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慧故作深沉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手伸到一半才發現自己的胡子早刮的幹幹淨淨,轉而尴尬地撓了撓光秃秃的腦袋。
“早些年葉國公府人攜嘉懿公主幼時來寒山寺上香時,我便見過她好幾面。那時,她的面相之上雖隐有富貴之意,但卻被沉沉的戾氣籠罩着,我從她面向上斷出日後她定然會命犯小人,破财受災,寡親緣情緣,并且有一最大的桃花兇煞會要了她的命,破無可破。”澄慧低低的說道。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文國公府家的這位姑娘了,如此悲慘的面相他也是頭一回看到。至于爲何說悲慘,那便是因爲旁人的小災有計可避,大劫有法可緩,偏偏葉書離命理中橫豎都是死局,解無可解。
他看着溫瑾睿神色擔憂的模樣,立刻又笑道:“不過别擔心,剛剛我在看她的面向之時,發現上面那沉沉戾氣早已散去,乃是一片花開富貴之意。唯有桃花兇煞仍在,但卻并不像之前那般無解。倘若這一劫能避過,日後便否極泰來,福壽康甯。”
葉書離挑了挑眉,腦中思緒飛快地轉動起來。
之前那面相,應該是原身葉書離的。那沉沉戾氣,極有可能是指薛盛安,而原身最後也的确是衆叛親離,在葉溪菡、裴琅與薛盛安等人的聯合打壓下,不堪自盡。
的确是個桃花兇煞,隻是……她自己的桃花兇煞又是什麽?
“還請大師爲内人算上一卦。”溫瑾睿低頭,抱着拳誠懇地說道。
澄慧立刻笑了起來:“好說好說!老衲這便爲女施主占上一卦!”說完,他似是得意地瞟了一眼張淮,擡高了下巴有意要顯露幾分,看的張淮忍俊不禁。
剛剛辯論之時落了下風,這澄慧老頭這次是要給自己找回場子呢。
随後,葉書離點了點頭,按照澄慧所說,寫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又心中默想自己的問題,随後将三枚銅錢各擲六次。
“卦成了!不知嘉懿公主所求爲何?且告知老衲一二好叫我排盤解卦……”
葉書離輕聲道:“問我那桃花兇煞乃是何時何人。”
澄慧拿着銅錢進屋去排盤演算,張淮在這頭安慰道:“莫擔心!依我看你是不會有事的,那麽多險境都逃脫出來了,自然是不懼這一回的。”
他不懷疑澄慧的本事,卻也不如何擔心葉書離的安慰。
張淮掃了一眼溫瑾睿,暗自歎道有這樣一個大氣運者庇護她,沒人能翻出什麽浪花兒的。
聽張淮這樣說,葉書離心頭也稍稍安心了幾分。
随後便見張淮笑道:“我在這裏呆了許多時日了,見過你們之後我也無憾了,我不能再逗留了。”
“你要走了麽?”葉書離話中帶上了幾分不舍,張淮對她來說可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倘若他走了,或許這輩子也再見不到了吧。
一旁的溫瑾睿頓時臉色隐隐發黑,看着張淮的目光變得略微不善起來。
張淮輕輕一笑:“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得趕緊溜了,不然那大秃子怕是又要纏着我。”
再不走,旁邊那位的眼神就能将他千刀萬剮了。
“那麽,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了……後會無期……”張淮眨了眨眼,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澄慧拿着卦在屋内細細演算了一番,許久之後才走出來道:“山地剝卦象,上艮下坤,公主得此卦,必然是性情堅毅之人,然小人得志,或會跌傷摔傷,有歸山入土之象。”
随後他又皺了皺眉:“兇煞劫者爲虎女,然虎兔相逢大夢歸,公主三個月内莫要靠近山間河水等地。”
葉書離眉頭微微一皺眉,她是屬兔的,虎女……
她心頭一動,腦海中立刻就冒出了一個女子的面容。
“多謝澄慧大師……”她神情嚴肅,低頭抱拳答謝道。
“别怕,有我在。”溫瑾睿神色一動,握緊了她的手。
澄慧擺了擺手道:“無需客氣……咦?那山石道人呢!”實現轉了一圈也沒看到張淮,澄慧頓時就瞪着眼睛高聲說道。
溫瑾睿神色不變地回道:“道長說他在寒山寺逗留的時刻太久,要下山遊曆去傳教了。”
“哎呀!怎麽就走了呢!”澄慧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
好不容易遇上個有意思的人物,說跑就跑了,他們不是要繼續論道七天七夜嗎?剛剛他落了下風還沒找回面子來呢!
溫瑾睿與葉書離對視一眼,好笑地搖了搖頭,一同拜别了澄慧。
晚間,溫瑾睿特意走了大理寺一趟,看着前面的暗衛首領,他冷聲說道:“元姝近況如何?”
兇煞劫者爲虎女,葉書離心頭猜測是元姝,溫瑾睿自然也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這個女人。
“回世子的話,那日元副将軍對她不辭而别,她在宅内發了很大一通脾氣,後來溫将軍離京之時,也拒了她一同前往,從那時起她便在城外一直沒有回來了。”
溫瑾睿眉頭輕輕一皺,沉吟一聲道:“你派些人去盯緊元姝,瞧瞧她在做些什麽。另外在安排些許人手,暗中保護在夫人身邊,莫要驚動了她。”
暗衛沉聲應是,便隐身退下了。
暗夜中,溫瑾睿的眼中劃過一絲暗光,眸中頓時流光溢彩。
他絕不會允許任何對葉書離有一絲危險的事物存在,倘若元姝仍舊不知好歹,妄想在背後作亂,他也不會顧及元枭的臉面,親自将她斬殺。
這個夜晚,葉書離在溫瑾睿的懷中睡得很沉很安穩,朱雀街附近的天香樓中卻是一片混亂。
“跑了?你們是怎麽看人的?竟然叫她給我跑了?”徐媽媽一臉怒色地驚呼着,素菱面色不快的站在一旁,手中的帕子捏得緊緊的。
繡錦臉色印着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帶着哭腔道:“今兒個晚上樓裏生意熱鬧得很,彩錦又病了,我怕外頭落雨叫她把後院兒晾的衣服收了。我想着後院那頭有人守着,誰曉得那幫混蛋偷偷跑到賭坊去了!這才叫那小賤人逮着空跑了!”
徐媽媽頓時咬牙切實地咒罵起來,嘟囔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漆黑的街道上,一個纖弱的身影拿着包袱,正慌忙地逃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