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姜寒君忍不住問道:“伯父,你們昨晚不是說菡兒已經找回府了麽?爲什麽會和裴琅在一起!”
葉天奉尴尬地咳嗽了一聲,這樣說自然是爲了保全葉溪菡和文國公府的名聲,否則他們文國公府的女兒大半夜的潛逃出去和世家公子混在一起,傳出去可就頭疼了。
二人沒有說話,林氏打哈哈了幾句,忙拉着丈夫去接待裴琅。
留下姜寒君一個人怔愣在原地,怅然若失。
“啧啧,你呀!可長點心吧!”葉書離走到他面前搖着頭說道。
姜寒君臉色微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我!”
葉書離撇了撇嘴說道:“這還用問麽?我勸你還是回府洗一洗頭,看看水是不是綠色的吧!”
“你什麽意思!”姜寒君心中一顫,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喝道,盯着她的眼神深處藏着幾分害怕。
葉書離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袖子指了姜寒君的頭道:“還不明白?你這頭頂上已經是一片綠油油的大草原,都能放羊了。”
“不可能!她昨晚答應過我的!”姜寒君蓦地大聲吼道,握緊了拳頭,轉身便向院外走去。
葉書離眼中的最後一絲同情之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到了這個份兒上還對葉溪菡抱有一絲期待,已經不是用情太深的問題了。
罷了,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林氏和葉天奉一臉神色奇怪地盯着裴琅與葉溪菡二人,心下複雜不已。
葉溪菡大病未愈,慘白的兩頰上是不正常的紅暈,此刻裴琅正輕輕扶着她的肩膀,顯得她整個人如同一朵初春被暴雨摧殘過的梨花,柔弱而清麗。
夫妻二人剛剛便聽下人說葉溪菡是裴琅一路抱進府中來的,此刻見到兩人動作親密,不由浮想連篇。
葉天奉回過神道:“多謝裴世子,小女給你添麻煩了!”
環視了二老身後一圈,沒有發現那個紅色的熟悉聲音,裴琅心中微微有些失落,随後輕輕一笑道:“溪菡身體未愈,先讓下人送她回房吧,在下還有些話想與葉國公淺談一番。”
聽到裴琅喚她“溪菡”,葉溪菡微微羞澀地低下了頭,心中湧上兩分甜蜜。
葉天奉和林氏的眼神則更古怪了,隻能盡力維持住面色吩咐下人将葉溪菡送回了院子,随後将裴琅迎回了正廳。
回到素馨院,葉溪菡怔怔地看着這熟悉無比的一草一木,感慨萬分。
想起龍珧仍在耳邊回蕩的話語,葉溪菡眼神一凜,天不亡她,在她一步一步走入絕境之後,又爲她打開了一扇窗戶。
這一回,她的靠山足夠強大,白家與文國公府,她不稀罕!
葉書離的背後有溫瑾睿和大皇子撐腰又如何?她葉溪菡的背後照樣也有裴琅和三皇子!
思及此,葉溪菡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片昂揚的鬥志,随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甯靜。
“菡兒……”
一聲包含着擔憂與深情的話語響起,葉溪菡立刻便知道了來者何人,随後連身子都未轉地說道:“寒君哥哥,你怎麽來了?”
“昨天晚上你爲什麽不乖乖聽話?跑到哪兒去了?”姜寒君擔憂地說道。
葉溪菡身形頓了頓,轉身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說道:“寒君哥哥别擔心,昨晚菡兒一時心慌做出了荒唐的事,幸虧半路上遇到了裴琅,不然怕是暈死在大街上也沒人管了。”
看着她一臉病容,姜寒君下意識地忽略掉她口中親密的“裴琅”二字,努力刮起一個微笑道:“傻菡兒,你怕什麽呢,難道不相信我麽?”
“我今天早晨已經向你爹娘求情,說了我們的事情,伯父伯母已經同意我們的婚事了,隻要菡兒願意,我們……”
聽到這話,葉溪菡微微變了臉色,但是很快又恢複成往常那般溫柔可人的樣子打斷道:“寒君哥哥先不要管那麽多,婚事還是以後再提吧,這二哥和三姐的婚事都還沒有着落,哪裏能輪得到我呢?”
姜寒君蓦地臉色一白,深吸一口氣,勉強笑道:“菡兒不記得昨晚說過的話了麽……”
聞言葉溪菡輕輕别過了頭,昨晚她說了什麽,自己當然是一清二楚。
但那不過是爲形勢所迫罷了,如今她有了更強力的靠山和更高的追求目标……
想起裴琅俊朗面龐上的溫柔神色,葉溪菡連忙輕輕一笑道:“我說了什麽,自然是記在心裏的,寒君哥哥不要多想,現在這個時候真的不宜談論婚事。”
聽到葉溪菡的話,姜寒君心頭一痛,湧上無盡的悲哀的絕望。
他如何不知道葉溪菡心中真正所思所想?隻是自己一直不願去相信罷了。
眼看着葉溪菡還有要敷衍他的樣子,姜寒君閉了閉眼,忍住心頭的酸澀,冷聲說道:“你真的以爲我什麽都不懂麽?到了如今,你還想在騙我麽?”
葉溪菡臉色微微一變,沒有說話。
姜寒君苦笑一聲:“菡兒,你爲什麽變了這麽多?”
葉溪菡呼吸一窒,滿心複雜,她這樣還不是被葉書離逼的。
正要開口,卻被姜寒君冷冷地打斷道:“不必再說了,你的心意,我已經領教了。”
“葉四小姐,從今以後,你我二人就此陌路,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好自爲之吧。”沙啞的聲線響起,心頭對于昔日美好的最後一點柔情讓他忍住了沒有和葉溪菡撕破臉皮。
說完最後一句話,姜寒君直起後背,一步一步地踏出了素馨院,永不再回頭。
看着對方決絕的背影,葉溪菡心頭一震,閉上眼流下兩行清淚。
姜寒君一整晚未曾歇息的面龐帶着滿滿的疲憊之色,眼中還泛着血絲,她不是沒有看在眼裏。
隻是如今,她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翻出梳妝匣中珍藏已久的白玉梅花簪,指腹摩挲着那上面的“寒君”二字,葉溪菡淚眼模糊。
強迫自己忽略掉心中那抹愧疚,葉溪菡擦了擦眼淚,眼中滿是野心與堅定。
心頭情緒重重波動,葉溪菡隻覺臉上滾燙,頭部也傳來一陣陣眩暈,忍不住身形一軟倒在了床上。
手中的梅花簪應聲落地,碎成了幾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