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木府中,此時一片嘈雜。
一名老媽子雙手染滿鮮血,沖出房來,臉無血色地大叫,“三小姐腕上好長一道口子,血流不止,怕是救不得了!”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相對無言。
不就是成爲待選秀女之一,将來有可能入宮侍奉君王嗎,三小姐何至于如此血性,要割腕自殺?
木家男主人木鲲鵬氣的臉色鐵青,不停用力捋胡子:孽女,孽女!
屋内床上,淺黃色被褥上一大片一大片刺目的血迹,躺于其上的女子,木府嫡女木紫槿緊閉雙目,露在被外的右手腕上纏着厚厚的白色繃帶,仍有鮮血不斷滲出,她亦是氣息全無,就算大羅神仙,恐怕也是回天乏力。
丫環水茹絞着手站在一邊,怕的渾身哆嗦:主子要是有個什麽,她還要不要活了?
所幸此時大夫匆匆趕到,二話不說,即上前把脈。不大會兒,他歎息着搖了搖頭,扔下一句“節哀順變……”,就頭也不回地離去。
水茹頓時“哇……”一聲哭倒在床邊,搖晃着木紫槿的胳膊,“三小姐,醒醒,醒醒!”
木鲲鵬雖氣,可到底是自己女兒,也還是落了幾滴淚,即讓下人爲她準備後事。
誰料他才一轉身,就聽水茹大叫,“三小姐又活啦!”
尖叫聲頓時此起彼伏,所有人兩兩抱成團,驚駭莫名:怎麽會這樣?
木鲲鵬驟然回頭,果然見女兒已經翻身坐起,兩眼直直瞪着水茹,一言不發。真的又活了?他試探地伸手,在女兒眼前晃了晃,“紫槿?”
木紫槿緩緩回過頭,眼神幽冷得讓人後背直冒冷汗。
“紫槿,你沒事吧?”木鲲鵬心裏發毛:女兒不會被攝了魂魄吧?
目光掃過衆人一圈,木紫槿忽地淡然一笑,很平靜的樣子,“我沒事,父親不用擔心。”
衆人交換個眼色,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來:這還是那個刁蠻霸道、尖酸刻薄的嫡三小姐嗎?她什麽時候這樣溫順、柔和地說句話了?
“你真的沒事?還認得爲父嗎?”木鲲鵬也大爲詫異,往常女兒不跟他頂嘴是不做數,今兒是怎麽了,難不成割腕一回,腦子反而清醒了?
木紫槿微一笑,“父親說哪裏話來,我怎麽會不認識父親,”接着低頭瞧了瞧,皺了皺眉,“我的手好疼……”
手腕上胡亂包裹着的紗布早已被血濕透,鑽心的疼。身體再強壯的人也經不起這樣的失血,她雖然醒了過來,卻是虛弱的随時會再暈過去。
“知道疼你還割腕?”木鲲鵬重重哼一聲,“紫槿,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會給木府帶來災禍?”人沒死就好,不然木府就要大禍臨頭了。
衆人也才松了一口氣,彼此放開:原來三小姐根本就沒死呀,虛驚一場,吓死人了。
木紫槿擡頭,一臉愧疚,“是,父親,這次是我考慮不周,莽撞行事,以後再不會了,請父親放心。”
木鲲鵬雖意外于她的突然轉變,不過她能醒過神來,也是好事,“你明白就好,不可再胡鬧,知道嗎?”
“是,父親。”木紫槿态度之恭敬,是所有人都從來沒見到過的,也難怪一個一個震驚地張大嘴,足以塞下一個雞蛋去。
木鲲鵬再叮囑幾句,這才遣散衆人,讓木紫槿好好休息。
水茹長舒一口氣,主子沒事就好,不然可怎麽辦。她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染血的繃帶,準備拿出去扔掉。
“水茹,”剛躺下的木紫槿卻忽然掀開被子坐起來,“把這些全都換掉,血腥味兒太重,我睡不着。”
水茹一愣,“啊?哦,是,三小姐。”主子這樣平和,她反而有些不習慣,心裏正泛着嘀咕呢。
換好幹淨的被褥,木紫槿重新躺回去,整理着思緒。
事實上就在這具身體的主人割腕自盡之時,原來的她早已魂歸上蒼,現在她體内的這道靈魂,是來自二十一世紀,在一次大爆炸之中,穿越而來,重生于木紫槿三年之前。
無須适應,無須裝傻充愣,早在靈魂交換的刹那,屬于木紫槿的一切記憶都深深印在她腦海當中。
小睡了一個時辰之後,水茹輕聲叫醒了她,“三小姐,太姨娘來了。”
木紫槿慢慢睜開眼睛,腦中搜索着關于太姨娘的一切,心中已有數。
“三小姐要見太姨娘嗎?”
木紫槿點頭道,“自然是要見的,幫我更衣梳妝吧。”
水茹詫異萬分,要在往常,主子肯定兇巴巴來一句“羅嗦什麽,一天不罵你就癢癢……”之類的狠話,今兒怎麽這樣平靜了?
盞茶功夫過後,木紫槿即梳妝打扮完畢,着一身藍色裙,在這炎炎夏日,頗有些清涼這感,外罩一件白色薄紗,腰束得很細,身段玲珑有緻,令人移不開視線。
她天生一副傾國傾城貌,肌膚勝雪,吹彈得破,眉如遠山長,眸光如盈盈秋水,我見猶憐。
來到外廳,太姨娘已安然坐着,年過半百的她精神矍铄,頭發梳的一絲不亂,一張臉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絕色,隻不過身份地位使然,總感覺她有些畏畏縮縮,底氣不足。
“太姨娘怎麽不好生歇着,勞累這一趟。”木紫槿過去坐下,對她還是很客氣的。
母親廢了腿後,行動不便,自知無法照顧她,知道太姨娘心善,就常把私房拿出來給太姨娘,讓她多多照顧自己。
雖說太姨娘是拿人手短,不過對她倒也頗多照應,也從不因她的惡女之名而有所鄙夷,在木府來說,已是難能可貴。
太姨娘上下打量她一眼,确定她還活着,才松了口氣,“紫槿,你這是要鬧到什麽樣喲,平日裏你不懂規矩也就罷了,你可知道皇上下旨選秀,誰都不得違抗,否則就有滅門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