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被巨大的水缸掩蓋住,隻餘下一絲絲縫隙,有微亮的光芒和寒冷的夜風吹進來。
葉書離連忙放開玉玺,雙手使出吃奶的勁去推了推頭頂那口大缸,大缸卻紋絲未動。雖然是一口空缸,隻是裏頭堆滿了小半的積雪,又怎麽是她一個女子可以挪得動的。
她紅着眼睛推到手臂發痛也隻是稍稍挪動了一個微毫不可計的距離,不由萬分沮喪,急得想哭。
外頭一陣嘈雜混亂的聲音響起。
蘇玉宸帶着手下的侍衛吭哧吭哧地越過窗戶趕來,惡狠狠地瞪着溫瑾睿,卻發現他身邊再無葉書離的身影。
見溫瑾睿正看着高高的院牆,蘇玉宸臉色頓時一變,難不成叫那女人跑了?
“給我把他抓起來!再仔細搜搜,看看那女人躲到哪兒去了!”他大吼一聲令下,身邊的人頓時盡數向溫瑾睿攻去。
溫瑾睿下意識地扶了一下右邊肩膀,這裏剛剛在圍攻中受了一劍。
他眼神一凜,左手抽出腰間仍舊帶血的佩劍,身形穩健地迎上前去,仗着宛若驚鴻遊龍般的身法在衆多人間遊刃有餘地遊走着。
另外還有兩三人四處搜尋着漆黑的院子,尋找着葉書離的藏身之處,其中一人接近那口大缸看了一眼,卻見裏頭隻有積雪,便退開了去。
溫瑾睿面色不變地提起了一顆心,手下的攻勢更加迅猛,不動聲色地誘導着蘇玉宸的人将戰場轉移開來,遠離了那口大缸。
利劍劃破皮膚的聲音微不可見地響起,溫熱的血液高濺三丈,蘇玉宸吓的臉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看向溫瑾睿的眼神中滿是戒備和絲絲驚恐。
他沒想到溫瑾睿看似清雅蘭芝,動起手來卻如此狠戾,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不落下風。
“别愣着!你們都給我一起上啊!”蘇玉宸強自鎮定臉色,高聲命令道。
剩下的幾人也不再去尋葉書離,轉頭面色兇狠地向溫瑾睿撲過去。
刀光劍影,血色飛濺,溫瑾睿左手持劍以一敵衆,竟砍傷了十人有餘,衆人看向他的目光不由染上了幾分驚恐,宛如他是一個瘋子。
但他終究是力不從心,一個侍衛抓住他被糾纏的空檔,眼睛一亮,朝他背後一劍偷襲刺去。
氣喘籲籲,雙眼發紅的溫瑾睿早已有所預感,想要躲閃卻終究是晚了一步,左臂上一痛,手中佩劍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上。
趁着這個機會,剩下的人一擁而上,牢牢地擒住了他。
在一旁早就吓的雙腿發軟的蘇玉宸這時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眼睛中閃動着興奮的光芒,走上前去好不嚣張的大笑道:“哈哈哈!溫瑾睿,你也有落在小爺我手裏的一天!快說,葉書離那女人躲哪兒去了!”
溫瑾睿血紅的雙眼中閃動的殺戮的神色,聽到葉書離的名字,眸中的瘋狂漸漸褪去,他微微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
“可惜,你現在追已經來不及了。”他淡淡地答道,臉上掩飾不住地閃過一絲疲色。
蘇玉宸的臉色一變,大吼道:“該死的賤人!”
地洞中的葉書離聽聞溫瑾睿被擒,隻覺得自己渾身冰涼,懷中的傳國玉玺滾燙灼人。她眸中的水霧不停地流動着,雙手無力的推動着水缸底部,心中萬分焦急。
蘇玉宸在原地踱着步子來來回回地将葉書離罵了好一會兒,這才稍稍消了些氣,轉頭眼神陰冷地看着溫瑾睿,不懷好意地說道:“你們這兩個狗男女,上次在爺面前不是嚣張的狠麽!今兒個我便百倍奉還,叫你生不如死!”
他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滿目憎恨地吼道:“拿劍來!”
葉書離瞳孔一縮,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他要做什麽?
侍衛恭敬地将劍遞上去,蘇玉宸接過來,嘴角勾起一次報複性的笑。
劍尖深而緩慢地從溫瑾睿胸口劃過,血迹瞬間從衣服内奔湧而出,劇痛叫他不由悶哼一聲,微微皺起了眉頭。
蘇玉宸聽到他痛楚的悶哼,似乎很是興奮,快意地說道:“當初在朱雀街上英雄救美,替人出風頭,你不是很嚣張麽,嗯?”
“我那兩隻愛犬的性命,就叫你來償還好了!”他說完,又是反方向在溫瑾睿胸口劃下另一劍。
“你竟還敢把我關進大牢?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自己是大理寺少卿就很了不起麽?我呸!你在我蘇家面前,什麽都不是!”
提起這個事,蘇玉宸就恨得牙癢癢,他可沒忘記,當初溫瑾睿叫他在衆人面前出了好大的醜!
再者,溫瑾睿年紀輕輕便任大理寺少卿,在科舉上連中三元,哪怕是他父親也忍不住贊歎有加,令被稱爲蘇家廢物的蘇玉宸憎恨嫉妒到了極點。
一邊說着,他又在溫瑾睿小腹上深深地劃了一劍。
“還有後來獄中姚家那四兄弟的事,以及滿城的流言,你以爲我猜不到是你幹的?今日我就叫你瞧瞧爺的厲害!”
想起自己如今還有些跛的右腿,蘇玉宸神色一厲,眸光陰鸷地朝溫瑾睿溫瑾睿的雙腿看去,勾起一抹冷笑。
左右雙腿依次被劃上兩劍,蘇玉宸故意劃的極其緩慢,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張令人憎惡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來。
血珠迅速從劍尖滾落,蜿蜒地從身上滴落到雪地上,落開一朵朵血色的紅梅,溫熱的血液将冰冷的積雪迅速灼熱蒸發。
然而溫瑾睿除了第一劍之時悶哼了一聲以外,便面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睛,任憑蘇玉宸說什麽做什麽,都沒有再給他一絲反應。
地洞中的葉書離忍不住細細地嗚咽出聲,紅着眼睛淚水止不住地落下,理智上告訴自己她應該安安靜靜地躲起來保護好傳國玉玺,但雙手卻不由自主地伸向那個微小的縫隙,用力摳挖着,妄想逃離出地洞。
她指尖用力地挖着雪與泥土混合的地面,奈何地面被凍的僵硬,任由她指甲斷裂,十指血肉模糊也沒能挖開多大的縫隙。
瑾睿……瑾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