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先是一惱,随後又是一驚,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少女。
“這位姑娘……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可莫要信口開河吹牛皮啊!”一個中年男子瞪着眼睛看着她,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他們一群人上前向官府求組都被當成了流民趕出去,一個普通的姑娘能說動世子向皇帝進言?
然而有那另外之人卻抓住了她話語中的重點,猶豫地小聲問道:“這位姑娘……你剛剛說,這粥棚和藥鋪都是你開設的?”
葉書離擡起下巴,淡淡地點了點頭道:“沒錯,溫世子便是去年秋闱的解元,他前些日子知曉你們這些進京趕考的學子處境艱難,如今已向陛下禀告。過不了兩天,朝廷便會給你們安排統一的住所并且提供飯食與紙墨筆硯,直到春闱結束。”
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葉溪菡臉色微微一變,沒想到她手段還未展開,葉書離便二話不說已經開始行動。見狀,她一言不發地便想偷偷離開,回去與薛盛安商量議事。
這個葉書離,最近總是事事與她過不去!
有人卻道:“哎?那說起來,剛剛那位姑娘的确不是開設這粥棚的葉小姐了?”
“原來陸寒沒騙人啊……看起來不錯的姑娘,怎麽會是這種人呢?”讀書人最講究的便是誠信二字了。
葉溪菡臉色一變,她身旁的丫鬟立刻眼神一轉道:“哎!你們這群人亂說什麽呢?我們家小姐從來都沒說過她是這粥棚的主人啊!”
聞言,衆人神色莫名地看着葉溪菡,她雖然沒說自己是這粥棚的主人,但是面對别人的感激時,她可是一個字也沒有解釋過的!
“要不是小姐見你們可憐,拿出自己的銀子來接濟你們,你們以爲自己哪兒來的錢買那些貴重的筆墨?”
這話一出,周圍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可是這丫頭鄙夷的語氣實在讓人受不了。
讀書人向來都是清高而好面子的,且許多人都羞于接受别人的施舍,此番也是不得已,再加上葉溪菡态度極好才讓他們心頭不留疙瘩。
而這丫鬟高高在上一般的施舍語氣,立刻就讓心高氣傲的人受不了,很快就有人上前掏出懷裏的碎銀遞給那丫鬟道:“姑娘看不起我們,這銀子我們也不要了!”
“對!我們讀書人雖然窮,但骨氣還是有的!”
有第一個人這樣做了,就有第二個人,陸陸續續地人群一個個都将收下的銀子,甚至是之前未曾花完的都交給了葉溪菡身邊的丫鬟。
見狀,葉溪菡臉色一黑,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蠢丫頭。
不過反正這些貧寒的學子也沒什麽用了,無需再拉攏,她陰冷地瞥了一眼葉書離,帶着丫鬟匆匆地就走了。
陸寒上下掃了葉書離一眼,這才彎腰恭敬地行了一個一個禮,認真地說道:“多謝葉小姐,葉小姐的大恩大德,陸某會銘記一輩子。”
周圍的貧寒學子也一一圍了上來向葉書離道謝:“葉小姐仁善!”
剛剛他們竟還差點在人家的粥棚前鬧事,想到這裏,衆人心頭都免不了湧上幾分羞愧。
葉書離淡淡地點了點頭,好像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道:“罷了,你們也是好樣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們這樣有骨氣,大安朝的将來也算是路途光明。隻盼你們有了住所,不再挨餓受凍後,努力考取功名,爲國家效力,别辜負了陛下與朝廷對你們的一番良苦用心。”
她神色淡然,眼中完全沒有憐憫或是看不起他們這些貧寒學子的神色,反倒是半是敲打地誇贊了他們一番。話語明明是理所當然的語氣,但卻讓他們沒有半分不适,反倒增添了他們的自尊心。
他們讀書人,不就應該這樣嗎?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葉小姐說得好!多虧了葉小姐爲我們這些寒門子弟挺身而出。”陸寒喃喃地念到,眼神蓦地一亮。
“此事你們應感謝溫世子,若沒有他,陛下也不會這麽快知道你們的境況。”
葉書離半認真半官腔地替朝廷争了兩分臉面、又爲溫瑾睿拉攏了一下人心後,見一衆寒門學子安定下來,便離開了粥棚。
從粥棚回來的葉溪菡卻是心頭惱火不已,看着身邊那個丫頭,她冷聲斥道:“滾回去自己領罰!”
這蠢丫頭,見她得了點勢便得意慣了,竟壞了她的好事,讓她偷雞不成蝕把米!
丫鬟吓的一哆嗦,連忙白着臉退下了,葉溪菡這才沉着臉走進了一個酒樓雅間中。
“菡兒……什麽事讓你發這麽大火,是不是葉書離又在欺負你了?”屋内,帶着半張面具的薛盛安連忙走過來,關心地地問道。
聞言,葉溪菡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幾分惱火。
這個葉書離,自從東陽縣主死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天天在府内和她過不去。什麽事都要跟她對着幹,她就是主動避也避不過,對方總會主動上來給她添堵,偏偏每次她又占下風,實在讓人窩火至極!
薛盛安眼中露出兩份心疼的神色道:“菡兒……過陣子京城就要大亂了。”
葉溪菡心下一驚,轉頭道:“你說什麽?”
“菡兒,京城遲早是三殿下的天下。待到一切塵埃落定以後,我們便遠遠離開這讓人煩惱的京城好不好?”薛盛安上前輕輕摟住葉溪菡,話語中帶着兩分掩飾不住的疲憊,長久以來跟在龍珧身邊做事,令他費心費神不已。
葉溪菡低下頭,眸中快速地閃過一絲厭惡,不動聲色地掙開她的懷抱道:“盛安哥哥!你忘了葉書離麽,我們怎麽可以輕易放過她?”
“菡兒……葉書離我自然不會放過她!隻是等到報了仇,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好不好?”薛盛安緊緊地盯着葉溪菡,心頭湧上兩分緊張,葉溪菡而今找他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自他毀容之後,便不願自己再碰她。
他雖然心頭有些不滿,卻也沉默着沒有說什麽。
“不行……!我……葉書離不能放過,文國公府也必須掌握在我手裏,你忘記了我娘還被關在田莊裏麽!”葉溪菡心下一慌,連忙找了個理由搪塞道。
要她和他一起歸隐山林?開什麽驚天玩笑!好不容易能将葉書離那賤人打到,她自然要高高在上地看着她跌入塵埃裏在踩上幾腳!
薛盛安卻眼眸一暗道:“菡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對裴琅那小子有意?”
京城中,葉溪菡和裴琅的暧.昧流言,他可是知道的一清而出!
葉溪菡皺眉,小心思被戳破後,連忙别開臉道:“盛安哥哥你在胡亂說些什麽……”
薛盛安卻一眼看破了她的不自然,蓦地緊緊握住她的手腕,陰狠而害怕地說道:“菡兒……你别離開我好不好?我們一起走……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沒有人敢讓你不快!和我走好不好……跟我走……你别忘了,你已經是我的人!是我的人!不許你再妄想其他男人,尤其是裴琅!否則叫他知道你和我的關系……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注意到薛盛安激動的話語和明顯不正常的神色,葉溪菡頓時白了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