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書離黑着一張如同鍋底的臉,陰恻恻地瞪着那傳話的下人道:“城南哪一個倉庫?火勢如何?”
那下人被她寒冰一般的話語下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說道:“就是裝棉被棉衣、最大的那一間……昨晚上起的火,發現之後很快就派人搶救了,但是東西差不多燒沒了六成……”
聞言,葉書離沉默着沒說話,整顆心都在滴血。
那可都是錢……她忙死忙活打理了半年酒樓的血汗錢!
想到這裏,葉書離隻覺得一顆心窒息的快要無法呼吸,生無可戀的說道:“你們是怎麽搞的……?沒有守夜的人麽?外面下着這麽大的雪是怎麽燒起來的?”
葉書離火冒三丈,語如連珠似炮地厲聲質問那人,吓的對方腿一軟就跪在了地方。
“三小姐饒……饒命!昨晚守夜的人睡着了,好像是說大雪壓斷了門前挂着燈籠的繩子,裏面的蠟燭掉出來把屋子給點着了。”
真是倒了血黴了!
葉書離黑着臉暗歎一口氣,看着那人跪在地上直哆嗦,不由沉聲說道:“罷了,你起來吧。你去告訴潘公子,讓他把城東另外兩處屋子裏的棉衣都給送到溫世子那邊去。”
那下人連忙應聲,随後忙不疊地跑了出去,葉書離立刻走進裏屋穿上厚實的衣服來。
荷包蛋連忙問道:“姑娘您要去哪兒?等等我啊!”
“我要去城東那邊看看情況,我心裏總覺得怪怪的。”葉書離皺着眉頭道。
剛穿好衣服,黑豆便一溜煙的跑過來抱住她的腿撒嬌。
“乖,姐姐回來再和你玩。”葉書離摸了摸黑豆的頭,随後将穿着她設計的小棉襖的黑豆交給了妙春:“妙春,你看好黑豆。”
妙春接過黑豆,連忙擔憂地說道:“姑娘,這兩日黑豆也不知怎麽了,好像胃口不好,總吃不下什麽東西。”
葉書離打量了黑豆兩眼,這才發現它瘦了些許,還總是用爪子撓脖子,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随後她皺了皺眉道:“給它看看是不是身上長跳瘙了,給它捉一捉,我還有事,等我回來在帶它去看大夫。”
黑豆的眼神裏滿是煩躁的撓着脖子,看到旁邊的妙夏後沖她叫了一聲。
吓的妙夏大驚失色,連忙往後退了幾步,葉書離笑道:“我這四個丫頭裏就數你最膽小,妙春都敢抱黑豆了,你還吓成這個樣子。”
妙夏聞言,讪讪地笑了一聲,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咦,妙夏你手背上怎麽回事?是不是被黑豆抓了?”妙春訝道。
葉書離望去,果然見妙夏手上有幾道結痂的印子,皺眉道:“受傷了怎麽不說?等下去找賬房管事拿十兩銀子,别留疤了。”
聞言妙春連忙将手縮回袖子裏,挂上笑容細聲細氣地說道:“不礙事的,反正也沒多嚴重,姑娘快去忙您的吧!”
葉書離點了點頭,沒多管她,徑自待了荷包蛋往城南趕去。
到達了地方後,葉書離才看到她原本用來儲藏衣物的屋子被燒了個精光,此刻隻剩下斷壁殘垣和焦黑的木頭。
看着倉庫的慘狀,葉書離皺起了眉頭。
她這屋子離其他屋子距離較遠,房屋四周是厚厚的積雪,一腳踩下去約莫兩三寸的深度。
葉書離掃了附近的屋子一眼,發現那些屋子的房頂上積雪也差不多同樣的厚度,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按理說這麽厚的積雪,就算衣物在如何易燃,房梁一塌,這麽厚的雪必然會蓋滅火勢。
更何況隻是一個燈籠引起的火,怎麽會這麽烈?
她心中隐隐有些預感,這場火或許并不是意外。
思及此,她開口問道身後的管事:“除了這間屋子,城裏的其他倉庫有沒有出問題的?”
管事的想了想道:“有一件事……也不知道算不算。前日城西那邊的糧倉不知怎地跑進來好些老鼠把糧食啃壞了,不過因爲發現的早,問題也不大,就沒有上報。”
葉書離一聽,立刻冒上三分火氣,怒笑道:“這麽大的事兒爲什麽不和我說?”
這前日城西的糧倉出了事,昨晚城南的倉庫就被燒了。
哪有這麽湊巧,倒黴的事兒全讓她一個人給遇上了?
管事的唯唯諾諾地不敢說話,葉書離忍住怒火,一甩袖子說道:“你去告訴潘公子,将每個倉庫儲藏的東西全部換地方,暗地裏行動不要聲張。”
随後看着慘不忍睹的倉庫,葉書離神色複雜。
她前些日子湊了那麽大一筆錢,動作太大定然瞞不過别人,可是所囤積貨物的地方信息,隻有爲數不多的人知道,并且都是溫瑾睿潘甯等人的心腹。
城南的倉庫是儲存衣物最大的倉庫,城西的糧倉同樣也是最大的一個。
兩邊接連出事,定然有隐情。
想起那本似乎被人動過的賬本,葉書離神情陰郁:“看來我這清舒院,八成是出内鬼了。”
荷包蛋一驚:“您是說那天的賬本……?”
葉書離點了點頭道:“回去問問,那天到底是誰偷偷進了我的屋子。”
二人坐上馬車返程,途經過一條街時,連續不斷地感激之詞從車窗外飄過來。
“有吃的了!有吃的了!多謝大人,多謝仙子啊……”
“好人一生平安哪……”
“這事哪家的姑娘,長的如此漂亮,心底還這麽善良……”旁邊的人不停地贊賞道。
“這位是文國公府的庶四小姐……”
“真是好姑娘啊……心地善良,貌似天仙!”
“這是蓮花仙子下凡……是仙子下凡!是老天爺派來拯救我們于苦難之中的!”
葉書離掀開簾子一看,便見到遠處披着大衣的葉溪菡一身如雪白裳,銀裝素裹似地在爲貧民施粥。
“老人家,您慢點……快起來!”葉溪菡将一碗熱粥遞過去,溫聲關懷道。
荷包蛋在一旁悄悄地嘀咕道:“姑娘,這裏是裴家施粥的地方。”
葉書離面無表情地看着一臉淺笑的葉溪菡,絲毫沒有叫馬車停下來的意思。
遠處的葉溪菡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擡頭與她對視起來,遞給她一個淡漠的眼神,露出一絲沒有感情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