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琂放下茶杯,輕輕皺眉道:“我這些日子在宮裏,時常聽得皇貴妃提起你。”
“皇貴妃提起我?”葉書離微訝道。
司琂點了點頭:“上一回你們在木蘭圍場發生的事,龍钰回宮以後都說了,随後不知爲何皇貴妃就對你起了興趣。”
葉書離沉默了一下道:“那這與我進不進宮有什麽關系?”
“書離,你已經及笄了,卻還未訂下婚約。”司琂帶着幾分擔憂的聲音響起。
葉書離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筆,看着他遲疑地說道:“你的意思是……皇貴妃想插手我的婚事?”
她知道自己這樣一個未有婚約的侯府嫡女是一塊香饽饽,但是皇貴妃想要插手,會不會太過逾越了些?
她文國公府又不是沒有實權的空架子。
司琂看她神色便知曉她心中所想,随後解釋道:“你可還記得蘇玉宸?就是中秋宮宴上與我針鋒相對那人。他是皇貴妃的親侄兒,年已二十仍未訂下婚約。這些日子貴妃時常在聖上面前提起你們二人,雖未言明卻昭然若揭,不過聖上沒有答應。”
葉書離驟然擰起眉頭,不解地問道:“皇貴妃這麽做……是想将文國公府與蘇家、與龍珧綁在一起?”
可是文國公府早在宮宴之後就隐隐表露出傾向于大皇子的意思來,皇貴妃不可能看不懂。
随後她搖頭輕歎了一聲:“不光是聖上,大皇子殿下也不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你說的沒錯。”司琂扭頭看向窗外,眼神幽深:“聖上與皇後娘娘都反對此事,但是我擔心的是,這件事大長公主會來插手,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葉書離捏着賬簿的手無意識的一緊,費解地搖頭:“聖上與大長公主之間……到底有什麽不可言明的事情……”
司琂沉默了一下道:“當年的事情,我也不過是有所耳聞,具體真相如何誰也不知道。或許可以問一問聖上的生母常太妃,但是常太妃向來沉默寡言,喜好清靜,極少出現在衆人面前。”
葉書離的眉間是揮不去的愁思與疑惑,大長公主和慶帝之間的事,不少人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她從老夫人與葉天奉那處得知的便是,大長公主本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哥哥,二人同是前皇後所出,而慶帝則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宮女所生,那個小宮女也是母憑子貴,最後成爲了如今的常太妃。
當年邊疆大亂,敵人來犯,親自領兵作戰的,便是當年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的慶帝,而大長公主的哥哥則已立爲太子。
慶帝與溫衡将軍二人一同作戰,在沙場所向披靡,打了一波又一波的勝仗,消息傳到京城,除了歌頌戰神溫衡以外,慶帝也綻放出不同以往的光彩,進入到衆人的視線中來。
于是在最後一場戰役中,太子爲了鼓舞士氣,親自出征打算與慶帝溫衡二并肩作戰。誰知天道無常,太子竟中了敵方毒箭,一命嗚呼。
彼時雖然打了勝仗,京城卻是因爲太子的死亂成一片。
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其餘皇子各個摩拳擦掌,對着皇位虎視眈眈。
就在這時,大長公主與皇後卻力排衆議,要扶持慶帝,立慶帝爲太子。由于慶帝生母出身卑微,根基薄弱,但是權傾朝野的蘇家卻将嫡女嫁給了慶帝爲皇子妃,那個皇子妃便是如今的皇貴妃。
蘇家這一手讓整個朝廷大跌眼鏡,再加上大長公主又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将打了勝仗便拒了封賞跑回鄉下的溫衡将軍給請了回來,這一時間慶帝的風頭無人能及。
就在大長公主與前皇後的扶持下,加上蘇家與溫衡的鼎力支持,慶帝成功登基。
這也就是在衆人心中,慶帝爲何如此縱容大長公主的原因。
葉書離的心思飛轉,腦子裏迅速地搜刮着關于慶帝與大長公主二人的消息,總覺得其中有哪裏不對勁。
随後她遲疑地問道:“司琂,你可否知曉溫衡将軍與大長公主之間的往事?”
“知道一些……但這是皇家的污點,沒有人敢随便提起。”司琂沉聲道。
葉書離眼神閃動,心裏是一千萬個不解:“按理說,溫衡将軍怕是應該将大長公主視爲死敵,且大長公主與慶帝當年的關系也并不如何,爲何他們二人竟會聯手協助慶帝?”
難不成要解釋爲慶帝與溫衡關系緊密,大長公主爲了讨好溫衡故意協助慶帝的?這個說法也太兒戲了吧!
想到這裏,她語如連珠似炮般地問道:“并且大長公主對瑾睿的生母做出了那樣的事,慶帝爲何視而不見?”
司琂也擰起了眉頭,久久不語。
葉書離心中思緒複雜,猶如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纏線,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張口問道:“溫衡将軍是何時拒不受賞?又是何時再次回朝?當年大長公主與之珠胎暗結的人是誰?那個孩子真的死掉了麽?皇貴妃是何時誕下龍珧的?”
她這麽一問,司琂立刻就想起了葉書離與他說過的單雙眼皮之事。
随後不由心下一沉,微微顫着語氣說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孩子沒有死……并且懷疑他便是龍珧?”
司琂頓時覺得此事荒唐不已,不由道:“不……不……這不可能,蘇家怎麽可能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大長公主也是雙眼皮,龍珧總不會是她和聖上所生的吧,這太荒唐了……”
葉書離柳眉一蹙:“我并不是懷疑龍珧是大長公主和慶帝所生啦……不是懷疑是确定!”
看着司琂疑問的神情,葉書離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近親生子會有畸形疾病等遺傳學上的問題,隻能道:“哎呀!總之于情于理,龍珧都不可能是他們二人所生!”
司琂默默點了點頭,心思卻是愈加複雜,末了開口說道:“剛剛那些問題,知曉大長公主與溫将軍之事的人已經不多了,你若要問,還是去問瑾睿最好,他才是最清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