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番外篇不可承受之輕

手腳被她束縛住,葉朗心便看着眼前的女人,難受的彎了腰捂住了肚子。

她問了句,需不需要幫忙看看。

江梧桐隻是慘白着一張臉,将唇死死的咬緊,以此來緩解疼痛。

葉朗心見她不應話,目光不由投向一側的曲漓身上。

他失血過多,臉色與江梧桐的不相逞讓,看模樣,暫時是醒不過來的。

葉朗心身上疼的打緊,江梧桐的掌風确實厲害,或者說,是她太弱,連江梧桐區區一掌都接不下來。

五髒六腑俱損。

“梧桐,”她深深的閉上了眼睛,“能遇見一個喜歡的人不不容易,我不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爲,是因爲我有喜歡的人等着我去救,若重來一次,我怕是會更加謹慎,直至将我所要除去的人除掉,救出他來。”

“曲漓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能得他之喜是你的福分,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好生商量的,你何苦傷他又傷己?若真錯過了,你定會後悔的。”

室内一片靜寂,江梧桐額頭上的冷汗連連,似乎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她掀了掀眼眸看向葉朗心,而後又看向人事不省的男人,唇角虛弱的一勾,聲音無力,“隔着深仇的相愛,會很累的……”

……

一連三天。

曲漓蘇醒。

季悟說,他是江梧桐救下的,現在葉朗心不知被她送到了哪裏,隻是讓他大可不必再尋。

男人沉默寡言,傷勢未愈的時候,臉色總是驚人的蒼白,最後才啞着聲音問了季悟一句,“她就這麽走了,沒留給我一個解釋?”

季悟定定的望着他,想起江梧桐離開的時候的模樣,也是一樣的冷靜,看不出情緒的外洩。

唯獨隻有臉上發白的神色,才能隐約的看出他們各自的不平靜。

他靜默了半晌,最終還是出了聲,“她讓你别再像牛皮糖一般粘着她不放,看見你便覺着惡心。”

這話其實季悟不是很明白,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句,“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

不算。

是徹底的死心和訣别。

隻是他不明白……按照她的想法,若是她走了,季悟不是更會被他害死?

可爲何,她還是走了,而且走的幹淨利索。

曲漓的眼睛裏染着一片血紅,像是強行壓制着内心深處的暴力和瘋狂,可他的眼神又是極端的冷靜,沒有再開口說什麽話,陷入了無盡的沉默裏。

伍淑整個人縮在角落裏,看了看季悟,再望向曲漓,便垂下了眼睑,不敢出聲。

用江梧桐的話說,曲漓再怎麽狼心狗肺,隻要沒礙着他要做的事,基本上他答應的都會做到。

更何況,季悟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和他的事情,曲漓會公私分明,不會爲難季悟的。

時隔一月,寒墨夜那邊的人下來了,帶着季悟前往神算子那邊組裝假肢。

伍淑華陪同。

曲漓在那個小客棧住了一個月,美名其曰養傷。

隻是最後,該回來的人沒有回來,他便十分平靜的收拾包袱,回到寒墨夜身邊。

有時候,人都會有執着的一面。

當執着變得深了,久了,就會變成執念。

江梧桐是他的執念。

生命裏的不可承受之輕。

可當這不可承受之輕低落塵埃,教他看清這執念隻是一場虛妄如煙雲的東西時,似乎也就不再那麽重要。

對曲漓這反複的安慰和自欺欺人,寒墨夜眯着眼不屑的戳穿。

“對曾經擁有過女人的男人,卻失去愛情的時候,一般會選用兩種做法,一是不擇手段強取豪奪也要将其收爲籠中物,二是選擇放手但這輩子都不能再提這個女人的名字,包括這個女人所有的一切,全都視爲禁忌。”

曲漓倪了他一眼,“你連喜歡的人都沒有,怎知道擁有女人,失去女人是什麽滋味?”

“這麽蠢,”寒墨夜鄙夷的看他,頗爲嫌棄的道,“史書記載,被女人抛棄過的男人不止你一個,自然有先人指點。”

曲漓,“……”

他不打算理會寒墨夜,于是秦風之風度翩翩的給曲漓倒上杯酒。

他笑眯眯的看着他,曲漓以爲他能說出什麽好話來聽聽,誰知――“喝罷,醉了就睡一覺,等明日醒來,你就當以前對她的好,全都喂了狗。”

“……”

時光匆匆一晃,年輪竟轉了兩周,大地走過春夏走過秋冬,再次迎來充滿陽光的夏季。

女子在熱鬧的茶館裏等人。

她的眉目精緻秀氣,單手拿着茶杯,背脊挺得很直,連喝茶的姿勢都是格外的英氣。

“師姐。”

遠遠的傳來一道脆亮的女聲,那人穿着一襲紅裳,腰間别着一條紅帶子,看起來也是英姿飒爽,“師姐對不住,我來晚了。”

年輕女子柔和一笑,“無礙。”

兩人有四年沒見過面,性情都大有轉變。

前者是更加的沉穩和從容,後者是伶俐和嬌豔。

紅鎖将手中的佩劍擱置在桌面上,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水喝了起來,“方才陪我主子去處理事情了,所以有些來晚。”

她笑了笑,故意逗江梧桐,“幾年不見,師姐可真是愈發的漂亮了,可有人上門提親?”

江梧桐倪了她一眼,“我若說沒有,你還拉一個人來向我提親?”

紅鎖哈哈一笑,“師姐說的對,師妹正有此意來着。”

江梧桐酌了一口茶水,沒理紅鎖的胡言亂語。

“師姐初來乍到,想吃點什麽,盡管開口。”

京都,江梧桐确實是第一次來。

這次來主要是爲了帶個小師妹下山曆練,剛好路過京都,便将幾年不見的師妹約出來見見。

潋滟嬌嫩的唇瓣微微勾起,女人的聲音帶着一股的沉靜,“那我便不客氣了。”

紅鎖笑着應好,江梧桐點了兩個茶館的招牌菜,都是清淡的飲食。

紅鎖掃了一眼,不由的拍了拍腦門,“師姐不該選在這個地方的,我們該去我主子的酒樓,那兒的東西可香口了。”

茶館安靜一點,不像是酒樓那般吵鬧。

重要的是,茶館離京都繁榮的地方有些距離,她也不怕撞見什麽,不該撞見的人。

“這挺好的,”江梧桐垂着眼睑倒水,而後沖她一笑,“好久不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可有心上人?”

紅鎖瞬間面紅耳赤,頓時有些嬌羞起來,“有是有……”

說着說着,她的語氣卻又低落了下去,“但他怎瞧得上我……”

江梧桐還未接下她的話,就見眼前的女人霍得一下站起身來,往茶館的小門望去。

江梧桐輕輕的眨了眨眼,也跟着看過去。

這一看,連流動的血液都感覺僵住了,渾身發涼起來。

……

外邊的場景裏,一個紮着雙鬓,額間配着長長流蘇的俏麗女子笑容如蓮,正癡癡的望着她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自稱是曲漓親屬的男人。

他生的很好看,和曲漓的陰柔娃娃臉不一樣,更趨向于溫文爾雅。

但他身邊站着那個女子,他對她,似乎沒有多少耐心,和他的外貌極其的不符。

也不知與那女子說了什麽,隻見那女子失落的垂了垂眼睑,咬着唇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男人卻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另一個身穿淺藍色長袍的男人則笑着開口,和女子不知說了什麽。

那女子頓時就對曲漓一陣拳打腳踢,不過她應該不是江湖中人,每打一下都用不上什麽力氣,弱的很。

曲漓隻當她是女子脾氣,笑眯眯的任她打鬧。

時間長了他還打趣她,唇角上的笑容更好看,叫人寸寸難以移開。

女人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又是她,怎麽主子每每到哪她都要跟着,簡直就是跟屁蟲――”

江梧桐的視線凝定在一人身上,該是與紅鎖看到的不同。

她的腦袋空白了良久,有些恍惚的想着,有些人早已放下了所有,獨獨沒放下的,除了自己再無他人。

她的目光在男人衣衫上邊打轉了好久,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當年的針線活,确實挺差的。

這才委屈了這位神醫,在她身邊穿了她兩年縫制的棉布麻衣。

生生的壓制了他身上的貴氣。

她扯了扯唇角,舉起手中的茶杯大灌了口茶水,以壓制心下湧起的酸澀之意。

“師姐,你看那女人,她成天成天追着主子身後跑,現在就連曲漓也不放過,你說可恥不可恥?!”

紅鎖見她沒答話,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卻見她十分淡定的坐在位子上喝茶。

她頓時就有些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錯覺。

也跟着坐下身來,“師姐,你和曲漓……”

江梧桐疑惑的嗯了一聲。

紅鎖不甘心的低聲問她,“你們當初的關系不是很好,我尚未下山之前,便見他對你多加照顧,現在你見着他了,不出去打打招呼麽?”

當初在梅花劍派上時,曲漓待江梧桐可謂是有求必應。

江梧桐的武藝還是他提拔的,她能看得出來。

如今曲漓回京也有兩年了,算是許久沒見了,師姐不打招呼便罷了,這情緒也太淡了罷?

江梧桐笑笑,沒往外看,“你也說是當初,既然是當初,怎能與現在相提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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