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采薇心下頓時狂跳不止,倘若葉書離說的是真的,那她之前唆使白父接受龍珧抛下來的橄榄枝一舉,豈不是将他們一家人都推進了火坑?
葉書離臉不紅心不跳地扯完這一大段謊,見白采薇臉色發白,一臉緊張的樣子,頓時微微松了口氣。
白采薇相信了便好。
“你我皆是女子,本不該随意談論這朝堂之事。但我終歸叫你一聲表姐,自然不忍心見白府傾覆……表姐,到底該怎麽做,想必你現在心下清清楚楚,倘若伯父有什麽心思,你可要勸誡幾分,莫要走了不該走的路……”葉書離一臉認真和關心的神色,小聲對她說道。
白采薇聽得眼皮直跳,她父親不過是個普通人,并沒有深沉老練的心思,鬥不過朝廷那些老謀深算的狐狸們。他們因救駕有功,一.夜之間翻雲覆雨,實則根基薄弱,許多事都是她在一旁暗中敲打的。
如果這是真的,那她這樣就是将白家害慘了!
想到這裏,她一臉真情而感激地看着葉書離說道:“書離……多謝你這一番話!表姐在心頭記下了,回頭定然會告知父親,叫他莫走錯了路。”
葉書離回了她一個笑道:“表姐不必如此客氣,伯父任職光祿寺少卿,專門掌管宮宴與宮廷膳食等等……”
頓了頓,她側身靠近白采薇輕聲道:“看起來是個閑散職位,但卻最是容易被人利用,表姐可要當心,聽聞陛下近來身體越發不好了,他老人家好像已經開始有所防備了……”
白采薇還沒鎮定下來的心頓時又提到的嗓子眼,她隻覺得自己的眼皮抽跳的歡,怎麽也停不下來。
她連忙一把抓住葉書離的袖子,顫抖着唇道:“多謝書離妹妹……我府裏頭還有些事要忙,恕不奉陪了。”
說完,她立刻就有了去意,離開前,白采薇咬了咬牙回頭道:“倘若父親那裏得了三皇子殿下什麽不妥的消息,我回頭再與你商量。”
葉書離眼睛一亮,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心下卻是暗喜不已。
倘若能從白府那裏得知龍珧的秘密動向,他們手中的勝券又穩了幾分。
這次半真半假地騙了白采薇,葉書離心裏并沒有任何負擔。白府明面上一向是保持中立的,将來不管龍珧是勝還是敗,他們都沒多大危險。隻是若龍珧得逞了,這個時空早晚也會覆滅了,到時候命運的齒輪轉動,一切又會重新輪回開始……
小半個月過去,一直蔓延的雪勢漸漸有了收斂的勢頭,春闱也揭了榜。如同所預料的那般,這一屆科舉的會元得主,乃是溫瑾睿,他如同在上一回的秋闱中那般,力壓裴琅奪得了第一。
殿試于四月初舉行,不出葉書離所意料,溫瑾睿一舉被欽點文此屆狀元,成爲大安朝爲數不多連中三元的人,但是她卻半分也高興不起來。
殿試完畢之後便是瓊林宴,也不知爲何,她心頭總有種不安的感覺,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這一次的瓊林宴可能要出大事……
被關在祠堂思過的葉溪菡這一個月裏很是憔悴,她時常不吃不喝,偶爾自己喃喃自語些什麽聽不懂的話,甚至還暈過去了幾次。
葉書離雖然不待見她,還是随口喚了妙冬給她派了個大夫去診脈,診脈的結果卻叫她大吃一驚。
葉溪菡竟然有孕了!雖然隻有一個多月,脈相還不大穩定,但确确實實是有孕了。
聞知這個消息,葉書離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心頭頓時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滋味。
這個孩子,不用她猜也知道,絕對是薛盛安的種。
想起來薛盛安的死因和葉溪菡沉默詭異的不正常模樣,葉書離心頭也不知該對二人作何評論。
這個孩子……将來未免太過悲慘,但即使是如此,葉書離猶豫過後也沒有決定下令打掉他。
無論如何都是一條無辜的生命,攤上這麽兩個瘋子一樣的父母,已是萬分可憐。到底流淌着文國公府的血脈,大不了待孩子出生,她便派人将他送去一戶好人家,平安快樂無憂無慮地長大罷了。
她還沒有考慮好如何安置葉溪菡,文國公府的人卻是首先爆發了一頓争吵。
“明晚便是瓊林宴,我已得了消息,陛下有意提點溫瑾睿,并爲大皇子暗中籠絡新科進士。若我所料不錯,瓊林宴後朝廷必将大亂,你們速速收拾好細軟,去京城外避些日子!待過了這陣風頭我再接你們回來!”
葉天奉沉重的話語回蕩在屋中,立刻便遭到了周圍人的一緻反對。
“這……不行!爹,琴知他也要參加瓊林宴的,現在走我不放心!要走玉真也要待明日瓊林宴後結束再走!”李玉真率先擰着眉頭說道,一向溫婉柔順的她此刻臉上卻是一臉堅決。
葉天奉微微皺起眉道:“玉真啊,你無論如何也要爲佑安想一想啊……快叫你母親帶上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林氏打斷了,林氏捂着心口擔憂地說道:“夫君哪……我、我擔心琴知……我也不想現在走。”
“爹……我父親是骁騎參領,他要留在京城接應楚小王爺……我爹我娘都在京城裏,惜風不能抛下他們一個人走!”
許惜風剛說完話,葉棋讓也看着妻子沉聲道:“爹,惜風不走,我也不走!”
“你……你們這……這!”葉天奉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連忙将眼神轉向葉書離道,“書離……你快勸勸他們啊!”
葉書離微微将頭別開,咬唇道:“爹,瑾睿也要進宮,他不出來我也不會走的。”
“……”
半懂不懂的葉畫殊見到這一幕,雖然不懂到底要發生什麽,但是看到爹娘和兄姐凝重的神色後,心頭也敏銳地察覺到将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他連忙瞪着眼急聲道:“不走!殊兒也不走,殊兒要和哥哥姐姐們在一起!”
聞言,葉天奉隻覺得自己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氣的吹胡子瞪眼地說道:“哎呀!你們這一個個的!叫我怎麽說才好?”
“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文國公府中我和棋讓留下接應琴知便好,其他人必須走!”葉天奉火急火燎地說道,整個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龍珧那厮,可是個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