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主子讓屬下去查的事情,已經有了些眉目,千離現在在整理資料,很快就能交于主子過一遍。”
千世拱着手看着寒墨夜,聲音铿锵有力,“而皇後似乎也有了新的動作,後宮那邊的線人已經按照計劃,在皇後面前暴露了,隻要皇後上當,主子的計劃便可順利施行。”
曲漓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來,他是不知道,寒墨夜背着他們都做了些什麽。
轉眸定定的望向寒墨夜,卻見當事人也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千世,語調卻是極其的疑惑,“計劃?”
千世心裏一咯噔,眸色一緊,主子難道是在失憶前,傳達下去的計劃
他隻是個消息的接受者,每日将寒墨夜需要批閱的文案送來,再分類送出去。
宮裏的線人傳來的東西,一般都是落蘇在負責,但前段時間落蘇還在趕回順天的路上,所以便由千離來接送。
但他們不會翻閱寒墨夜傳送出去的文件,隻是負責和寒墨夜傳達線人的話,偶爾溝通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走。
但一般都是寒墨夜下令,他們服從的,基本上不參與計劃的開始,隻參與過程和結局。
而關于皇後的事情,是近日才得到回複消息,他還以爲就是這幾天内發生的事情。
沒想到他家主子竟然聽的也是一頭霧水……
曲漓眉心一跳,喃喃低語,“失憶前的計劃?”
是什麽計劃,要讓宮中線人的身份,在皇後面前曝光?
寒墨夜記不得事情,可計劃已經在實施了……
男人的面色未變,依舊從容不迫鎮定淡然,修長白皙的手指有意無意的在書案上點着,一下又一下。
“在本王失憶之前遞上來的文案,留有底麽?”
千世忙應了一句,倘若是重大消息,線人傳達的時候,都會備多一份資料的。
俊美異常的容顔寡淡無歡,男人的身子閑适的靠在身後的椅背上,漆黑的視線靜靜的凝着一側的燭光,嗓音淡淡,“把那個線人傳過來的資料,全都尋出來再交于本王看一遍。”
“是,屬下這就去。”
千世應下便匆匆離去。
曲漓懶懶的勾唇嗤笑了一聲,“你今夜是要在這書房過一晚,不偷偷摸摸鑽王妃的被窩了?”
寒墨夜漆黑的眼眸遠遠的倪了曲漓一眼,俊美的面上逐漸陰沉而冷漠,“你最近很閑?”
曲漓哎了一聲,倒是一點也不懼怕寒墨夜的反擊,反倒是笑的暢快。
“可惜秦風之不在這盛京,否則就又會多一個鄙夷你的人。”他的目光漆黑如墨,望着寒墨夜的眼神是戲谑而無奈,“當初我陷在情網裏出不來,你和秦風之可是嘲笑了我老半天,如今你比我還要更懼内,要你何用?”
他和寒墨夜以及秦風之可都是老交情了。
隻不過是他先有了喜歡的人,奈何江梧桐喜歡的人不是他,害的他患得患失,脾氣暴躁的很嚴重。
那時候寒墨夜還沒有遇上郁唯楚,霸氣側漏的不像一個凡人,對于情之一字更是淡漠相應,絲毫提不起興趣來。
甚至還和秦風之一起嘲弄他,說他被女色所難,被女色所誤。
現在秦風之下場還不慘,暫且不提,可寒墨夜呢?
郁唯楚一個不想見他,一個心情不舒暢,一個身子不好,他這個對情嗤之以鼻的小子,還不是屁颠屁颠的大晚上點人家姑娘的穴道,偷偷摸摸鑽人家被窩,大早起來再鬼鬼祟祟的離開。
這個作風好似比他當年委實還要更厚顔無恥一點罷……
有什麽更高明的地方?
不過當事人似乎沒有這種感覺,也沒有這種被啪啪打臉的羞恥心,他的神色冷清,眼神相當寡淡的倪了曲漓一眼,吐詞冷靜,“要本王無用……不如你替本王留下來看文案?”
曲漓,“……”
“等你看完之後再一件一件叙述給本王,本王先去和王妃睡會?”
曲漓,“……”
緣盡,兄弟。
……
如果說,靖王府是裏裏外外都風平浪靜,那麽皇宮之中就是暴風雨之前的甯靜。
老皇帝已經重病了太久,大概兩個多月了,病情反複無常,始終見不得好轉。
而過沒幾天就會是他的生辰,如果他的身體再不見好,怕是會去了。
而在此之前,誰都摸不準他的想法,太子分明就在他的身邊,他生病之時太子也代他處理國事,可重病不愈,他卻竟也沒有直接下旨,讓寒子晏繼任他的皇位。
皇後何嘗不明,也何嘗不懂老皇帝的心思。
老皇帝上位的時間太短了,勉勉強強夠着二十年。
權力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日子,怕也隻是短短的十幾年。
他當皇帝還沒有過瘾,怎麽會想要将皇位傳授給寒子晏
但皇後對他并不放在心上,隻要寒子晏一天是太子,老皇帝的身子又不好,改天猝不及防的就走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就算不下旨,寒子晏也能憑借太子之名,登上大統。
隻是寒墨夜……似乎是個很大的阻礙,野心着實不小,竟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安插線人。
皇後自從抓到寒墨夜的線人之後,一直都面色陰霾,絲毫不見好轉的。
不過那線人起先傲氣的很,到最後以她的家人相逼之,她倒是逐漸松了口。
皇後的面上這才有了點笑意。
等審問線人,寒墨夜交給她什麽事情的時候,她這才開了口,“靖王爺要奴婢尋個機會,讓娘娘知道蘭妃娘娘與侍衛私通的事情。”
蘭妃私通可算是大事,畢竟蘭妃前不久可是還懷着老皇帝的孩子……
皇後極爲震驚,覺得這個消息一出來,足以叫那隻剩下半條命的老皇帝,氣息盡斷。
她又問,爲什麽寒墨夜要将這麽好的事情,利用她來告知自己?
線人的身上被鞭打的傷痕累累。
“靖王說了,倘若能在皇後娘娘面前,說了這件事情,讓娘娘留個心眼,在此之後,他便會在皇上壽誕之禮那日,将太子爺引至蘭妃寝殿,坐實與蘭妃私通之實。”
“并且在當日還會讓娘娘誤以爲蘭妃又在私通侍衛,将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鼓動皇後娘娘親自去抓奸,如此一來,此事便會鬧得人盡皆知,而太子爺更會因此斷了前程,少則都要廢去太子之位……”
皇後面色大變,震怒的呵斥一聲,“靖王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将主意打在我兒的身上!”
線人面色慘白,她靜靜的看着皇後,吞咽了下口水繼續道,“不如皇後娘娘直接禀明了皇上罷,讓靖王得到應有的懲處。”
皇後正在氣頭上,越是刺激的話就越是覺得可行。
身側的嬷嬷連忙拉回她的思緒,娘娘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皇後橫了她一眼,“這靖王都想置我兒于死地了,難道還想本宮放過他?!”
那嬷嬷鎮定有加,“娘娘請聽老奴說說:此一,我們隻有人證,并沒有物證,若是我們先禀明了皇上,打草驚蛇,而那靖王一貫狡詐,必定會說是娘娘讓我們椒房殿的人誣蔑他,既得不到好處,還落人口舌。”
“此二,若是想要得到這靖王的物證,還得再等個幾日,等到他實施行動之時,将他抓個正着,可那時,他也還尚有解脫之詞,可謂是面面俱到,最壞不過就是承認想要引太子去後宮重地,這一小罪罷了,随便尋個借口就過去了,除了我們之外,誰會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打什麽算盤,皇上也未必就會信我們的話……”
皇後覺得有理,蹙着眉頭認真的點了點腦袋。
那嬷嬷深深的盯着他,語氣平緩了一點,“娘娘,反正我們都要等,不如我們将被動變成主動,由我們主動出擊,将私通蘭妃的人變成靖王,如此一來,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人,就是他靖王了!”
線人的眼眸微微一閃,乖乖的保持沉默不多話。
皇後卻是輕輕的眨了眨眼睛,緩緩的勾起了唇角,保養得當的手用力的拍了下椅子的扶手,“好,你說的好。”
她的面色總算全都斂了下來,沒了當初那股濃重的戾氣,一雙鳳眸遠遠的凝在線人的身上,眸色無端的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且不說他已經失憶了,就算他沒失憶,這個女人叛變了還在我們的手裏,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事情。”
皇後看了看身側的嬷嬷,“等明日太子早會過後,本宮再與他商量商量,勢必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打他個措手不及。”
老嬷嬷點頭應好,唇角彎彎的看着皇後。
線人的眼眸垂下,深深的歎了口氣。
……
郁唯楚已經連續好些天沒見過寒墨夜了。
唔……也不能這麽說,偶爾還是可以看見的,但就這幾天而已,見得次數并不頻繁。
她在府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落蘇很多時候都給她備着熱水紅糖水,又還有藥喝,說起來,這一次的腹痛沒以往的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