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袅袅升起,房間裏一片寂靜,除了顧夕顔手上那鈴铛發出一陣陣聲響,顧夕顔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狀若不經意的擺弄着手上的鈴铛。
那鈴铛聲并不清脆,反而是悶悶的聲響,按理說是不會叫人注意到的,可是不知爲何,依勇覺得那鈴铛聲似乎很有節奏感,像是附和着他的心跳聲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安神香起了作用,他覺得眼皮沉沉的,好想睡覺……
“你的眼皮很沉很沉,你的身體很輕很輕,現在,你要聽我的話,我問什麽,你就說什麽……”
顧夕顔的聲音很輕,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的。依勇的雙眼雖然還是睜着的,可是行動已經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了,他雙眼沒有一絲神采,木然的聽着顧夕顔話。
“好……”
“現在,我們回到宴席上去……”顧夕顔起身,擺動着鈴铛,依勇也聽話的起身,站起來跟着顧夕顔走了。
此時宴席上已經是另一番模樣了,依斐讓人将宮燈都滅了,隻有角落裏點着幾個燈籠,他讓羌王下令,待會兒顧夕顔回來的時候不能有一絲聲響,羌王雖然不知道依斐和顧夕顔這是唱哪出,不過很好奇,所以同意了依斐的要求,下令不能發出任何聲響。
不多時,就見到顧夕顔與依勇緩緩走來的身影,因爲羌王下了命令,所以沒人敢發出聲音。大臣們屏息凝神的看着顧夕顔與依勇,他們覺得大皇子的舉止似乎有點奇怪,幾乎是顧夕顔走一步,大皇子才走一步……
等走近了,大臣們才發現,大皇子一臉木然,雖然看着和平時一樣,可是眼睛裏卻沒有神采,像是神遊一樣,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好了,現在我問你,闵遠是不是你派去跟着依斐去楚國的?你爲什麽要派闵遠去?你要闵遠替你做什麽事?用意又是什麽?”顧夕顔的聲音很輕,那鈴铛的聲音也很輕,可是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就是有一種魔力,讓人整個身心都放松下來,隻想跟着那聲音走。
羌王微微皺眉看向顧夕顔,他也看出了依勇的不對勁,可是他不明白顧夕顔到底對依勇做了些什麽,還有,顧夕顔就這樣直白的問依勇,依勇真的會說真話嗎?
諸位大臣也是一臉疑惑,除非他們大皇子是傻子,不然,怎麽可能會回答顧夕顔的問題!
在所有人等着看顧夕顔笑話的時候,依勇木然的看着前方,緩緩開口了:“闵遠是我的人,因爲平時和我走得并不親近,所以沒人知道。我派闵遠跟着依斐去楚國,是爲了讓闵遠給我偷海東珠,我很不滿父王讓依斐護送海東珠去楚國,而不是派我去。”
“我就是要讓父王覺得依斐就是個廢物,什麽都做不好……”
聽見依勇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羌王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想到依勇居然在暗地裏做出這些事來,他還一直以爲他有他在,依勇會收斂些,看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依勇是做了不少壞事。
大臣們聽見依勇的話,紛紛目瞪口呆,想不到顧夕顔居然真的讓大皇子說出了真相,而且,大皇子這麽做實在是很不地道,要是闵遠真的偷了海東珠,二皇子是會被皇上讨厭。
可是他們費勁千辛萬苦要和楚國結盟的事不就泡湯了嗎?就單純的爲了要陷害二皇子而讓羌族陷入危險中,這實在是因小失大啊!有的大臣因爲依勇的話,對依勇失望了……
“好了,現在我打一個響指你就會清醒過來,你說過的話你自己都會記得……”顧夕顔也見好就收,她隻是要還原這件事的真相,既然依勇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了,她也沒必要繼續問其他的了,畢竟其他人的秘密她也不感興趣。
一聲清脆的響指聲後,依勇慢慢回過神來。依斐也讓人将周圍的燈重新點亮,羌王一臉愠怒的看着依勇,沉聲問道:“依勇,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依勇此時也想起了剛才自己說的話,隻是他實在不明白,他記得他明明是和這個顧夕顔在房間裏,可是爲什麽會回到宴席上?他又爲什麽會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當時,當時他好像聽到顧夕顔的聲音,讓他把一切都說出來,他爲什麽就乖乖的說出來了?
依勇一臉驚慌的低下頭:“父王,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那樣的,一定是顧夕顔,一定是顧夕顔對我使了什麽巫術,我才這樣的,我剛才說的話都當不得真,都是被顧夕顔給蠱惑的……”
羌王一聲厲喝:“朕看你剛才說話條理清晰,全然不像是中了巫術,再說了,剛才顧小姐隻與你離開了一會兒,就算是使巫術也沒時間,一定是你做賊心虛說漏了嘴,到這個時候你還敢狡辯,朕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你給朕下去閉門思過,等朕想清楚該怎麽罰你再說,下去吧!”
依勇在這麽多人面前說出了事情的真相,也确實是讓羌王寒心不已。以前依勇要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羌王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是這次的事,依勇是爲了打壓依斐而不顧他的心血和羌族的百年大計,他實在是無法視而不見……
依勇也知道羌王是真的生氣了,在這個時候他多說什麽都沒用,依勇咬了咬牙對羌王行了一禮:“父王不要氣壞了身子,我先告退了,等父王氣消了些,我再來請罪……”
說完依勇擡起頭狠狠的瞪了顧夕顔與依斐一眼,轉身離開了。因爲這件事,這宴會也繼續不下去了,羌王找了個理由散了宴席大臣們都不敢多說,紛紛告退出宮了。
顧夕顔與依斐正要出宮,卻被羌王給叫住了:“顧小姐,朕有點事想與你單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