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次的選秀,自開國以來就是固有的慣例,以選出優秀女子補充後宮,好替皇上開枝散葉,綿延子嗣。
待選女子爲十四歲到十八歲,身家清白,相貌端莊爲底線,再經過層層選拔,中選者送進皇宮。每到選秀這一年,所有女子皆不準婚配,待選秀一過,落選者方可自行婚配。
今年又是選秀之年,聖旨一下,木府的三個女兒都夠了年齡,然木紫槿卻死活不肯去訓秀苑待選,甚至不惜以死相逼,這若讓朝廷知道,那還了得。
木紫槿摸着抽疼的手腕,點頭道,“我知道,也是我一時糊塗,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你放心吧。”
傻的是上一世的木紫槿,可不是她,所以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那就好,紫槿啊,你這是尋思過來,肯去訓秀苑了?”太姨娘也是大爲意外,好一會才回神,不過聰明如她,是不會多問的,這叫“明哲保身……”
“總之我心裏有數,太姨娘就别過問了,我不在府上的時候,你多照應着我母親就好。”木紫槿揮了揮手,不想多說。
太姨娘這才放下心來,歎了口氣,“你們母女也不知道是怎麽着,就這麽……算了,你知道分寸就好,宮裏很快就會來人,你若撒潑鬧事,老爺一定會動家法的。”
木紫槿應了一聲,“放心,我心裏有數。”
太姨娘總覺得她不太對勁,不過她既然醒過神了,也就不再多說,随即離去。
水茹撇了撇嘴,“太姨娘說話辦事,總這麽不痛不癢。”有她一句不多,沒她一句不少,反正她是對抗不了許氏和段姨娘,白拿夫人那麽多好處了。
“再亂說話,當心被人拔了舌頭!”木紫槿敲她一記,提醒道,“你來木府不是一兩天,這規矩還用我教你?”
水茹尴尬地笑笑,暗道主子什麽時候講過規矩,她這不也是私下裏說說嗎?“是,奴婢知錯。”
主子往常雖然不曾打過她,或者苛待她,但呼來喝去,罵罵咧咧是家常便飯,她早習慣了。
“你就喜歡找罵是不是?”木紫槿白她一眼,表情卻是忍俊不禁的,記憶中這小丫頭跟着前世的她,沒少受罵,不過也是個沒心沒肺的,還照樣在她這漪瀾院裏侍候着,一直沒生外心,也算是難能可貴。
院子裏突然響起幸災樂禍的語聲,“柳媽媽,不是說三妹醒了嗎,你怎麽還一副哭喪臉,莫不是又讓三妹給罵了?”
木紫槿眸光一閃:大姐木紅竹來了,這是要搶着來看看,她有沒有咽氣吧?
“三小姐,大小姐來了,”水茹頓時一臉緊張,“莫不是又要跟三小姐吵架?”
木紫槿一笑搖頭,“讓她自己吵好了,我沒心情。”大姐木紅竹是平妻許氏所生,在上一世裏,她可是害死自己的罪魁禍首呢。
水茹“哦……”一聲,“那奴婢去請大小姐回去?”
木紫槿斜她一眼,“就憑你?省省吧。”
水茹紅透了臉,心道自己也是托了大,胡說什麽,趕緊站到一邊去。
院子裏,柳媽媽早知大小姐的脾性,不敢多言,“大小姐别取笑奴婢了,三小姐剛醒,在屋裏呢。”
“是醒了,還是借屍還魂了?二妹,你說這人死了,真能複活嗎?哈哈哈……”放肆的笑聲中,木紅竹不客氣地一把推開門,與二小姐木青槐一起走了進來。
原來二小姐也來了。水茹趕緊見禮,“奴婢見過大小姐、二小姐。”
兩人并不理會她,而是先去看木紫槿,見她果然還活的好好的,無不露出失望之色來。
木紫槿坐着沒動,淡然道,“誰讓你們闖進來的?這府裏的規矩還要不要了?”
“喲,三妹又來擺嫡女的架子了!”木紅竹掩着嘴笑,“怎麽,是不是要我們給你請安呀,嫡妹妹?”
“我是嫡出,你是庶出,你向我請安,不是天經地義嗎?”木紫槿微一笑,雖不曾像往常一樣拍桌怒罵,卻另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十足淩駕于一切之上的主子樣。
木青槐怒道,“你——”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二姐,”木紫槿轉向她,笑意不變,“你們不就是巴不得我死嗎,可我偏偏又活了,你們高興的太早了!”
兩人自是氣不過,當然希望木紫槿一命歸西了,誰讓她生的如此絕美,把她們兩個都給比下去了?
雖說木紫槿脾性極差,可秀女入宮之前,都是要到訓秀苑經過長達三個月的教導的,什麽樣的壞脾性改不過來?到那時她憑借自己的美貌,一定能得聖寵,她們兩個豈不是要沒了機會。
“木紫槿,你胡說八道什麽?你真以爲你是嫡出,就比我和二妹高一頭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我也是嫡出,你比我強不到哪兒去,你這個惡女,有什麽了不起!”
木紅竹跟木紫槿吵架吵慣了的,這罵人的話是張嘴就來,完全不似在外人面前的溫柔大方,知書達理,這張皮她披上脫下的,可算是得心應手。
木紫槿笑容一冷,“嫡出?你是嗎?”
她的母親金氏是父親的元配正室,她是無可争議的嫡女,無須多說。
而木紅竹的母親許氏隻是平妻,她嫡出個鬼啊,可許氏卻欺主母金氏如今失明殘疾,隐有要取代其位置,成爲當家主母的勢頭,也難怪木紅竹處處以嫡女自居了。
不過,木紅竹的相貌最多是清秀,算不得讓人過目難忘的美人,自然妒忌木紫槿的美貌,處處找茬,更巴不得她死。
“可不就是!”木青槐一向與大姐站在同一陣線,立刻幫着聲讨,“三妹,你别以爲長的美就了不起,你惡名在外,皇上才不會喜歡你,你少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