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複雜地隔着窗戶與溫瑾睿冷冽的眼神對上,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咬緊了唇。
早在昨日殺掉那男人的時候,元姝就知道他一定會找來,隻是沒想到他來的竟然這麽快,快的她還來不及做好準備……
院子裏全是守衛,元姝被包圍,無處可逃,連掙紮都來不及就被抓住了。
溫瑾睿與姜寒君将院子裏爲數不多的三間房子打開,很快便在一間屋子中找到了那失蹤男人的屍體與驚恐憔悴的江漓。
陰暗的房間裏,屍體散發着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陽光和空氣透過門湧進來,将這味道沖散了一些。
在看到溫瑾睿帶人前來的那一刻,江漓一直緊繃害怕了一晚上的心弦終于松開來,溫瑾睿上前取掉了她口中的帕子,砍斷了她身上的繩索,江漓頓時崩潰的撲到他懷裏哇哇大哭起來。
溫瑾睿皺了皺眉,不着痕迹地推開她,将她交給一旁的守衛,随後看着眼前那具屍體,沉聲吩咐道:“将她們都帶回大理寺,升堂立案。”
這時,一個守衛上前來迅速地說道:“世子,另一個屋子裏還發現了一個身受重傷的女人,似乎也是被這元姝所害,那姑娘好像和姜世子相識。”
“阿蓮!是她!”江漓立刻從一旁蹦起來,緊張擔憂地說道,“她是住在隔壁的姑娘,之前在花詩會上打雜,偶然間遇得歹人将我擄至她隔壁,這才貿然深入險境想要救我!”
“都是我不好……一定是那女人發現她了,這才對她下了毒手!世子……世子求您救救她!”江漓哭訴道。
溫瑾睿見她一襲紅衣,滿身狼狽的樣子,忍不住想起了當初與葉書離初遇的樣子。
想起在家中的掌心寶,他神情不由得緩了下來,溫聲道:“莫怕,這裏由我們來處理,江小姐因内人而受到牽連驚吓,對不住了,我先派人送你回尚書府吧。”
江漓一怔,流着淚點了點頭。
溫瑾睿立刻派手下之人将江漓送了過去,又同姜寒君轉身走到另一間房去察看她口中的女子。
在看到那可怖而熟悉的面容時,溫瑾睿神色微變,微訝地說道:“是她?”
随後他的目光陡然變的森寒起來,葉溪菡這女人竟然和元姝在一起,莫不是要對葉書離不利?
姜寒君也猛地一僵,神色複雜地看着她,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沒了帕子堵住嘴,葉溪菡這才帶着祈求的眼神哀戚地說道:“我、我隻是無意間撞見元姝在此……想來探一探究竟,好将她禀報給官府,救下江姑娘。沒想到卻被她發現了,因而對我痛下毒手!”
這話倒是與江漓的說辭對得上,但溫瑾睿在看到受害女子是葉溪菡時,便再沒有了半分相助的意思。
他隻是淡淡地摞下一句話:“既然如此,爲何不在發現之時就立刻上報官府呢?那醫館的大夫也是你請來的吧?”
眼前的女人與他身邊的姜寒君乃是舊情.人,二人這副樣子定然有話要說,溫瑾睿不欲與他們二人多做糾纏,抛下這句耐人尋味的話便押着元姝就先走了。
留下狼狽落魄的葉溪菡與姜寒君留在這簡陋的房間中。
姜寒君在看到她凄慘無比的臉時,原本臉上還有那麽一絲不忍和憐惜,在聽到溫瑾睿的話時,立刻便醒悟了過來,恢複了冷淡的神色。
他真是太傻了,當初不就是這樣被她的面貌所迷惑的麽?竟然還不長記性,心頭還會有波動。
“不……不是的!”葉溪菡敏銳地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立刻可憐地哀聲道,“是元姝逼我的!是她逼我去爲她請大夫的,否則便要對我不利……”
聞言,姜寒君看她的眼神更失望了兩分。
倘若是如此,爲何逃出去的時候不趁機報官,而還将大夫請來呢?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說謊。
葉溪菡似也是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話語中的漏洞,連忙改口掩飾道:“江姑娘在她手裏,她威脅我倘若敢報官,會來後看到的便是她的屍體!我沒有辦法,隻得照做了,卻沒想到她殺了大夫,還拿我洩憤……”
她一邊說,一邊凄凄切切地流淚。若是往常,她這般梨花帶雨的樣子自然惹人憐惜心疼,可如今她雙臉腫起,容貌被毀,全身狼狽不已,可以作出這副樣子隻會讓人覺得惡心。
姜寒君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随後握緊拳頭道:“你不用解釋了,你怎麽樣都與我無關。不管怎麽樣,江家小姐很感激你,我也會向世子……總之,世子會賣她一個面子不與你爲難的。”
“而我……今日也是來尋你的,你以後莫要再武國公府名下的商鋪中做事了,商鋪的人手已經足夠。”
說道這裏,他頓了頓,從懷中拿出了三百兩銀票,放在桌子上,毫無感情地說道:“那日扔了你的玉簪,今又辭退了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這三百兩是給你的補償,你……拿去治一治傷,以後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吧。”
聞言,葉溪菡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姜寒君卻背過身去不爲所動,握緊的拳頭又松了開來。
說到底,好歹也是曾經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女人,容貌是女子極爲重要的東西,葉溪菡凄慘至此,他無動于衷未免太過冷血。
看在往昔的那一點情分上,他便幫了她最後一次,也算得上仁至義盡了。
隻是從這裏刻開始,情分殆盡,他們再沒有絲毫牽扯。
“你我二人情分已盡,往事前塵如煙,從今以後便是陌生人。”他輕輕道,語氣驟然變得陌生而發冷,“倘若你還有其他心思,第二次不會再有人幫你!”
這三百兩,抛去診治費用,餘下的也足夠普通平民安安分分地過上一輩子了。
這聲警告有力地在屋内響起,随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葉溪菡一個人坐在地上,淚流滿面地看着他決然的身影,心中滿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