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墨夜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下去。
千世和落蘇不敢違背,拱手行禮,深深看了寒墨夜一眼之後,便退離了。
曲神醫緩緩的起了身。
他拍了拍手,哎呀了一聲。
“王爺啊,想要活命,可就不能心軟。”
他瞥了眼仍在昏迷中的郁唯楚,意味深長的道。
“她可是納蘭國的蘇涼,不是什麽弱女子。救你一次,不難。”
他雖不知發生了什麽。
但從寒墨夜如此反常的行爲來看。
應該是蘇涼做了什麽,讓他心軟感動的事情。
而蘇涼現在正傷着,那理應就是擋箭了
他看着眼前俊美而臉色蒼白的男人,見他沉默了半晌,仍舊沒有想要說話的欲,望。
深深的歎了口氣之後,便退離了屋内。
……
郁唯楚昏迷了很久。
其中有一段時間,她總覺得自己呼吸不上氣來,嘴巴那邊仿佛被人堵着,呼吸困難。
左肩上隐隐作疼便罷,卻連身體上都覺着沉甸甸的,像是被什麽重物壓着。
不過沒一會,脖子那邊傳來揪心的疼,她痛的嘤咛了一聲。
而過後不久,身上那種詭異的重量便消失了,郁唯楚繼續昏睡過去。
等第二天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的時間了。
郁唯楚烏黑透亮的長發披散在白色的床單上,黑與白相互襯托間,爲她平添了幾分妖娆的魅惑感。
不過,她的臉色尚且蒼白着,并沒有多少好看的顔色。
故而也失去了幾分殺傷力。
郁唯楚眨了眨眼。
額頭上沁着冷汗,也不知夢見了什麽,大聲的喘着粗氣。
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傷在後背的左肩處,稍稍動一下都疼。
她掙紮着起身,正好被進來的落蘇瞧見,落蘇喜上眉梢。
趕忙向她跑過去。
“殊影,你醒了。”
郁唯楚太久沒喝水,多說一個字都嫌浪費口水。
指了一下桌面上的茶壺,她隻說了一個要字。
落蘇本就聰慧,轉身給郁唯楚倒了大半杯水。
她一遍看着她喝水,一邊緊緊的握着郁唯楚空閑的手。
“昨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落蘇咬了咬唇,也将細長的丹鳳眼垂下。
“殊影,我得向你道歉,之前我老覺得,你對主子不是很忠誠,無法做到,爲主子舍生忘死的地步,不過,經過昨日,我現在信了,其實殊影一直都很善良,勇敢,無所畏懼。更是對主子絕對的忠心。”
郁唯楚,“……”
要不是剛剛她太渴,喝水喝的快了一點,現在指不定就噴落蘇一臉水了。
郁唯楚扁着眼看她。
“落蘇,你剛剛說的那人,确定是我?”
善良,勇敢,無所畏懼……這些詞,她厚着臉皮也就忍過去了,但……
落蘇竟然說她對寒墨夜有着絕對的忠心……?
那是可以形容她的詞麽?!
是麽?!
落蘇重重點頭。
“自然是你。之前是我看走眼了,現在我已經知道,一切都是你掩藏的深,你隻是不愛表現自己積極的一面而已。”
……踏馬的,也得有積極的一面可以讓她表現才行啊?!
郁唯楚反手握回去,鄭重的說。
“你一直都沒有看走眼,就是現在眼神有點不好。記得吃飯的時候多吃點胡蘿蔔,你眼神不好沒關系,可别耽誤了我。”
“……我說的是真心話。你不顧生死替主子擋了一箭,誓死保護主子的安危,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一想到這個,郁唯楚就忍不住抽嘴角。
“我隻是不小心踩到了石頭而已,不小心撲到他身上中招的,你以爲我像是那種舍生忘死的人麽?”
落蘇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眸。
“你是說,你救主子純屬是巧合?”
郁唯楚重重的點頭。
還好這姑娘比較容易說得通,不然她擔着不屬于自己的名聲,也是難受。
落蘇靜靜的盯了她半晌,而後才慢吞吞的把下巴合上。
“我知道,你之前被主子多番打擊,如今便是救了主子,面上也拉不下來,所以才胡口亂言,這些我都懂的,如果你想做好事不留名,那我也不會多提此事。”
郁唯楚,“……”
她要收回剛剛那句話。
落蘇這個女人的理解能力,也是沒誰了
郁唯楚擺了擺手,感覺渾身像是透支了一樣。
跟落蘇磕叨真費勁,額頭突突的跳。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果斷扯開了話題。
“咱先不談這個好麽,等我吃飽了喝足了,再跟你大戰三百回合好不好?”
……
寒墨夜昨天進宮遇刺,秦風之聽說之後,便立即從府中趕了過來。
卻見寒墨夜依舊生龍活虎的在書房裏批閱着文案。
秦風之嘴角一抽,清風拂袖的笑躍在唇上。
“不是說你遇刺了?”
秦風之與寒墨夜是生死之交。
他們相互了解,寒墨夜有幾斤幾兩,秦風之怎麽可能不知道。
若是放在平常時候,别說是遇刺了,就是寒墨夜遭到了難民暴動,他也不擔心他會受到什麽傷害。
可偏偏,昨天就是寒墨夜最脆弱的一天……
寒墨夜擡起漆黑的眸,淡淡的望向秦風之,不緊不慢的道。
“是遇刺了,但傷的不是本王。”
秦風之月白色的長袍一拂,翩翩的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他細長而精緻的眉角高高一挑,像是來了興趣。
“傷的是誰?”
寒墨夜眸色不變,涼薄的唇吞吐出兩個字來。
“蘇涼。”
秦風之皺起了眉頭。
“她之前的傷勢應該都好了罷,還能被刺傷……刺客有這麽厲害?”
蘇涼是納蘭國,出了名的劍術奇才。
她的劍術自稱第二,無人敢說第一。
自然,納蘭國歸納蘭國,放在順天國裏,可就不一定是她了。
寒墨夜随口答,“她是爲了救本王,替本王擋了一箭,所以才受傷的。”
秦風之眉頭忽然皺的更緊。
“她爲什麽要救你?”
寒墨夜,“……”
他涼涼的擡起眼,“她爲什麽不能救本王?”
秦風之瞧他這模樣,忍不住眯起了眼。
他輕聲笑,聲音低沉。
“我不知道,她留在你身邊的目的是什麽,但我知道,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寒墨夜深黑色的瞳眸清晰的閃過一絲不悅。
“那個納蘭國的六王?”
秦風之嗯了一聲。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寒墨夜。
“她變化的确是有些大,我不明白,爲何她現在不回納蘭國,但她的身份擺在那裏,武藝放在那裏,心上人也擺在那裏,你們之間沒什麽可挂鈎的,她救你,未必出自真心。”
寒墨夜深深的眯了眯眼,望着秦風之,唇頰似笑非笑。
“你和曲漓想的一樣。”
秦風之端起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我們的想法不重要,隻是怕你會心軟,想提醒你一下而已。”
“橫豎都是本王的藥引,遲早得死。”
寒墨夜若無其事,自然而然的低頭。
他掃了一眼書案上的文件,大手在上邊用力一勾,嗓音淡漠的出奇。
“隻不過,本王不喜歡欠人情,如今她救了本王一命,本王自會還她恩情。”
秦風之揚起嘴角,微微的笑了下。
他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另一件事情,才是重點。
“陰女在你身邊,你昨日,過的沒有之前那般痛苦了罷?”
寒墨夜細長濃密的眼睫一顫,而後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哪裏是不痛苦。
郁唯楚身上的毒已經解開,除卻傷口深了些,也沒有其他大礙。
但那小臉上就是沒有一絲血色。
他沒有恩将仇報的想法,硬生生的挺住不去碰她。
但在蠱毒徹底将他意識侵蝕之後,他的行爲,純屬于不受控。
他今日醒過來的時候,反正是躺在郁唯楚身邊的。
而她的衣襟大開,脖子上有很明顯被咬過的痕迹。
他的視線順着她的大開的衣襟滑下去。
精緻的蝴蝶骨裸,露出來,連帶着胸前的白色裏衣,也被蹂躏的慘不忍睹。
寒墨夜當下就讓落蘇送藥膏進來,而後給郁唯楚塗抹上。
她脖子上的傷口破了皮,他粗粝帶着些薄繭的手指摸上去,如雪肌膚的滑嫩的手感深深刺激而來,如遭電擊。
他皺起了眉頭,倏地收回了手。
他摩挲了下手指,異樣的觸感停留在指尖上,滑進他的心尖。
湛黑的眸色不變,細長的睫毛卻是微微顫了下,給郁唯楚攏好了衣襟之後,他便離開了。
連番的異樣刺激,雖說是來自蠱毒的刺激,但其實并不好受。
秦風之聽他這麽說,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蘇涼畢竟是陰女,而陰女的血,專克寒墨夜體内的蠱。
隻要喝了她的血,寒墨夜就算好不起來,也能免去許多苦楚。
他默了一會,扯開别的話題。
“查到那些刺客,是誰的人沒有?”
寒墨夜微微垂了眸。
“沒有,查不到。”
秦風之有些意外。
“那,你猜到是誰了麽?”
“不會是皇後那一派。”
昨日是皇後親自設宴,并且設在宮中,在場的人,大都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小姐。
她不會在自己的地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給自己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