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遊湖一事後,葉溪菡母女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葉天奉對她指認葉書離一事頗感失望,也因白姨娘對葉書離有偏見,總認爲她不安好心感到憤怒。這幾天來幾乎未曾踏進素馨院一步,母女二人就此遭受了冷落。
甚至還認爲是白姨娘帶壞了女兒,下令讓白姨娘和葉溪菡分開住在兩個院子。
這麽大的動靜,兄弟三人也很快知曉了這件事,兩個兄長不僅好好說教了她一頓,連最小的葉畫殊也像是惱了她似的,幾乎不再跑到素馨院來找她玩。
下人們間也傳起了風言風語,見她們被冷落,平時侍奉時也不像往常那樣盡心盡力了。
葉溪菡暗地裏幾乎要将一口銀牙咬碎,明明是葉書離做的,爲什麽會這樣!
當她一臉憤懑地責問對方時,葉書離卻隻是冷冷地看着她道:“四妹也知道這被人冤枉誤解的滋味兒不好受了?你給我記清楚了,自你回國公府一來,因爲你,我受到這樣的對待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現在不過是從你這兒讨回一點利息罷了,若你還敢耍花招,我保證下次讓你更慘!”
聽完後氣得她差點一口血吐出來,卻無言反駁,好不郁悶。
事事不順也就罷了,就連寒君哥哥這一回都沒有堅定不移地站在她這邊!
姜寒君來看望她的時候,竟說道:“菡兒,葉書離确實已經變了許多,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她了,以後你莫要再以曾經的眼光去看待她了。”
葉溪菡臉色一沉,的确變了很多,變得更無恥!更難對付了!
“寒君哥哥何時也站在她那邊了?真的是她在作怪,你爲何不信我呢!”
見心上人有别于往日溫順和善的激動模樣,姜寒君微微皺了皺眉,溫聲安慰道:“菡兒,此事不是已經水落石出,乃是誤會一件了嗎?别再置氣了,好好向你的父親和兄長們低頭認個錯,他們不會怪你的。”
葉溪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心愛的人,要知道以往出現這種事情的時候,姜寒君永遠都會全無保留的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思及此,心中妒火一燒,楚楚可憐地看着他直言道:“寒君哥哥……你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莫非你對她……”
姜寒君不悅地皺起眉頭,頗有幾分受傷地說道:“菡兒,我對你的心意如何你會不明白?你竟會這樣懷疑我!”
葉溪菡一僵,自知失言,卻無論如何也拉不下臉來道歉。
見狀,姜寒君臉上失望和受傷的神色在也掩飾不住,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文國公府,向來郎情妾意的二人頭一次這樣不歡而散。
近來受到各種各樣的冷落,又與心愛之人起了隔閡,葉溪菡心中滿是憤恨和悲傷,終于忍不住啜泣起來。
又對姜寒君的改變感到心驚和失望,神情脆弱間想起薛盛安溫暖霸道的胸膛,再也忍不住,在信箋上寫了幾筆,偷偷交于那潛藏在府中的心腹下人。
自素菱一事後,葉溪菡與薛盛安再不能于天下第一樓間幽會,隻得換到了青雀街的一處茶樓中。
翌日清晨葉溪菡便匆忙出了府,待到了二人見面的地點,再也忍不住,梨花帶雨地撲進了薛盛安的懷中。
“盛安哥哥!”葉溪菡輕聲啜泣着。
此刻唯有這一個男子從頭到尾都默默無言地站在她背後不曾離開。
薛盛安見心上人一見面就哭成這樣,心疼不已,連忙哄她,葉溪菡這才抽噎着将事情都細細說了一遍。
薛盛安眼眸一暗,在她額間吻了吻,溫聲道:“菡兒别傷心……那個姜寒君有什麽好的?總歸你還有我,不是嗎?”
“我會永遠保護你的,别怕,受了什麽委屈直接告訴我,有盛安哥哥給你出氣。”
葉溪菡這才止住了淚水,乖巧地依偎在對方懷裏,細細訴說。
溫香軟玉在懷,二人低喃細語間,氣氛旖旎暧昧,又是一室春光。
近些日子葉書離都在文國公府與歸去來兮樓間來回跑,自上回溫瑾睿替她遮掩一事後,二人間的關系又拉近不少。
葉書離甚至厚顔無恥地央求了對方帶她一起外出狩獵,溫瑾睿拿她的厚臉皮沒轍,隻能應下了。
傍晚,天色将暗,葉書離從歸去來兮樓忙完賬簿之後,婉拒了溫瑾睿送她,便自行打道回府。
坐在轎子中,隐隐約約聽得夜晚鬧市中喝酒吃茶的人們時不時想起的談論聲。
“哎……你們聽說了嗎?前些日子翰林院侍講沈學士的兒子,自不小心落了水後便仿佛撞了鬼似的,接二連三的出事!”
聽聞對方談論起相識的人,葉書離連忙豎起了耳朵。
“聽說了聽說了……說是前些日子出門莫名奇妙的被人打了一頓,打了快半死了對方才說認錯了人,犯事兒的一溜煙兒的全跑了,官府一個都沒抓到!”
頓時有些人又抱怨起官府的無能來。
“我還聽說啊,那沈修遠不知怎地還沾染上了賭瘾,欠了賭坊幾千兩銀子!”周圍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那止這些!聽說這小子竟然還跑去喝花酒,在聽香樓裏夜夜笙歌了兩天兩夜,擡出來的時候人差點沒了!”
“嘿嘿……縱欲過度傷身哪!”
“啧,這沈修遠吃喝嫖賭樣樣都犯了大事兒,可真給沈大學士丢臉啊!這一家子的臉都讓他丢光了!”
“可不是麽,要說這沈修遠在同齡人中也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才子,所以說他前些日子落水後也不知道沖撞了什麽鬼神才變成這副德行!”
葉書離聽得眉頭緊皺,這哪是什麽撞了鬼,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後整他,要他身敗名裂!
但是這小子能得罪誰?什麽人會如此狠辣對他下此毒手?
談論聲漸漸遠去,沉思間,葉書離忽然發覺有點不對勁。外面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冷清,一點動靜都沒了?
心頭剛提上兩分警惕,車廂内就突然閃身近來一個黑影,緊緊箍住她,一方帶着異味的手帕捂緊了她的口鼻。
過了一小會兒,黑影見她沒有動彈,方才放開了她。
馬車轉頭向着城門快速奔跑起來,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