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瑾睿步伐匆忙地掠過一衆人群,他雖然步伐迅疾,手上卻小心翼翼地不颠簸到葉書離分毫。
花園中的人有的還不清楚剛剛閣樓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此刻看到溫瑾睿如同狂風暴雨即将來臨般的陰沉臉色,皆是下意識地爲他讓開了一條道,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整個場合寂靜的仿佛能聽到繡花針落地的聲音。
待他抱着葉書離坐上馬車揚塵而去後,鴉雀無聲的花園中才爆發出一陣嗡嗡地讨論聲。
“剛剛那人是溫世子?”一個粉衣女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旁邊的紫衣少女接話道:“溫世子?那他懷中抱着的豈不是嘉懿公主。”
“那是嘉懿公主沒錯,可是剛剛閣樓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個欲行不軌的女人是誰?她怎麽偷偷闖進來的?”有男子皺眉,不解地說道。
“嘉懿公主怎麽了……她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人群不停地激烈讨論着,一個紅衣少女也心有餘悸地歎道:“那一箭可真準……幸虧沒出什麽大事……”說完,她忍不住往二人離去的方向看了幾眼。
葉溪菡一動不動地站在人群中,眼中卻深藏着一絲歎息與懊惱。
這元姝也太沒用了,隻差那麽一點點,葉書離便命喪當場了。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她的計劃,姜寒君早在剛剛發生異動之時去尋了園外看守的侍衛,将她丢在這裏一句話也未留。
此刻她也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閣樓之中,有兩個守衛壓着一個手掌被箭射穿的女子,葉溪菡定睛一看,正是元姝。周圍的貴女和世子皆是一片嘩然,葉溪菡也忍不住靠上前去一探究竟。
隻見元姝被人壓着踉踉跄跄地走過來,滿身狼狽之色,手上的鮮血滴落到地上,從閣樓到花園中連成了一條細細的紅線。
看着躁動的人群,龍钰正了正臉色,沉聲道:“今日花詩會有居心叵測的賊人闖入妄想行刺嘉懿公主,緻使嘉懿公主受了驚,本宮須将此罪女送去大理寺。今日花詩會且先到此爲止,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往各位海涵。”
話音剛落,原本臉色青白、一動不動的元姝卻忽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沖到了一個紅衣少女身旁,一把拉過她将染血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惡狠狠地說道:“都讓開,否則我就叫她和我一同死!”
衆人被她這舉動吓了一跳,連忙退後幾步離她三米遠,生怕自己被牽連。
“元姝,你好大的膽子!死到臨頭還敢公然行兇!放開她!”龍钰臉色一變,沒料到元姝受了重傷還垂死掙紮。
那被挾持的紅衣少女身形一抖,咬住了唇沒有說話,眸光卻是顫抖地看着龍钰,發出求救的訊息。
“哈哈哈!反正我都死到臨頭了,拉一個墊背的又怎樣?十公主若是不想這姑娘有事,就乖乖給我一匹馬,将我送至城外!”元姝紅着雙眼,張狂地笑道。
龍钰定定地看着她們二人,一雙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
若她沒記錯,這被挾持的少女,似乎是戶部尚書家的嫡女……
……
溫暖的房間被打掃的一塵不染,爐子上熬着的藥發出咕噜咕噜的響聲,冒出陣陣霧氣,彌漫出一片藥香來。
見司琂從屋内出來,溫瑾睿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焦急地低聲問道:“她怎麽樣了?”
“你放心,她已經沒事了。”司琂将他又按在椅子上,溫聲安慰道,“恭喜你要做父親了,剛剛我替她把了把脈,她的确是有了倆個月的身孕。”
“那孩子有沒有事?”
司琂耐心地說道:“剛剛她情緒太過激動,有有過劇烈的行爲,這才動了胎氣,不過好在她一向身子骨都健朗,并無什麽大礙,等等我爲她開幾副藥,喝上幾天就沒事了。”
溫瑾睿這才松了一口氣,一顆提着的心完完全全地放了下來,随後他立刻起身掀開簾子走進了屋中。
仔細地掃視了葉書離幾眼,發現她除了臉色還有些發白以外,并無痛苦之色,溫瑾睿才坐在一旁拉起她的手,微微顫聲道:“幸虧你和孩子都沒事,否則我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葉書離也還沉浸在自己有孕的驚喜交加的複雜情緒中,聞言緩聲道:“我沒事啦……誰也沒想到元姝竟然會莫名奇妙的出現在觀瀾閣。先前那澄慧老頭還叫我遠離依山傍水的地方,免得會有跌傷摔傷的歸山入土之象……還真讓他給說準了一半,看來啊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好在有驚無險而已。”
“不……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粗心了。”溫瑾睿神情微動,将她還有些發冷的手我在掌心,幾分懊惱地說道:“那觀瀾閣全稱喚作依山觀瀾閣,字面上也算的是依山傍水。明明澄慧已告誡過我,我卻偏偏大意的忘了問你花宴舉辦在何處……”
“都怪我自己爲是的認爲将你锢在城内便不會有事,還擅自帶人前去捕捉元姝……卻沒想到陰差陽錯,棋差一招。”溫瑾睿皺着眉頭沉聲說道,越說越自責,“倘若你有什麽差錯,該叫我怎麽辦……”
一番對話下,葉書離這才明白,原來溫瑾睿之前忙了好些日子,隻是爲了盡快除掉元姝,以免她遭受威脅,因爲怕她心裏擔憂,便沒有向她告知此事。
她幾分好氣又好笑地安慰道:“好啦……我這不是沒事了?倒是你,以後有什麽事莫要再瞞着我了,否則我可是會生氣的。”
溫瑾睿輕歎了一聲,眉頭微微舒展開來,目光緊緊盯着她的小腹道:“明明擔驚受怕的是你,反倒安慰起我來了。”
“幸虧你沒事……孩子也沒事……”這一會兒,他的目光才慢慢變的溫柔起來,還帶着許多期待,聲音也放緩了許多。
葉書離摸着自己的吐了吐舌頭,她真是太糊塗了……竟然連自己懷孕了,姨媽沒有大駕光臨都沒察覺。
不過依司琂所說,這孕相越兩個月了,向來是大婚之日那一次便懷上了,這概率簡直可以去買彩票了。
二人溫存了一番,這才聽得門外琥珀急匆匆地跑來報道:“世子,不好了!元姝挾持着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