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挑了挑眉,如何不知道二姐沒什麽主意,都是唯大姐之命是從,當然實情如何,重活一世的她,“我就是得意了,怎麽了?”
“你——”木紅竹氣白了臉,三妹死過這一回,怎麽這樣沉得住氣了,明明沒有罵人,卻更讓人反駁不得,真是見鬼了。
木紫槿一指門口,眼神一冷,“你們兩個立刻出去,以後我這院子容不得你們亂闖,否則别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木紅竹冷笑,“好,木紫槿,你就得意吧,我倒要看看,你這惡女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二妹,我們走!”
兩人一起罵罵咧咧地出了漪瀾院的門,馬上又是一副娴靜溫和的模樣,不去當戲子,真是可惜了。
水茹不放心地道,“三小姐,大小姐和三小姐會不會去向許姨娘告狀?”
以前都是這樣的,可唯有她知道,三小姐并不是存心跟大小姐三小姐吵架過不去,是她們兩個欺人太甚,三小姐不得已才跟她們作對,否則就要吃大虧,三小姐的名聲就是這樣讓她們兩個給毀了的,到後來人人都知道三小姐是一無是處的惡女,三小姐百口莫辯,脾氣越發暴躁,她亦是無可奈何。
木紫槿不以爲意,“随她們。走吧,我要去給母親請安。”
“是,三小姐。”
金氏所居的潤雪院是木府正室夫人才配居住的地方,環境優雅,兩層閣樓臨水而建,盛夏時節,荷花開的正旺,刹是好看。
然而這出水芙蓉的美景,自從金氏失明又殘疾之後,對她來說就成了莫大的諷刺,别說是欣賞這一切了,她想看看女兒長大後的樣子,都成了一種奢望。
通通的腳步聲傳來,金氏很輕易地分辨出是貼身丫環水婷,立刻轉向她的方向,急急地道,“怎麽樣?紫槿沒事嗎?”
傻丫頭怎麽就割腕自盡了呢,就半點沒爲她這個當娘親的想一想嗎?可恨她隻能坐在輪椅上,全由人照顧,想去看看女兒都不能。
水婷喘着粗氣道,“夫、夫人,三小姐她、她——”
金氏立刻有要昏過去的窒息感,眼前本就一片漆黑,此時越加絕望,“難道她——”
“她來了,來給夫人請安。”水婷擦一下額頭的汗,笑出兩個酒窩來。三小姐沒事,真是太好了,不然夫人一定也活不下去了。
“我可憐的……什麽!”金氏才要哭,忽地一愣,“你是說……”
“母親,女兒給你請安了。”木紫槿說話間已來到近前,單膝跪在金氏的輪椅前,仰起臉來,雖然母親看不見,她還是笑的很溫順乖巧,“讓母親擔心了,是女兒的錯。”
紫槿沒事?金氏不敢相信,顫抖着伸出手,摸索着去夠女兒的臉,“紫槿嗎?是我女兒嗎?”不是說女兒割了腕,流幹了血,活不了嗎,怎麽……
“是我,母親,我沒事,”木紫槿握住母親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母親摸摸,女兒的臉是熱的呢,女兒沒死……”
金氏小心地摸着女兒的臉,生怕一個用力,女兒就從眼前消失一樣。
待到确定女兒是活生生的存在着,她久已幹涸的眼眶裏,流下了依舊清流的淚,哽咽道,“沒事就好,我的傻女兒!”
“母親!”盡管靈魂已換,但看到金氏對自己的疼愛,木紫槿怎會不感動,“都是女兒的錯,女兒讓母親擔心了。”
“傻女兒,當娘的擔心女兒,不是天經地義嗎?”金氏摸索着女兒柔軟的頭發,含淚而笑,“沒事就好!紫槿,我知道你是爲了沈家公子,可以後别做這種傻事了,知道嗎?”
女兒被說成是惡女,走到哪兒都讓人嘲笑,她也知道女兒心裏的苦,更明白女兒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可她一個殘廢等死的人,能改變什麽?
木紫槿起身,坐在母親身旁,微笑道,“母親放心,女兒以後都不會這麽傻了,也不會再讓人欺負母親!”
至于那個沈家公子,不說也罷。
金氏苦笑,隻當她又在跟自己撒嬌而已。木府宅院深深,老爺的幾個妾室之間成天勾心鬥角,許氏和段姨娘表姐妹兩個聯手,把其他侍妾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們就獨霸木府,而她早已不再爲老爺所挂念,連帶着女兒也不被老爺所喜,又有什麽辦法。
“母親,你上次吃的藥可管用嗎?這腿上有沒有知覺?”木紫槿輕輕揉捏母親的腿,面有憂色。
母親原本好好的,可三年前忽然生了一場大病,雖僥幸保住了性命,卻成了如今的樣子。她心疼母親,也曾多方打聽,找了些有名氣的醫生來給母親醫治,卻終究沒能治好母親,而就在她入宮後不久,母親就不明不白地死去,她雖憤怒悲痛,卻什麽都做不了。
“還是那個樣子,看來是好不了了,”金氏捶打着自己的腿,悲憤莫名,“都是我這不中用的,紫槿,是我連累了你。”
“母親,别說這種話,不是母親的錯,”木紫槿緊緊握住母親的手,眼神堅毅,“母親,相信女兒,女兒一定會治好你,也會把屬于母親的一切全都拿回來,母親放心!”
金氏心神一震,抓緊她的手,“紫槿,你要做什麽?不不,你什麽都别做,别再跟老爺和許氏她們做對,你真的會沒命的!”
以前就有過一次,女兒氣不過她的陪嫁都讓許氏霸占了去,前去理論,結果雖有太姨娘從中調停,還是被老爺以不孝忤逆之名對她施以家法,要了女兒半條命,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才勉強能夠下地,絕對不是鬧着玩的!
木紫槿安慰地拍拍母親的手,眼裏閃過一抹銳色,“母親放心,我不會再沖動了,不保護好自己,怎麽保護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