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剛才也聽到了三三對夏健說的話,收拾了一下東西行了一個禮就走了出去。夏明豔躺在床上,興許是那藥效的緣故,她現在不能随意動彈,隻能驚恐的看着顧夕顔一步步走近。
确認人都出去後,三三退出了帳幔,帳幔中就隻剩下顧夕顔與夏明豔兩人。夏明豔顫抖着伸出手,指着顧夕顔:“你,你,你……”她似是有很多話要說,可是就是說不出來,隻能瞪着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着顧夕顔。
顧夕顔緩緩一笑,摘下面紗坐在床邊,語氣輕緩:“姨娘,你還認識我的臉嗎?是不是經常在夢中見到我的臉?我也是呢!時常見到姨娘的臉……”
夏明豔渾身都在顫抖,想要出聲,可是就是出不了聲,她現在就像是進入了一個最深沉的夢魇,渾身僵硬,去異常清醒,是的,這一年多來她從來沒有清醒過。
她當初隻是想讓珍珍過的好一點,不要被顧夕顔給比下去,她也好跟着享福,她沒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那樣……
顧夕顔看着驚恐的夏明豔,忽然笑了笑:“姨娘現在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很開心呢?我想問問姨娘,這麽久了,有沒有見過我爹爹呢?我好傷心,這麽久了,我居然都沒見過我爹爹,就連在夢中都沒有。”
“姨娘,你見到我爹爹了,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麽呢?我爹爹那樣英明神武的人,怎麽就會栽在自己的女兒和夫人手裏呢?”顧夕顔面上帶着笑,話語裏卻滿是冰冷。
夏明豔忽然尖叫一聲,一頭鑽進了被子裏,整個被子都在不停的發抖,夏明豔在被子裏語無倫次的說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我當時隻是想讓珍珍嫁給大皇子,大皇子說了,将軍不同意他與珍珍的婚事,讓我幫幫忙。”
“珍珍也求我了,讓我一定要出面指正将軍有謀反之心,大皇子答應過我,隻是會剝奪将軍的兵權,并不會傷害将軍,到時候将軍沒有兵權,就沒有話語權,是不能阻礙他們的婚事的。我當時沒多想,就答應下來了。”
“我不知道後來大皇子會将将軍害死,我去找過珍珍,讓珍珍救救将軍,可是珍珍說,确認将軍謀反的證據确鑿,誰都救不了将軍。這不怪我,我想過辦法的,可是沒有用。”
“顧夕顔,你的死不關我事,是你自己得罪了大皇子,才被關進天牢的,天牢中的火也與我無關,你應該去找那些害死你的人,你不要來找我……”夏明豔在被子裏一邊說着,一邊不住發抖。
這個時候夏明豔已經完全崩潰了,這一年多來她一直都很心虛,所以才會經常這樣恍惚,現在見到顧夕顔,她心中被壓抑許久的黑暗終于悉數暴露在陽光之下,害怕之餘,她忽然也覺得心中一松,這是許久沒有過的輕松。
顧夕顔聽着夏明豔的話,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陳翼遙當初蠱惑了顧珍珍,然後又利用了夏明豔想讓顧珍珍出人頭地的心裏,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讓顧珍珍與夏明豔指正爹爹有謀反之心。
夏明豔雖然是愛慕虛榮了一點,倒是不會起了要謀害爹爹的心思,這點她還是相信的,顧夕顔定定神,重新帶上面紗,晃動的手上那串模樣奇特的鈴铛,放緩了語氣開口:“你現在會沉沉睡去,睡醒後你什麽都不會記得,你會變得很輕松,很輕松……”
夏明豔在被子裏慢慢平靜下來,她聽着顧夕顔的話,慢慢躺好,雙眼木然,緩緩閉上了……
夏健在院子外來回徘徊了兩天,這兩天每天的飯食按時送進去,送出空的碗盤,這樣證明裏頭的人還在,其他的一點動靜都聽不到,這顔公子說是要替姨姨治病,可是一不開藥方,二不做法事。
在這院子裏一呆就是兩天,還一點動靜都沒有,他還是有些擔心的,要是這顔公子能治好姨姨還好,要是沒把姨姨治好,還讓姨姨的情況惡化了,他可脫不了幹系啊!
夏健左思右想心裏實在是沒底,索性鼓起勇氣就要将院門推開,還沒等夏健碰到門,院門就被打開了,夏健重心不穩險些栽倒在地。他在原地趔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穩。
三三皺眉看着站在門口的夏健,不悅道:“你在這兒幹什麽?不是說不讓任何人在院子周圍轉悠嗎?”
夏健定定神,幹笑兩聲:“我是在這兒等着,看看顔公子有沒有什麽要交代的,怎麽樣?我家姨姨好些了嗎?”
三三當然知道夏健在這轉悠是要做什麽,不過現在是顧小姐讓這個夏健進來,三三看着夏健開口道:“你跟我進來吧!夏夫人的情況好些了,我家公子囑咐讓你進來看看夏夫人……”
夏健一聽喜出望外:“真的嗎?太好了,我進去瞧瞧……”
進了房間,那層層帳幔已經被收起來了,一進門就看到夏明豔靠在床上,雖然精神還有些不濟,可是看着與兩天之前的夏明豔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夏健開心的不得了,這就是一年前的姨姨。
“姨姨,你好些了嗎?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姨姨,你認識我嗎?”夏健幾步走到床邊,小心的看着夏明豔問道,畢竟姨姨前段時間那麽癫狂,忽然看到她這麽平靜的樣子,還真有些不習慣。
夏明豔看着夏健露出一個笑容來:“健兒,你來了?姨姨覺得自己清醒了很多,這段時間姨姨像是做了一場夢,這夢還真長啊!健兒,你走近些,讓姨姨好好看看你,這段時間可辛苦你了。”
夏健聽着這話,開心的不得了,是了,姨姨這麽正常的說話,是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