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傍晚,葉溪菡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素馨院。
一回到素馨院,她立刻就招呼了心腹丫頭過來,語氣急促地說道:“畫眉,快去廚房把這副藥煎了給我!别讓其他人看到了,若有問起來的,你隻管說我不小心染了風寒便是。”
神色機靈的畫眉立刻應下,連忙帶着葉溪菡遞給她的那包藥往廚房走去。
見狀,葉溪菡心頭才微微松了一口氣,随後她面色又浮現出幾絲惱怒來。
今日之事太過突然,沒能提前準備好避子湯,正是将她急壞了!
想起薛盛安,葉溪菡心頭立刻萬般複雜,眼中交織着猶豫糾結與厭惡擔憂的神情。
薛盛安竟用那事來威脅她!她敢确信,若是今日沒有順從他,薛盛安一定會像他說的那樣,做出什麽發瘋的事情來。
他已經不再像當初那般願意站在身後爲她默默付出了,這男人絕對不能留!若是叫他将自己的秘密透露出去,她還怎麽讨得了好?
事到如今,不能怪她狠心,是薛盛安自己變了……
想到這裏,葉溪菡眼中複雜的情緒褪去,整個人也鎮定了下來,目光森然冷寂。
待到畫眉将藥端過來給她喝下後,她才徹底安了心,緩聲問道:“藥渣都處理幹淨了麽?”
“回姑娘的話,奴婢都給倒在後院的雪堆裏蓋上了,保管一絲氣味也透不出去!”畫眉連忙小聲回道。
聞言,葉溪菡微微一皺眉,這畫眉雖然比其他丫鬟機靈,但到底還是不夠聰明,她提高聲音道:“那可有人看到?”
“回姑娘,沒有的!”
葉溪菡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笑着遞給了她一兩銀子。
接下來,她隻要靜靜地等着一切籌謀開始行動就可以了……
晚間,妙春卻敲了葉書離的房門。
“姑娘,我剛剛看到畫眉在廚房裏頭煎藥來着!”妙春小聲地報告道。
葉書離眉梢一挑:“煎藥?煎藥怎麽了麽?”她記得畫眉好像是葉溪菡身邊的丫頭吧?
“姑娘,畫眉是四姑娘的貼身大丫頭呀!我問了廚房的婆子,她們說四姑娘今日在外頭忙了一整天,回來人就有些不适,這才熬點藥喝。”
妙春說完,頓了頓又猶豫地說道:“原本這也沒什麽,隻是那畫眉在熬完藥的時候,我卻偷瞧見她鬼鬼祟祟地将藥渣都倒在後院的雪堆裏了……”
葉書離面色微動,她明白妙春的意思是什麽。
倘若是普通的煎一壺藥,随手将藥渣倒在廚房的罐子裏就可以了,偏偏畫眉卻要把藥渣倒在雪堆裏埋起來。
這廚房離後院也算有着一段距離,如此大費周章,倒耐人尋味了。
“姑娘,您說會不會又有誰包藏了禍心,下藥毒害老夫人哪?”妙春擔憂地問道,顯然之前白姨娘的事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葉書離微微擺了擺手,眼珠一轉道:“你莫要太擔心,你現在把那藥渣弄來,我叫人瞧瞧是些什麽東西。你是個心思機敏的,回頭上妙冬哪兒叫她帶你去管事的前面領十兩銀子。”
妙春高興地點了點頭,立刻退下了。
翌日,葉書離帶着手帕包好的藥渣,去了藥鋪尋人,司琂不在,察看藥渣的便是鳳歌。
他隻是撚起那藥渣碾了幾下,放在鼻尖聞了聞,沒一會兒便挑眉訝異地說道:“有紫茄花和石榴籽,這藥應當是避子湯。”
“避子湯?”葉書離也訝異地說道,随後她忍不住看向那堆棕黑色的藥渣,心下一動。
葉溪菡竟然給自己喝避子湯……?這不是意味着,她與别的男人有着苟且?
她神色莫名,立刻便想到了葉溪菡昨日晨間出去,一直到傍晚才回府,這段時間内她上哪兒去了?
“多謝你了,我還有些要事須回府查一查。”她連忙辭别了鳳歌,回府後暗中仔細打探了一番昨日葉溪菡離開粥鋪後的去向。
得到的答案是,城南方向。
葉書離心頭稍稍安了安心,城南方向,不是朱雀街也不是順天府,那男人應當不是裴琅或龍珧。
那還能是誰呢?
她心頭很快冒出了一個人的名字:薛盛安。
葉書離神色微動,這白蓮花和薛盛安那厮又碰頭了,必然又在算計着她什麽。
她心下暗自防備起來,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加強了對文國公府與葉溪菡一舉一動的監管,但葉溪菡始終沒有任何出格的動作。
于是心下不由得有些暗惱,她最讨厭這樣敵在暗我在明的被動了,倘若這一次與薛盛安碰面,她必要除掉這個大禍害!
這幾日以來一直相安無事,城中的貧寒學子們都有了安身之處可溫習功課,也是一片秩序井然的模樣,葉書離心頭卻總有些不安。
想起上一回葉畫殊跟着她被擄一事,她勒令那小子不準随意出府去玩,自己出府時也帶着荷包蛋,做足了完全的防備。
然而沒想到,這一回出事的,竟然是她大嫂的兒子葉佑安!
春闱已正式開始,要一連持續好幾天,溫瑾睿也在赴考中,葉琴知早早便是舉人出身,雖在仕途中爲官行走多年,卻也依然還存着再更上一層樓的心思。
一連持續好幾日的春闱是很辛苦的,李玉真心疼丈夫,便帶着丫鬟婆子,抱着兒子一同去街上,想爲父子倆挑揀布匹做幾件新衣裳。
李玉真被丫鬟婆子們帶回來的時候,是哭暈過去的,丫鬟婆子們哭天喊地、磕磕巴巴地向府中的人禀報消息。
她們在布鋪看料子時,一時不備被一個黑衣男人奪走了懷中的葉佑安,雖然官兵來的很迅速,周圍也有路人見義勇爲去攔截那男子,但那男人即使被打傷了,卻也逃得飛快,一轉眼便不見了。
李玉真神魂俱裂,一時承受不住便暈了過去。
這一消息在文國公府、京城中都引起了軒然大波,竟有賊人如此大膽,敢當街偷搶國公府家的小公子!
葉書離臉色大變,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葉溪菡和薛盛安,對方也很快派人送來了密信。
直言不諱地要葉書離一個人赴往城外西邊的破廟中換取葉佑安。
拿着密信的葉天奉氣的渾身發抖:“這……簡直太嚣張!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