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陳朝雨靠近甄雪曼,甄雪曼忽然一聲尖叫就枕頭摔到陳朝雨臉上,死活不讓陳朝雨靠近:“你走開,你走開,快給我叫鄭兒過來,鄭兒在哪兒?”
甄雪曼癫狂的要找鄭姑姑,可是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一把揪住自己的頭發,悲戚道:“不對,鄭兒已經死了,鄭兒已經死了,鄭兒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了鄭兒……”
甄雪曼一直重複的就是這幾句話,現在她真的是已經失去了理智,顧夕顔急忙上前,示意陳朝雨退下,她走到甄雪曼跟前,輕緩開口:“甄夫人,你還記得我嗎?那天是我送你回來的……”不知道爲什麽甄夫人這麽排斥朝雨,她和甄夫人都是女人,應該容易叫甄夫人接受些。
果然,甄雪曼見到顧夕顔,平靜了些,忽然一把抓住顧夕顔的手,哀求道:“你幫我把鄭兒找來好不好?你告訴鄭兒我會乖乖聽話,我會吃藥的……”
顧夕顔撫摸着甄雪曼的背,讓她滿滿放松下來,她對陳朝雨使了個眼色,讓陳朝雨站到甄雪曼看不到的地方去,這樣可以盡快讓甄雪曼放松下來。
顧夕顔的輕聲勸哄讓甄雪曼滿滿平靜下來,不過,她似乎是将顧夕顔當成了救命稻草,死死的抓住顧夕顔的手,沒有放松分毫,力道之大也是讓顧夕顔難受得皺眉……
“好了,甄夫人,現在你該睡覺了,想想你平時睡過去的舒緩,睡着後的輕松,你的眼皮滿滿墜落,你的呼吸越來越輕,你的身體跟着你的呼吸一起,慢慢,慢慢,放松……”
輕緩而動聽的聲音與那沉悶的鈴铛聲交疊在一起,有一種難言的節奏。陳朝雨站在屏風後,依稀能看到顧夕顔的身形,這是他第一次看夕顔動用這叫什麽催眠的法術。
看着倒是沒什麽奇怪的,就是一串怪異的鈴铛,與夕顔的話語交織在一起,隻是,爲什麽他的呼吸也跟着慢慢變緩,精神似乎有了一瞬間的松懈,陳朝雨忽然反應過來,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了些。
顧夕顔讓甄雪曼平靜的躺下後,并沒有開始問那天發生的事,而是悄悄走到屏風後對陳朝雨比劃了一個手勢,讓陳朝雨跟她出去一下……
“朝雨,待會兒問鄭姑姑的死因真的沒事嗎?我看甄夫人受的打擊不輕,我可以催眠問出鄭姑姑死因的真相,可是這件事會在甄夫人腦海中留下清晰的記憶,以後,隻怕甄夫人會接受不了……”
因爲這是朝雨的娘親,所以她不得不謹慎一點,稍微有一點差池,甄夫人的精神就會崩潰……
陳朝雨溫柔的看着顧夕顔,神色依舊是淺淡:“夕顔,你認爲,以我娘現在這狀态,她還能撐多久?我娘現在已經崩潰了,我想,或許查明真相對我娘會更好一點,夕顔,你說,這世上有沒有那種藥?”
“吃過之後就什麽都忘記了,不管是好的記憶還是壞的記憶,都不會留下,如果有,我真想給我娘吃一顆,這樣我娘就不用活的這麽辛苦了……”陳朝雨話語中帶着淡淡的惆怅,這也是他極少表露出的脆弱,就算他表現的什麽都不在乎,他也會累,這麽多年了,他也真的累了!
顧夕顔定定的看着陳朝雨:“如果待會兒朝雨實在堅持讓甄夫人忘記一切,我會幫朝雨的,但是,朝雨要知道,到時候就連你也一并會被甄夫人給遺忘……”
說完,顧夕顔轉身進了房間,現在在給甄夫人催眠,她不能離開太久。她知道朝雨很累,她下官幫朝雨。讓甄夫人遺忘一切,這對她來說是可以做到的,隻是,朝雨要想清楚,能不能承受被遺忘的後果……
陳朝雨跟着顧夕顔進了房間,顧夕顔已經站在床邊,看着陳朝雨,征求他的意見,陳朝雨對顧夕顔點點頭,示意顧夕顔可以開始了……
“甄夫人,現在你站在林子旁邊,鄭姑姑就在你前頭,你看見了什麽?”顧夕顔緩緩開口,問着那天的情況,這是讓甄夫人在被催眠的情況下,回到那天,這樣可以讓甄夫人原原本本的說出真相。
陳朝雨此時平靜的神色也有了些許緊張,他既希望聽到真相,又害怕聽到真相……
甄雪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痛苦的事,眉頭緊緊皺起,不住的呢喃着:“鄭兒,鄭兒……”
“好,現在我們從林子旁邊離開,告訴我,你最幸福的時候是什麽時候……”顧夕顔知道這個問題對甄夫人可能太沉重,所以她需要讓甄夫人先回憶一下她最幸福的時刻,問題再慢慢深入!
甄雪曼神色漸漸平靜下來,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我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在王府的時候,那時候第一次見到他,我的心就不由自主了。我喜歡聽他說話,低低的嗓音,我喜歡看他笑,那般爽朗,我喜歡我跳舞的時候,他在一旁認真的看着,他會誇獎我……”
顧夕顔認真的聽着,甄夫人口中的他,應該是以前的王爺吧!朝雨說過,甄夫人與王爺感情十分深厚,當年就是因爲皇上爲了皇位殺了王爺,所以甄夫人才恨極了皇上,這才不願意進宮的。
原來,這麽多年,甄夫人一直沒有忘記過王爺。顧夕顔擡頭看了陳朝雨一眼,隻見陳朝雨神色黯然,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自己的爹是自己的娘最恨的人,想必朝雨心裏是很苦的……
甄雪曼像是打開了美好的盒子,說着以前的事,面上滿是幸福的神色,就連顧夕顔都不禁被感染了,這麽多年,隻怕甄夫人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吧!也隻有在回憶裏,甄夫人才能尋求片刻的安甯吧!
“說好會跟王爺要了我,爲何又要殺了王爺?王爺待我不薄,知道我與你的事後并沒有爲難我,你爲何要那麽狠心?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