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喜歡葉書離。
自打第一眼見到她就是如此,或許隻是一眼驚豔,但心中幾分淡淡的喜歡卻不是假的。
鳳歌覺着,葉書離長的很有味道,不似他們苗疆的女子,在漢人中此等姿色也甚爲少見。
聽妹妹的描述,葉書離人不壞,心眼也好。不管是爲着什麽原因,喜歡就要出手才是!
于是兄妹二人一合計,便招呼也沒和司琂打一聲,将鳳歌留在了藥鋪裏。
這一回葉書離是恨不得臉上套個塑料袋出門,每天去酒樓裏都偷偷摸摸的像做賊一樣,偏生年底将至,酒樓中事又多。
這前有鳳歌攔路,後有鳳凰纏人,弄得她是防不勝防。
這鳳歌追女孩子的手段也不知道是向誰學的,第一天早上送給她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一隻冰藍色花紋的蜘蛛,把她吓了一跳。
對方還一臉無害笑得好不陽光地對她說:“這是我們澤域裏的珍奇物種,沒有毒的!可以當寵物來養,漂亮吧?”
見她不喜歡,晚上又送來一食盒熱騰騰,香氣撲鼻的飯菜道:“這是我親手做的,書離你要嘗嘗看麽?”
默默地盯着那鮮紅色的不止是什麽花做的湯,還有那一碟晶瑩的蛇肉與炸的金黃酥脆的蠍子,葉書離又好氣又好笑。
司琂是在三天後才知道這事兒的,他平日裏大多時間待在皇宮裏,不是天天都能看慣藥鋪。
結果他一回藥鋪就看見了自己以往睡的榻上多了一張被子與男人的衣物,待弄清楚來龍去脈以後,臉都是綠的。
司琂擰起眉頭,帶着幾分火氣地數落鳳凰道:“你們兄妹倆爲什麽總是要死皮賴臉的纏着别人?”
鳳凰癟癟嘴道:“什麽死皮賴臉!别說的這麽難聽,我哥這是在給我追嫂嫂呢!”
司琂的臉刷的就黑了,難得瞪着鳳凰厲聲說道:“别再鬧了!說,是不是你的主意?故意讓你哥哥去纏着她的?”
聞言鳳凰一臉懵比地看着他:“怎麽就變成我的主意了?”
“你别以爲讓你哥哥去纏着書離,你就有機會纏着瑾睿了!”司琂怒道。
鳳凰這才知道司琂所言之意,心中一委屈,沖他嚷嚷道:“我們苗人才沒你們漢人想的那麽無恥呢!”
看着鳳凰眼圈發紅就要落淚,司琂知道自己過火了些,緩聲道:“别讓你哥哥在纏着書離了,她和瑾睿之間,任何人都插不進去的,包括你。”
這話帶着些許淡淡的苦意。
鳳凰摸了摸臉上的眼淚,冷哼了一聲背過身去:“我才沒有要死皮賴臉的纏着瑾睿的意思呢!”
在京城的這幾個月裏,她去歸去來兮樓時不是沒有碰見過溫瑾睿,隻是每次對方都神色淡淡地忽略他,如不是他眼中閃過的厭惡,她都以爲自己在對方眼中根本不存在。
葉書離與溫瑾睿之間的感情與互動,她看的清清楚楚,自知是永遠也摻不進去的,而她之所以還要留下來,不過是爲着當年的事……
看到自己把她弄哭了,司琂有些措手不及,抿着嘴唇放柔了語氣道:“剛剛是我口不擇言,你别在心上。”
說着便将一抹帶着藥香的手帕遞給她,鳳凰毫不客氣地一把抓過來,粗魯地摸了摸臉上的眼淚鼻涕,随後定定地看着司琂,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喜歡葉姑娘。”
司琂眼神顫動,臉色微變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鳳凰撅着嘴,緊緊地看着他繼續說:“你别裝了,還當我看不出來麽,你每次看葉姑娘的眼神,都和瑾睿一樣!”
司琂握了握拳,冷下臉轉身背對她,自顧自地收拾起桌上散亂的藥瓶來,淡淡地說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他又能怎麽樣呢?
他承認,自宮宴上那一事後,自己或多或少有些動心,但他是個清明的人,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鳳凰沉默了一下,語氣肯定地說道:“瑾睿不知道吧。”
溫瑾睿自然是不知道的,司琂有一瞬間的晃神,他原以爲自己将這份淺淺的感情藏得很深,卻沒想到仍被鳳凰看了出來。
“葉姑娘知道麽?”
聞言,司琂拿着藥瓶的手頓了頓,葉書離是知道的,并且很聰明的與他保持了距離,他自然是有所感受的,也沒有說破。
溫瑾睿是他的至交好友,他絕不可能像鳳凰與鳳歌那樣做。
所幸這份感情還未生根發芽種在心底,所以還來得及。葉書離不提,他也不說,這份情愫在不久的将來終會煙消雲散。
鳳凰難得長大了許多似的輕輕歎了一口氣:“我是能夠體會你的心情的……說起來我們兩個倒還有點像呢!你們漢人有句詩,叫做同是天涯……天涯什麽來着?”
司琂淡淡地接到:“同是天涯淪落人。”
“對!對!就是這個!”鳳凰托着腮,看着司琂出神地喃喃自語起來。
司琂收拾完東西,扭頭與她說道:“我與你并非同病相憐,發乎情,止于禮,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以後不要再纏着瑾睿讓她爲難了。”
聞言鳳凰咬了咬唇,低低地說道:“我沒有要想纏着他做我的夫君。”
鳳凰失落地說道,随後輕輕拿出挂在胸前的一個精緻小玉瓶,淚流滿面道:“我隻是想爲當年做錯的事贖罪,求得一個原諒。”
那個小玉瓶中,是溫瑜的骨灰。
司琂神情微動,心中莫名生出幾分柔軟來,情不自禁的拾起剛剛被扔在地上的手帕道:“擦一擦。”
鳳凰接過手帕,怔怔地看着他難得一見的溫柔神色,宛如當年的溫瑜一般,頓時哭得更兇了。
司琂遲疑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一聲歎息。
早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他便已經感受到了鳳凰并非是那般嬌蠻不講理的女孩兒,對于她和溫瑾睿的淵源,同樣也心知肚明。
隻歎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待到安撫好鳳凰,他才坐上馬車慢慢向歸去來兮樓駛去,走進大門,司琂無視掉鳳歌向他投來的驚奇目光,直直向樓頂走去。
鳳歌見此,眼神一轉,連忙笑嘻嘻地一把攬過池臨淵的肩膀,好哥們似地問道:“阿淵,那個人就是司琂吧?他和書離的關系怎麽樣呀?”
池臨淵黑着一張臉,對着自來熟的鳳歌抽了抽嘴角道:“無可奉告。”
屋内,葉書離正一臉疲憊地算着賬簿,聽到開門聲,一擡頭便看到司琂向她走來,不由驚奇地說道:“咦?今天怎麽忽然有空來我這裏了?”
司琂坐在她對面,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喝,随後臉色微沉,看着她低聲說道:“我是特意抽空來遞消息給你的,若是年底宮宴時,宮中有人邀你參加,無論是誰,你都千萬要裝病别去。”
聽到這話,葉書離臉上也染上兩分凝重之色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