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氣寒冷,哪怕是溫暖的大殿中溫度也不見得很高,殿中的舞女卻依然穿着單薄的綢裙紗衣獻舞。
貴女千金們都興緻勃勃地拉着坐在一旁的姑娘們說話,葉書離注意到她這邊除了龍钰以外,坐在宴席靠前位置的還有一位面容清純的少女似乎在看她,于是不由也把目光向她投去,隻覺得她看起來頗爲眼生。
少女見自己的窺視似乎被發現了,有些怯懦害羞地收回了眼光,葉書離見她坐立不安,也立刻收回了眼光。
孫寶珠見此,輕輕在她手上安慰似地拍了拍,笑道:“懷瑜,你怕什麽。”
宋懷瑜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輕輕說道:“寶珠,她長的可真漂亮……又出身權貴世家,我……”
“莫要妄自菲薄,大長公主與皇貴妃都會爲你做主的。”孫寶珠沉聲安慰道,随後别有深意地看了葉書離一眼。
宋懷瑜猶豫着點了點頭,神情看起來仍有些不安與窘迫。
葉書離的餘光掃到那少女如同小白兔一樣的神色,輕輕用胳膊捅了捅龍钰道:“那個姑娘是誰?我以前怎麽從來沒見過?”
龍钰正興緻勃勃地胡吃海塞,聞言瞥了那邊一眼,小聲說道:“哦,你說那個粉衣服的啊,那個是東陽縣主宋懷瑜。”
“東陽縣主?”
龍钰點了點頭道:“嗯,她爹是當年與我父皇共同并肩作戰過,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後來我父皇登基後封了她爹做異姓王,可惜因爲在戰場上中了敵人的暗計落下了病根,年紀輕輕的就去了。”
說到這裏,龍钰也不免唏噓了幾聲:“她爹逝世沒多久,她娘也跟着去了,父皇見她怪可憐的幹脆封了她做縣主,這些年大多都呆在東陽那邊,極少回京,我和她也不熟。”
葉書離輕輕點了點頭,心頭不免對那個少女生出了幾分同情之心。
殿中歌女舞女一曲完畢,退下去爲衆人們斟起酒來,大長公主對着皇貴妃使了個顔色,後者會意地在帝後耳邊嬌笑着低語了一番。
不一會兒,慶帝笑着點了點頭,準了皇貴妃的請求。
皇貴妃這才笑着說道:“這歌舞年年都看,看多了也怪沒意思的。要我說呀,還是咱們大安朝的貴女們展示起才華來更有看頭!”
她這話一出,宴席上的衆人立刻就會了意,心頭開始蠢蠢欲動。
大長公主笑道:“可不是麽,今日宮宴上這麽多标志水靈的姑娘,可把我眼睛都看花了。”
“哪家千金有什麽擅長的技藝,獻上來便是。”皇後儀态萬方地淺笑說道。
葉書離皺了皺眉,她最不喜歡這種獻才獻藝的環節了,除了舞劍她似乎沒什麽拿得出手的。
龍钰也不擅長琴棋書畫,因此她皺着眉頭小聲嘀咕道:“明明是官宦千金,偏偏要和戲子一樣去争奪風頭讨好别人。”
兩個少女對這種每次宮宴上的例行環節半分不感冒,幹脆縮了脖子一同埋頭吃吃喝喝起來。
底下的姑娘們别有深意地對視幾眼,很快就有了一個綠衫女子率先起身說道:“臣女不才,前些日子得了張不凡的古琴,願爲陛下與娘娘們獻上一曲。”
葉書離啧了一聲,這是有備而來啊。
皇後點了點頭已是準許,随後那綠衫少女便不卑不亢地接過下人遞來的瑤琴,在殿中彈奏了起來。
那是一首《春江花月夜》,綠衫少女雖然有些掩飾不住的緊張,但好在心态比較稱爲,一曲彈畢也展露出了不凡的功力。
皇貴妃最喜歡聽這一曲,綠衫少女彈完之後,便笑着賞賜了她一些東西。少女迎着周圍人帶着些許贊賞的目光,微微擡起下巴走回了席間,面色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有了第一個人出頭,剩下的閨秀們也都大膽了起來。接二連三地上前獻藝,展示出自己絞盡腦汁準備了許久的才藝,盼着能在衆多貴女間技壓群芳。
獻舞的、唱曲兒的都算是落了俗套了,還有的貴女一邊跳舞一邊作畫,更是有個其貌不揚的少女展示了九個裝着水的玉杯,用筷子一邊敲打一邊唱曲兒。
清脆欲滴的聲音還真是蠻悅耳,連對這些不怎麽感興趣的葉書離也看得津津有味。
宴酣之時,更有不少權貴世家的男子也參與了進來。
眼看在場大多數的千金都表演過才藝了,葉溪菡這才不徐不疾地上前獻藝起來。
葉書離也微微正色了幾分,一般來說,原著女主角出場,都是要把衆人碾壓得渣的不剩的。
果然,葉溪菡不過神态自若地彈了一曲琵琶,周圍的人們就一片贊歎之聲,雙眼放光地看着她。
葉書離雖然不懂樂器,卻也隐隐看得出來葉溪菡的指法與曲子的難度都不簡單。
她向來心思深沉,此刻奪了衆女的風采,面對着各式各樣夾雜着嫉妒與厭惡的神情,面色上仍是溫婉淺淺的笑容,不爲所動。
龍珧微微點了點頭,出乎意料地大笑道:“好!好!不愧是名震京城的第一才女,果然有大家風範!”
這頂高帽子一戴,衆人的眼神立刻有複雜起來。
宋懷瑜怯怯地看了孫寶珠一眼,孫寶珠立刻溫聲安慰她道:“懷瑜别怕,你不比她差的,更何況你無須與她比較。”
随後她輕輕貼近宋懷瑜的耳朵道:“那個葉書離是京城出了名的草包,什麽也不會,你隻需上去獻藝便是。”
眼見她還有幾分猶豫的神色,孫寶珠心中正暗暗焦急,就聽得大長公主笑道:“的确是有大家風範,這一曲下來左右手加起來約莫有三十多種指法,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皇兄,難得今日懷瑜也在,她與箜篌一技上的造詣你我都不陌生,不如今日就讓懷瑜和葉家姑娘合奏一曲吧!”
“懷瑜?好啊!那還不趕快把懷瑜請上來,今天在場之人,可有耳福了!”慶帝哈哈大笑着說道。
孫寶珠連忙推了她一把,席上這個眼神純潔的如同小白兔一般的少女才站了起來,害羞地坐到殿中葉溪菡的身旁。
隻聽的她如同黃莺一般悅耳的聲音響起:“不知葉姑娘可會奏《将軍令》?”
葉溪菡帶着幾分恭敬地點了點頭,宋懷瑜淺淺笑道:“那我們便奏一曲《将軍令》吧。”
話音落下,她有些期待而害羞地看了宴席某個角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