎麽又願意入宮了?“奴婢——”
“休要再多說,替我更衣!”木紫槿聲音更冷,“以後再提什麽公子男人的,看我怎麽罰你!”
水茹不解而又委屈,哪敢再多言,“是,三小姐。”
木紫槿一派冷然,誰要進宮嫁給個快要半百的老男人,而且還是個心狠手辣,善妒猜忌的,要怎麽做,她心裏清楚。
不大會兒,她即換上一身水綠色衣裙,裙長稍稍在腳面之上,露出小巧的、繡有梅花圖案的鞋尖,頭上斜钗一枝珠钗,走起路來搖曳生姿,翩若驚鴻。
隻是這張臉就……
來到前廳時,木紅竹與木青槐都已來到,眉宇之間難掩興奮期盼之情,一個穿了大紅衣裙,一個穿了桔黃衣裙,都是滿頭珠翠,胭脂鋪臉,恨不能将所有可以爲她們增色的衣服首飾都穿戴出來。
木紫槿虛弱地上前,目光所及,心中一動:竟然是他來了?
“紫槿,你這是什麽鬼樣子?”木鲲鵬意外而憤怒。
木紫槿咳了兩聲,“不知道,昨天夜裏忽然不舒服,就、就成這樣了……”
木鲲鵬氣的說不出話來,“你、你——大殿下駕到,你還不過來見禮,發什麽愣?”
木紅竹姐妹頓時喜的不知道怎麽好,三妹這回在大殿下面前是沒了好印象了,再說惡女就是惡女,根本就不懂規矩,見了大殿下都不行禮,惹怒了他,她就越發沒機會了,太好了!
“是,父親,”木紫槿顫顫巍巍過去,一陣風就要吹倒的樣子,“民女木紫槿,見過大殿下。”
秦王元玉琅是當今司徒皇後之子,亦是皇長子,更是最有可能被立爲太子,将來繼承大統之人,其地位權勢如何,可想而知。
然上一世的木紫槿對他,卻是别有仇恨!那時誰能想到,一個商戶嫡女,竟然差點成爲了母儀天下的皇後。
當年随着她和幾名絕色秀女同時入宮,司徒皇後自然是妒忌心大盛,而她則更是備受皇恩,到得後來,宣德帝甚至有了廢後之念。
元玉琅豈會眼着自己的母後被廢,竟然以花言巧語和難得一見的柔情迷惑了她,她也是鬼迷心竅,輕易就相信他對自己是真心以待,随即使盡渾身解數,将那些足以跟司徒皇後争寵的嫔妃全都打壓下去,到最後成了她自己寵冠後宮,離皇後寶座僅一步之遙。
誰料到了這一步,元玉琅竟指使那幫被貶的妃嫔,其中就包括自己的兩個奶奶,在她生皇子之時,不但不請穩婆,反而踩踏她高聳的肚腹,結果她大出血,母子俱亡,好不凄慘。
元玉琅冰冷高傲的臉上露出明顯的輕蔑與厭惡之色,“木家主,這位真是令千金木紫槿?”
傳言中木府三小姐雖然驕橫跋扈,不讨人喜,卻是個無雙的美人,難不成是以訛傳訛嗎?
木紅竹不屑地哼了一聲,看向元玉琅的目光中,頗有幾分向往。
大殿下這般豐神俊朗的男人,世間少有,哪個女子見了會不動心?說起來皇上已經快逾不惑之年了吧,入宮爲妃,還不如嫁給大殿下呢,将來還有可能是皇後,總比嫁個跟自己父親差不多年齡的男人要強。
木鲲鵬誠惶誠恐,“是是,大殿下恕罪,小女、小女原本不是這樣子,可能、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所以……”
“不必多說,起來吧。”元玉琅頗有些不耐煩,擺了擺手。
“多謝大殿下。”木紫槿起身,一搖一擺地過去,與兩個姐姐站到一處。
木鲲鵬狠瞪木紫槿一眼,轉回來面帶谄媚的笑,“這就是草民的三個女兒,大殿下看着可還過得去嗎?”
元玉琅神情冷漠,一副根本不上心的樣子,“木家主客氣,本王隻管驗證她們的身份,不管其他。”
當然最重要的,是要拉攏木鲲鵬爲他所用,畢竟木家的财富舉國皆知,有其相助,事半功倍。
否則驗證秀女身份這等小事,何須他這皇長子親自出馬。
木鲲鵬知他話中之意,不禁有些尴尬,“是是,草民多言。”
“不過,”元玉琅話鋒一轉,目光落在木紫槿臉上,眼神突然銳利,“本王聽說,木紫槿不願入宮,不惜以死相逼,可有此事?”
木鲲鵬大吃一驚:他已嚴厲叮囑府上人,不可将紫槿抗拒入宮之事說出去,這是哪個不懂規矩的走漏了消息,找死嗎?“大殿下,這、這——”
“大殿下,”木紫槿氣喘籲籲地開口,吓的要站不穩的樣子,“民女、民女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