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拿出去問問當地的人,但轉念一想,萬一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可就完蛋了。
郁唯楚将字條拿到蠟燭上邊燒,剩餘的灰燼落在地面上,她才找來掃把掃掉了。
……
寒墨夜說很快回來,就真的很快回來。
郁唯楚時常擔心自己小命不保,尤其是今晚入宮,本想出去買一些藥材制做什麽攻擊性的東西時,寒墨夜與那些大臣便已經回來了。
她皺了皺眉頭,還是自動放棄了。
她單手撐在桌面上,手背挨着下巴冥思苦想,不知該如何脫身才好?
蘇涼是南離世子。
既然是世子,那一定家世顯赫……
宮裏怎麽可能,會沒有人認得出她來?!
還有那個小侍女……
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的,也不知是什麽來頭。
寒墨夜推開她的房門進屋的時候,便見郁唯楚一臉糾結的樣子。
他面色平淡的走在她的面前,緩緩坐在她的身旁,“雖然是晚宴,但女人弄起衣服頭發來實在是慢的不行,”他擡起手勾了勾她垂落在臉頰上的碎發,“等會你随落蘇去沐浴,好生的打扮一下,嗯?”
郁唯楚轉了轉眼眸,看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那個……小的真的要進宮麽?”
“你身爲本王的女人,不進宮難道放在這裏玩?”
……她倒是想在這裏玩……
郁唯楚垂了垂眼睑,“王爺難道不覺得,其實小的很有闖禍的天賦?”
男人挑了挑精緻的眉梢,郁唯楚一副我很殘暴的模樣繼續道。
“當初阡陌都城一行,小的不是把那胖子縣官給得罪了麽,就怕這會入了宮,小的會惹出更大的禍事來――”
寒墨夜靜靜的看着她,倒也不怒,隻是淡淡的道,“你隻管放心,你一定會惹出更大的禍事來的。”
就憑今日六王一直盯着她看,就憑六王的眼神從未離過她三秒,他都覺得,遲早有一天會出事的。
郁唯楚,“……”
突然不知……該怎麽接話……
最後郁唯楚昧着良心誇了寒墨夜一句王爺真會說話,便出來房門,叫上落蘇去沐浴打扮了。
房門被輕輕的帶上,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色寡淡,墨黑的瞳眸深處卻似是被滴了一點墨,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在他的眸底深處彌漫而開,置在桌面上節骨分明的大手也緩緩的收緊起來。
……
郁唯楚不愛打扮,更不會折騰這滿頭的長發,厚重的壓得她脖子酸疼酸疼,分分鍾她都想剪掉。
好在落蘇比較有耐性,或者說,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幫郁唯楚梳了一個精美的發型,佩戴上昂貴精緻的玉钗子,長長的流蘇流洩下來,落在郁唯楚的黑發上,顯得郁唯楚的臉型十分精巧可愛。
郁唯楚盯着銅鏡裏邊的女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行啊落蘇,你給自己打扮頂多就漂亮了點,給我打扮起來,總感覺像是整了容啊……”
落蘇沒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嗯了一聲,郁唯楚卻是皺着眉頭道了一句,“不過我一慣不走可愛甜美風,咱現在能不能換一種風格,我要嬌媚的迷人的……”
落蘇,“……”
她剛想重重敲下郁唯楚的腦門,見她異常快速的反應過來,身子往後退去了,一張嬌俏的臉上布滿了戒備,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手,落蘇這才沒好氣的放下了手。
“這是宮宴,我要是幫你打扮成迷人的嬌媚的,你信不信我下一秒就被主子給砍成碎片了?!”
再說了,宮裏還有個六王對郁唯楚虎視眈眈……
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着,給自家主子找罪受……
郁唯楚默了下,喃喃自語,“原來這樣你才會被砍成碎片……我記住了。”
落蘇,“……”
果斷的還是把手敲在了郁唯楚的腦門上。
入宮之前,郁唯楚問寒墨夜,如果她得罪納蘭國的權貴,無法活着出宮,他會不會救她?
寒墨夜隻應了一句,“你以身相許的話,有可能會救。”
郁唯楚,“……”
入宮後,等衆臣參拜了納蘭國的皇帝,老皇帝親自下來迎接寒墨夜的時候,郁唯楚很清晰的算着,老皇帝落在她的臉上的視線,頓了不止一秒。
不過到底是皇帝,見過的大風大浪也多。
緩了緩之後便看向寒墨夜,和寒墨夜談笑生風。
等問清了寒墨夜的父皇身子如何如何,說了他一路勞累辛苦不已之類的客套話之後。
寒墨夜這才入了自己的座位,老皇帝也率領着自己的後宮,回到原位上坐着。
皇後與皇帝是原配,模樣精緻,便是有些歲月的痕迹遺留在她的臉上,也掩不住她的風華。
她笑了笑,看着郁唯楚的道,“想必這位姑娘,便是未來的靖王妃罷,生的可真是可愛,讓人瞧着就覺得讨喜?”
未來的靖王妃?!
郁唯楚怔了怔,過了好一會才幹幹的笑了下。
也不知道該不該看那皇後,更不知該不該承認,想了下還是道,“多謝皇後娘娘誇獎,小……小女不勝榮幸。”
六王鳳瀾坐在自己的高位上,攝政王有攝政王的位子,與衆朝臣和衆皇子的地位都不一樣。
他的眸色清淡,靜靜的瞧着台面上的一切。
老皇帝也道了句,“是個俏麗女子,不過這模樣生的,倒是與蘇涼那孩子,無比相似。”
郁唯楚的眸色微微一變。
果然是會扯上蘇涼。
她的雙手交叉着,忍不住摩挲了下,指尖冰涼。
她剛想到什麽,正要開口說話,坐在身側的男人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朝皇帝笑了下。
“是麽,如此有緣,不妨請這位蘇涼姑娘,出來一叙?”
郁唯楚怔怔的看向寒墨夜,微微抿了抿唇。
一直不曾說話的貴妃卻是掩唇笑了下,“靖王誤會了,蘇涼倒不是什麽女子,而是我納蘭國最出色的武将之一,文武全才,也是……實打實的男兒身。”
寒墨夜的眸光倪着郁唯楚的臉,唇角微微上揚了下,而後看向貴妃,“是本王失禮了。不過既然是武将,此刻兩國會晤,他應該是在此的罷,不妨請出來見見。”
錦書眉頭蹙起,對寒墨夜說的話似乎帶着不滿。
他的目光投向自家的主子身上,卻見六王鳳瀾隻是緩緩擡起手中的夜光杯,晃了晃杯中紫紅色的液體,面色異常清淡,絲毫不見波瀾。
貴妃眨了眨眼,忽然歎了口氣的道,“恐怕是要讓靖王失望了,蘇涼那孩子啊,小的時候太拼,前些日子忽然傳出重病,已經好幾個月不曾上過早朝了,聽蘇伯公說,情況不容樂觀呐。”
寒墨夜面色淡漠,聞言稍稍染上了絲遺憾,握着郁唯楚手指的力道卻是猛地加重了些。
“真是可惜,不過,本王也是體弱多病,倒是認識一些在醫術上的奇才,若是皇上不棄,本王願爲告知。”
老皇帝尚未開口,卻有人先行一步率先出聲,“多謝靖王好意。”六王鳳瀾輕輕的笑了下,儒雅的風度彰顯的無比淋漓,“本王昨兩日去見了她,蘇涼的身子已經慢慢的在恢複了,雖還下不來床榻,但過些時日,想來就可以大好了。有勞靖王費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菲薄的唇角依舊挑着笑意,語氣淡然溫和,隻是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在郁唯楚的身上,漆黑的眸裏笑意盎然。
郁唯楚默默的想着前兩日,她的确是見過六王。
手腕蓦然一疼,她當下就看向了寒墨夜,卻見他深深沉沉的盯着她,眸底翻湧着什麽情緒,過了幾瞬他才回過頭去,薄唇吐出幾個字來。
“是麽,那可真是一件喜事。”
兩人無形的厮殺火星四濺,在極度壓抑的空間裏。大概隻有郁唯楚知道痛苦。
她微微咬着唇,受着男人手裏不斷加重的力道,一聲不吭。
老皇帝似乎沒有想到事态發展,默了一會後才淡淡的笑了下。
“蘇涼那孩子的身子能好也是不錯,喜事一樁。”
皇後跟着笑道,“就是不知,這孩子在兩國會晤之前,能否痊愈,本宮很期待,順天國與我們納蘭國之間的交流。”
……
所謂接風宴,無非就是一衆大臣吃吃喝喝看看戲劇不用花錢的地方。
也是一衆皇室子弟,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鬥得你死我活不用陪葬的地方。
現在不在揪着蘇涼的事情了,郁唯楚的心倒是放下了大半。
她看了一眼六鳳瀾。
不知鳳瀾與蘇涼究竟是什麽關系,竟然能在這麽重要的場合之中,替蘇涼解圍?
嗯……
解圍?
郁唯楚微微一怔,忽然有些不懂,爲何自己用到的是解圍二字……
她将視線收了回來,不緊不慢的投向了坐在身側,近乎是面無表情的俊美男人。
自六王說完話之後,寒墨夜就沒有理睬過她,臉上甚是淡漠,郁唯楚眸光浮浮沉沉,俏臉上的表情淡靜的幾乎沒有情緒。
他又爲何,一定要逼蘇涼……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