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第一次經曆,竟然還是被一個女人給強吻的。
江梧桐反應過來,第一個本能動作就是推開,然後反手一巴掌就下去了。
她的力道有些失控,又是習武之人,曲漓精緻如畫的臉上立即浮現了幾道明顯的掌印。
他睜着眼睛,靜靜的望着眼前臉色泛白的女子。
江梧桐不敢置信又無比震驚的看着他,潋滟的唇微微張着,想說點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最後低垂下了眼睑,逃也似的跑開了。
……
夜色靜谧,天色一點點的黯淡下來。
一天的時間,江梧桐基本上沒怎麽去過練武場。
打了曲漓一巴掌之後,就慌慌張張的跑到了山頂,然後又想起了紫衣說過的,要給季悟弄些吃的,這才不會有什麽大礙。
于是她又冒冒失失的往下沖去。
這一會比方才冷靜了許多,也是因爲愧疚在,所以轉移了其他的想法,倒是一下子抛開了曲漓的事情。
等江梧桐給季悟端上粥水的時候,紫衣已經不在他的屋裏了。
江梧桐将手中的托盤放下,她看了季悟一眼,見他微微睜開了眼睛,眉頭微微蹙着。
江梧桐趕忙跑上前,将他扶了起來,“師兄……師兄對不起,都是梧桐不好,你一定餓壞了。”
季悟牽了牽唇角,朝她搖了搖腦袋,“我不餓。”
他的聲音幾近無聲,江梧桐卻聽的眼眶一熱,“師兄……”
她站直身子,往回走将托盤上的粥水取出,然後坐在床沿邊上,一邊吹着熱氣,一邊将勺子往季悟唇邊遞去。
“師兄這些天都沒怎麽吃過東西,如今還暈倒了……師父說了,這幾日都由梧桐來照顧師兄,但是梧桐卻失職了――”
她甚至還因爲私人的事情,就這麽徹頭徹尾的忘記,還有四師兄這麽一個病人等着她去照顧……
實在是,太該死了。
“沒有下次了,梧桐說什麽,都會好生照看着師兄的。”
“我隻是戴罪之人,”季悟淡淡的笑,唇色蒼白的厲害,“師妹不必自責。”
言罷,他便接過江梧桐手中的碗筷,自己吃了起來。
江梧桐難受的垂下了腦袋來,“這幾日,每每梧桐在的時候,師兄必不會讓梧桐難堪,讓梧桐不必擔受失職之苦,梧桐……梧桐……”
她其實明白,季悟這是不想讓她爲難。
所以,盡管看起來沒有任何的胃口,隻要有她在,季悟還是會強迫自己吃一些下去。
四師兄一貫疼寵愛她,師父這次是恨鐵不成鋼,眼下他已經是廢鐵,若是她能将他喚醒,拉回正道,也算是不枉費師父師娘的一番心血。
畢竟四師兄他……武功造詣還是不錯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眼睜睜的看着四師兄繼續沉淪,暗無天日下去。
季悟的樣貌也算是清俊斯文,微微一笑間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來,看起來很有鄰家哥哥的風範。
他看着江梧桐不安與愧疚的表情,淡淡的扯唇笑着,“想什麽……不過是一年的時間,你我師兄妹間的情誼,已經生熟到,需要言謝或者感激了麽?”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淺淡,也十分的無力和羸弱,江梧桐波光潋滟的水眸裏柔軟一片,“師兄……”
季悟沖她笑了下,倒是沒多說什麽,便又繼續低頭用膳。
屋内的氣氛靜谧了好半晌,江梧桐的雙手攥了攥自己身上的衣擺,默了良久,終是開了口。
“我知師兄心中難過,但梧桐會一輩子陪着師兄的,”像是爲了讓季悟相信,她還擡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深深的凝望着他,“隻要不是師兄讓梧桐離開,梧桐這輩子都會将師兄當作親哥哥一般,永不背棄――”
似是有所動容,季悟的眼眸稍稍擡起看她,最後又低垂下了眼睑,輕輕的笑了下,“還是師妹好……師兄信你。”
唇角的勾起來的弧度明顯更像是嘲諷,男人的眼睛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江梧桐明媚水韻的眼睛看着他,知曉季悟被人背叛,如今尚未從傷痛中走出來,索性也便不再多說。
……
她在季悟屋裏呆了整整一個下午。
等天色徹底黯淡下來,這才從季悟的屋中出來,回了自己的屋子。
今晚的月色并不皎潔,大半的月光都被烏雲遮掩住了,江梧桐回到屋外,見屋内燭火通明,她的眼眸動了動,慢慢的停下了步子。
她的屋裏住着兩個人,也隻有這兩個人可以踏足她的屋子,爲所欲爲。
一個是她自己,另一個……便是曲漓。
江梧桐站在屋外好半晌,屋内也不見有任何的動靜傳出。
她再度沉默了片刻,終于還是擡手,推開了房門。
房内被人收拾的幹幹淨淨,江梧桐練武練得勤快,但在屋内卻是不喜歡收拾的,所以這屋裏,基本上都是曲漓一個人在打理。
畢竟……現在他才是在這個屋裏常住之人。
而江梧桐至多便是回來睡睡覺,偶爾回來用用膳什麽的。
她的眸光順勢看過去,便見那長着一張精緻小可愛臉蛋的家夥,一本正經的坐在椅子上,與之氣質不符的幽深老成的眼神,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
江梧桐的眸光慢慢撇開,剛想繞開那個人往床榻那邊走去,卻是蓦然聽到身側的男人出聲道,“江梧桐。”
年輕女子的身子猛地頓住,望過去的目光也帶了一絲的驚詫和惱怒,這丫頭……一個下午不見,竟敢直呼她的名諱了?!
曲漓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與她對視着,江梧桐覺得這是一種對于師姐的挑釁,自然也是毫不退怯的迎上了男人俯視下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氣氛卻是一直沒有僵化。
“今日,是我錯了。”曲漓靜靜的注視着她,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的臉蛋,迅速爆紅,“你能不能,不要與我計較?”
是他沖動了,雖然當時内心的嫉妒和憤怒着實是叫他輕易斷了線,但也的确是沖動了。
按照他的自制力,不該這般差勁的。
眼下根本不是攤牌的好時機。
他那麽冒失的,在她清醒的狀态下吻了她,若是處理不當,他們日後必定會鬧翻臉的。
江梧桐嬌小的身子僵化了些。
她眨了眨眼,又再眨了眨眼,也不敢說出她無所謂的态度來。
畢竟,确實是有些影響的。
更何況,這丫頭怎麽能随随便便就親了她?
兩個女人在一塊卿卿我我……成何體統?!
“我不知道,你對我究竟……是不是存了什麽不該有的念頭,”江梧桐收回了視線,力求一本正經的嚴肅警告,“但我得提醒你,就算我們不是師姐妹,但我們也都是女人,女人之間亂七八糟的……不僅有違綱常倫理,還會遭到全天下人的鄙視,你……得冷靜。”
曲漓,“……”
他沒吭聲,似乎是在深思着其他的事情。
江梧桐卻是繞過他,走到了床榻上,然後掃着地開始打地鋪。
“今日的事情就當過去了罷,日後誰都不要再提。今日是我回來的晚了些,明日我再替你去申請一個屋子住下,你也老大不小了,長的還比我高,也該有自己獨立的房間了,今晚就這樣将就着睡吧。”
男人颀長的身子突然的僵住了。
他能猜到後果不堪設想。
甚至還做好了江梧桐因爲厭惡他,而一輩子不理會他的心理準備。
但……他沒想過是這般客氣的疏離。
“我不出去住。”他跟着走上前,站在她的身後,“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夏季,不需要蓋那麽多的被褥,江梧桐鋪好一床薄薄的被褥過後,便緩緩的站起了身子。
她慢慢的轉過身來,對上曲漓直勾勾望過來的黑眸。
心弦一動,她蓦然就有些心慌意亂。
這半年來兩人的親密接觸着實不少,之前曲漓死活湊過來,推也推不開的身子,還有曲漓死活占着她用的茶杯來喝水,以及互相喂食……
她本以爲,都是姐妹家家的,很多事情都無所謂,所以……
現在聯想起來,很多事情似乎,,更像是,故意爲之。
所謂細思極恐,她猛地轉開了腦袋,撇開了視線。
“我心裏是有人的,你不是不知道。”
江梧桐狠狠的吞了兩口口水,手指緊緊的揪在了一塊。
“今日你所做的事情,确實是很過分,我們畢竟是姐妹……我們……總之,我不想你再錯下去,你搬出去之後,就不要與我說話了,直到你對我……那什麽消停過後,我們再當好朋友罷。”
身後的男人始終沒有說話,江梧桐默了很久才稍稍轉身,倪了曲漓一眼。
男人的臉上的表情很淡很淡,淡到近乎沒有什麽情緒,莫名的,她又有些懼意,但面上瞧不出端倪,“怎麽了,難道我還說錯……”
“我也有喜歡的人了,江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