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漓痛不欲生的握了握拳頭,等忍住暴走的沖動之後,便安安分分的留下來看着熬藥的火。
郁唯楚好奇的問了句,“自罰是什麽?”
男人面色不虞的看着前方,嗓音低低沉沉的。
“你這麽好奇,要不要試試?”
郁唯楚立即噤聲,男人帶着她回屋。
許是落蘇有所交待,大一早的寒墨夜的屋子裏,便放着許多他喜愛吃的佳肴。
郁唯楚掃了一眼,砸吧砸吧了下嘴,“剛剛曲漓說王爺你在用膳了啊,怎麽感覺好像沒有動過?”
寒墨夜拉着她坐下,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人伺候,本王不想吃。”
郁唯楚,“……”
這麽懶的人,究竟是怎麽長到這麽大的?!
客棧微微有些簡陋,沒有椅子隻有凳子,少了扶手的阻擋,倒是多了幾分親近的距離。
寒墨夜微微側首,視線投向身側穩穩當當坐着的女人,漆黑的眸子沉沉的注視着她秀麗白淨的臉蛋,他輕聲開口,“還不伺候本王用膳?”
郁唯楚撇了撇嘴,一邊起身替寒墨夜盛湯,一邊念叨的訓斥着,“王爺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雖然是件好事,但是……”她将手裏盛好的湯水遞到男人的跟前,“也不能太過于依賴别人了,就萬一那人不靠譜,丢了王爺自己跑了,王爺豈不是得活活餓死在那裏?”
男人或許是聽了進去,所以淡淡的反問了她一句,“你會丢下本王自己跑了麽?”
郁唯楚微微一怔,手上的動作僵了一僵,随即又恢複了常态。
她唇角微勾,笑的無比燦爛狗腿,“這怎麽好意思呢,”她盯着寒墨夜俊美蒼白的臉,小的倒是想跑啊,“不過王爺手裏還抓着小的賣身契,小的就是跑了……也會被抓回來的。”
男人的眼眸微沉,目光暗沉的看着她言笑晏晏的小臉,嘴角微抿着。
他默了片刻,垂眸看向她剛剛盛好的湯水,“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在本王還沒有把賣身契還給你之前,你的一切,都得爲本王所有。”他深邃如海的黑眸眨也不曾眨動一下,言之鑿鑿,“身是……心也是。”
郁唯楚沒有應話。
她的注意力像是早已被桌面上的飯菜所吸引,至于男人說了什麽,她有沒有聽見,還是一回事。
寒墨夜見她遲遲不應,掀了掀眼皮,擡眸朝她倪了過去。
隻見郁唯楚雙手撐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她舔了舔唇角,口水差不多都要流出來了,他目光一暗,卻是淡聲道,“想吃就吃……”
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女人已經如狼似虎般撲向了桌面,啃得那叫一個滿足。
寒墨夜沒有動,淡淡靜靜的凝着她,那目光甚是火,熱,如影随形,郁唯楚卻後知後覺的看向身側的男人,甚是無辜的笑了笑,“王爺……”
“本王說吃的你就聽的進去,說其他的你倒是忽略的一幹二淨,存心氣本王,嗯?”
郁唯楚立即乖乖的坐好,默默的放下手中的糕點,低垂着腦袋認錯,“小的隻是餓了。但王爺要是想訓小的,小的一定規規矩矩認認真真盡量左耳進右耳出給聽完的。”
寒墨夜,“……”
他的病還沒有好,臉色依舊蒼白慘淡,不過比起昨日,精神氣倒是好了不少。
“下次不許再拿這種話來氣本王。”男人的眉目沉沉,他擡了擡手如羽毛般輕柔的撫了撫她的臉頰,拇指和食指下意識寵溺的捏了捏她光滑的臉蛋,“本王不喜歡你和其他男人有過分接觸,聽到也不喜歡。”
郁唯楚微微一怔,寒墨夜這話跳的太快,剛剛不是還講着教訓的麽,怎麽分分鍾就跳回了之前壓着的?
反應了一會,郁唯楚忽然注意到男人所用的言辭?
氣本王……
氣?
“王爺……”她微微驚詫的看着他,“你知道,小的是故意這麽說的?”
不是罷……
她和曲漓那麽鬧,偶爾不小心碰着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他就這麽相信曲漓的清白?
寒墨夜手下的動作猛地加重了些,郁唯楚嬌嫩的臉倏地被捏的發紅起來。
她皺着眉拍開男人的手,卻聽寒墨夜不緊不慢的道,“曲漓有心上人,并且是深愛。除了那個人,他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郁唯楚張了張嘴,“曲漓那小子竟然有心上人,簡直難以置信……”她擰了擰眉心,沒弄明白,“可他的心上人不應該是王爺你麽,怎麽一轉眼你們都勞燕分飛各自有了心上人?”
寒墨夜捏了捏她消瘦的下巴,力道有幾分重,似是警告,“又在胡言。”
郁唯楚沒有寒墨夜心上人的代入感,隻是很不解的問了一句,“既然王爺知道小的是故意這麽說的,爲何還要罰曲漓?”
“嗯。”寒墨夜慢慢的收回手,骨節欣長的手指握住了手中的調羹,他像是有些渴了,淺淺的喝了口湯水之後,又轉過眸來看向她,“你不是想罰他?”
言外之意便是,她既然想罰,那他便如她所願替她出手。
郁唯楚忍不住心悸了下,寒墨夜的存在感太強,凝在她臉上的目光像是帶了熱度的火苗,她趕忙别開了視線,忽覺有些口幹舌燥,便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倒了一口冷水來喝。
然内心的慌亂與愉悅可以掩飾,上揚的唇角和彎着的眼睫卻是怎麽都無法掩住的。
哪怕隻有一瞬,也清晰的落入了男人的眼底。
他涼薄的唇角微勾,笑意清淡。
郁唯楚緩了好一會才摸了摸鼻尖,低聲與寒墨夜道,“王爺你這麽慣着小的,萬一真如王爺當初所說,恃寵而驕了怎麽辦?”
男人神态倨傲,将手裏的調羹塞進女人嬌軟的手裏,“那就驕着,本王有本事處理你的爛攤子。”他睇着她,見女人怔怔的盯着他看,他眉頭一挑,“還不趕快讨好你的貴人,嗯?”
郁唯楚,“……”
所以說,這麽傲嬌悶騷的男人,她究竟是怎麽看上眼的?
……
郁唯楚正安分守己的喂寒墨夜吃菜,幸虧是秋天,又是在納蘭國,溫度沒有下降的那麽快,否則就這一轉眼的時間,桌上的菜都涼了。
氣氛難得這麽美好,一人喂食一日進食。
沒有兵荒馬亂,沒有宮闱争鬥。
歲月安靜美好,浮躁的心靈也似乎能得到安撫,漸漸的平緩下來。
寒墨夜黝黑的眼沉沉的盯着她,聲線沉緩而淺淡,毫無預兆的開口,“郁唯楚……你有沒有喜歡上本王?”
郁唯楚夾着菜肴的手猛地一顫,僵了一會後才嘿嘿的笑了下,将那失态給挽救回來。
“沒有。”
準确的說,她對寒墨夜的感覺,喜歡這個詞,無法概括。
她給寒墨夜夾了一快雞肉片,這厮一般不吃肉,偶爾才吃一兩口,所謂葷素進補,他這樣怎麽可能得到營養?
男人卻難得沒有張口,清俊斯文的臉上似乎微微發白着,面上像是挨了一拳,不重,但有所影響。
郁唯楚的動作僵在那裏,眉睫斂了斂,剛想出聲解釋什麽,男人卻蓦然彎唇笑了。
他漆黑的瞳仁靜靜的盯着她,清俊白淨的臉上浮現一抹澀意的笑,“沒有也好……”他默了默,蒼白的臉上慢慢恢複正常的神色,眸色認真面色寡淡,連聲音都冷清了不少,“等本王哪日氣數盡了,你這個小白眼狼才不會……”
男人剩餘的話沒有說完,郁唯楚已經将手上的雞肉片塞進了寒墨夜的嘴裏。
她眨了眨眼,和男人四目相對,俏麗的小臉上慢慢的轉變成緊繃着的嚴肅的神情。
“像王爺這麽英勇善戰孤傲無敵喜怒無常陰氣極重小氣吧啦悶騷無比風華絕代的男人,請相信小的,這種男人放在言情小說裏,都是活到最後的。”
寒墨夜咀嚼着嘴裏的東西等吃下去了,他才擡手摸了摸她的臉,淡笑了聲。
“有些時候,本王也是看不透你……”他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動作輕柔細膩。
郁唯楚細密濃長的睫毛輕輕的抖了抖,耳邊是男人低喃的近乎沒有音量的聲音,“記得要像現在這樣開心。本王……會走的安心點。”
……
寒墨夜用過早膳之後,曲漓便将湯藥遞送到了男人的跟前。
郁唯楚不知去哪裏了,看不見人影。
曲漓盯着寒墨夜将藥喝下去,男人漆黑的眸平靜無波,緩緩的将藥碗遞還給他。
将藥碗置在一旁的桌上,曲漓爲他診脈,過了片刻,又替寒墨夜把着另外一隻手。
寒墨夜低緩的聲音在靜谧的屋子裏極爲動聽,“現在對陰女的血,似乎沒有那麽渴望。”
今日畢竟是十五月圓之夜,按以往來看,是對藥引有着最強需求的時候。
曲漓嗯了一聲,将伸出去把脈的手慢慢的收回來。
“今日再看看,你的身子會有什麽異常,如果還會吐血的話,估計是你身體對那藥物有所排斥。”
他沉吟了一聲,繃着一張正太臉,“暫時不要和蘇涼有過分的親密接觸。忍過了今天,以防萬一再忍一天,應該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