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斐微微垂下眼,掩蓋了眼底的失落,說到底,他還是比不過夕顔對楚國的依戀,不過,那是因爲他和夕顔認識的時間還短,以後還有時間的。依斐再次擡起眼來,一雙藍眸裏滿是明亮,沒有半點不開心。
“夕顔還真當真了,我就是随口說說而已……”
顧夕顔看了依斐一眼,忽然正色道:“依斐,我帶你來這兒是想告訴你,雖然你看不到你娘的墓,不能去她的墓前祭拜,可是你要知道,這片土地上有你娘的回憶,你看着這大漠就像是看到你娘當初在這兒生活過的痕迹,就好像你娘就在你身邊一樣,所以不要傷心,其實你愛的人,會一直在你身邊!”
依斐定定的看着顧夕顔,良久沒說話,是啊!他愛的人,現在就在他身邊。
“夕顔,我真不習慣你這樣正經的樣子,你還是像以前那樣不正經吧!”沉默了半晌,依斐總算是說了一句話。
本來好好的氣氛就被這句話給毀了,顧夕顔白了依斐一眼,她剛才覺得自己簡直是上升到了一個長輩的高度好嗎?就這樣吧唧一下被依斐一句話給打回了原形,現在夕陽也看完了,該是時候回去了……
安城的善後工作也做完了,顧夕顔與依斐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安城,羌王一天一道聖旨急急的催促兩人回來,兩人想留也留不得,安城的百姓千恩萬謝的送依斐與顧夕顔出城,依斐在安城的作爲自然是傳開了,什麽都趕不上百姓的口耳相傳來的快。
依斐這二皇子的名聲一下子就變得各種高大上起來,這當然是叫顧夕顔開心不已,連連說回了定都一定要好好吃一頓來慶祝一下,隻是,回到定都後,還沒等他們慶祝,就又聽到一個好消息。
他們送去的賬本上記錄的名單,上面有許多平時與大皇子來往過密的大臣,羌王命人秘密查下去,果然查到了些什麽。紮格爾賄賂給那些大臣的銀子,又被那些大臣賄賂給了依勇。所以這麽多年,紮格爾才沒出什麽事。
可惜的是,依勇從來不過問送給他的銀子是從哪兒來的,他隻管收銀子就是。沒想到這下一查出來就是這麽嚴重的事,他連解釋都不知道從何解釋。
羌王大怒下令将那些大臣革職查辦,至于紮格爾,當然是死罪難逃,被斬首抄家誅了九族,因爲這件事,依勇的名聲在羌族是徹底敗壞了,大臣們爲了避嫌,紛紛與依勇撇清幹系。
百姓更是對依勇的所作所爲唾棄不止,羌王因爲此事大怒,在朝堂上下了一道聖旨,革去了依勇繼承皇位的資格,亦是在定都外給依勇賜了一座宅院,将依勇趕出皇宮了。
羌王統共就兩個皇子,依勇已經不能繼承大統了,那誰是未來的羌王,是顯而易見的事,大臣們都是見風使舵的人,一見到這情況紛紛上門來對依斐表真心了……
顧夕顔與依斐才回定都,坐椅子還沒坐熱乎,就已經迎來了三波上門來拜訪的大臣了,大臣們當然是天上地下的對依斐一通吹噓,然後再接機表明一下自己對依斐的真心。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真像是菜市場裏的大媽大嬸最後顧夕顔實在是撐不住了,将這混亂的現場留給依斐,自己去休息了,她是真的累得不行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覺……
而此時,依勇在自己略微有些簡陋的府邸裏大發雷霆。父王說什麽給他賜了府邸,讓他出宮,這府邸簡直就是叫花子住的,要什麽什麽沒有,哪兒比得上皇宮住的舒坦。
他算是看明白了,父王做了這麽多事,就是爲了将依斐捧上皇位。他真是不服氣,要不是有那個顧夕顔在依斐身邊幫忙,依斐憑什麽赢了他?就連這次派人去刺殺依斐都失敗了,就是因爲這個顧夕顔在依斐身邊,所以依斐才能每次都逢兇化吉。
這次紮格爾的事又關他什麽事?他當初收那些大臣銀子的時候并不知道這些是災銀,有銀子他難道不收嗎?若是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做的隐秘些,哪兒這麽容易被抓住把柄?
依勇将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末了忽然眼神一冷,是了,依斐能成功的關鍵就是在顧夕顔身上,他要是有顧夕顔,一定能東山再起的,他一定要得到顧夕顔。
依勇叫來自己的影衛,低聲叮囑了一番,影衛離去後,依勇得意的笑了,他不會在這乞丐都不住的點待很久,他要重回皇宮,該是他的一個都跑不掉……
半夜,顧夕顔早已睡熟,這些天的辛苦着實是叫她累極了,她真的是已經睡到雷都打不醒的地步了,依斐來看過顧夕顔,見顧夕顔睡得那麽香甜,也沒打攪她,悄悄的離開了。
在依斐走後沒多久,有一個人影潛進了顧夕顔的房間,他湊近看了看,似乎是确認了顧夕顔的身份,看過後那人卻并沒有吵醒顧夕顔,而是悄悄出了府邸,一路往城外飛去。
走出十多裏,一輛簡單卻不失華貴的馬車停在一旁,那人恭敬行了一禮,開口道:“皇子,确認過,顧小姐是在依斐的府邸裏,屬下剛才看過了,顧小姐似乎是才從安城回來,皇子現在要去看顧小姐?還是屬下将顧小姐帶過來?”
馬車的車簾沒被掀開,隔着車簾都能感覺到一股冷意蔓延過來:“她倒潇灑,這一路玩得還不想回去。暫時不用将她帶出來,她現在是羌王的客人,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下去吧……”
“是……”人影起身腳下一點消失在了夜幕中,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馬車中的人眼底凝結着淺淺的冰寒,他要是不來,顧夕顔是不是就準備不回去了?顧夕顔這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未來的離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