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炎也不會介意凝霜無視他的存在,因爲他告訴自己,這是上天給她的一個機會,所以他要好好的補償沁雪,盡可能的對凝霜好!因爲他始終相信,凝霜就是沁雪的化身……
或許上天永遠最喜歡的是與人開玩笑,最喜歡的,便是開擦肩而過的玩笑!
當凝霜離開後的不久,真的隻是擦肩而過的瞬間,皇甫宸竟然站在了與凝霜站的同一個地方!
隻見他一席黑色鑲嵌金色絲線的長袍,精緻的寬邊腰帶,将他的身型勾勒的完美!
隻是他已非往日那般的桀骜不馴,更多的是一個成熟男人的穩重,更顯得深沉憂郁!
“皇上,您怎麽了?”夜風上前,小聲的問道。
“哦!”皇甫宸垂眸沉默了片刻,有些失落的笑了笑,“沒事,大概是朕看錯了!”
“皇上,微臣不明白,您到底在找什麽?”這三年來,因爲沒有戰事,皇甫宸除了專心自己的國家正事上,也一定會抽出時間大江南北的到處走!
每到一個地方,皇甫宸便拼命的尋找,可是身邊的人卻怎麽都不知道他在找什麽。
可是夜風雖然這麽問,可是他太了解皇甫宸了,皇甫宸始終不能相信和接受沁雪已經死的事實,于是這幾年,他總是這麽騙着自己,麻痹自己的去尋找,漫無目的的尋找,即使明知道結果肯定是失望的。
“沒事!我們回客棧收拾一下,朕答應無憂早點回去的!恐怕這傻丫頭又在等朕了!”皇甫宸淡淡的笑道。
“她已經死了,難道皇上還是不肯接受這個事實嗎?”夜風不等皇甫宸轉身便毫不留情的說道。
皇甫宸聞言,身體猛的一怔,眼底閃過濃濃的哀傷,嘴角卻露出了苦澀的笑意,看着夜風,沉默了片刻,“那你呢?這幾年你何嘗接受她已經離開的事實?你還不是陪着朕,到處找!”
“我……”夜風頓時啞口無言,比過頭,“皇上!”
“夜風!”皇甫宸繼續笑道,“就讓朕繼續找吧,因爲除了這樣,朕還覺得自己還活着,不用活的像行屍走肉一般!”說完,皇甫宸拍拍夜風的肩膀,帶着笑,轉過身,向他們下榻的客棧走去……
夜風看着皇甫宸的背影,不禁深深的歎了口氣,不禁擡起頭,看看了碧藍的天空。
這三年來,他自然深知,若不是因爲還有一個可憐的無憂,皇甫宸不舍得讓她孤單在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恐怕他早就随着沁雪而去了。
他真的不明白,上天爲什麽這麽和他們開玩笑,錯過了一次,又一次,以爲苦盡甘來了,可是最後的結局盡然是天人永隔!
對于沁雪,夜風自己都不知道對她到底是帶着什麽樣的情感!開始覺得同情她,後來從心底的佩服她,再後來……知道她死的時候,他的心痛,不亞于皇甫宸。或許,他早已經不知不覺的愛上了那個女人!
其實隻要發現了沁雪的有點,或許沒有人不會爲她動心的吧!
……
夜晚的護城河,是很多人都喜歡去的地方!
“這裏到了晚上會很漂亮!”皇甫炎背手走在凝霜身後,淡淡的,柔柔的。
“爲什麽要帶我來這裏?”凝霜有些不解!
“你不喜歡嗎?”皇甫炎小心的問道。
“不是!”凝霜搖搖頭,“這裏好熱鬧,還有很多漂亮的花燈!”
“隻要你喜歡就好!朕怕你悶壞了,所以想今天就陪你玩玩,散散心!”皇甫炎故作輕松道。
這是沁雪的,曾經他沒有陪她去看花燈,看煙火,他多想一切都可以重來!
“是嘛!”凝霜淡淡的笑了笑,眼睛不禁望向了湖中的一座座漂亮的畫舫。畫舫上裝飾着各種各樣,漂亮的花燈,“那個……”
皇甫炎順着凝霜的視線望去,随即不禁笑了笑,伸出手,看着她,“朕帶你去放花燈,好不好?”
凝霜看看皇甫炎的手,并沒有接受,隻是假裝沒有看見的點點頭,随即便向那邊走去!
皇甫炎尴尬的站在原地,手懸在半空,許久……
“皇上,你看這幾盞花燈怎麽樣?”夜風手裏拿着幾隻各色各樣的燈,問皇甫宸。“不知道公主會不會喜歡!”
皇甫宸看着夜風不禁淺淺的笑了笑,“難怪無憂這丫頭這麽愛和你玩!沒有想到你夜風也有這麽細心的地方!”頓了頓,“夜風,你也跟了朕這麽多年了,朕都有一子一女了,你,是不是也要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夜風聞言,不禁怔愣了片刻,随即便婉言拒絕到,“皇上,您的好意,微臣心領了,隻是微臣還沒有這打算!”
皇甫宸依靠在畫舫窗格上,随意的看着外面璀璨的燈光,想了片列,随即笑笑道,“朕想到了,陳大人的千金,知書達理,賢淑大方,夜風,你身爲尹水的大将軍,朕覺得不委屈你,也算門當戶對……”
“皇上!”似乎夜風并不樂意接受,皇甫宸還沒有說完便十分大膽的打斷了皇甫宸的話,但随即便單膝跪了下來,“皇上,微臣真的不需要,微臣的使命是終身追随皇上的身邊,直至終老!”
皇甫宸聞言,愣了愣,他與夜風名爲主仆,可是他們卻是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出生入死,肝膽相照的兄弟,又怎麽會不了解他的心思呢!“好了,朕也不逼你了!叫人準備一些酒菜,朕與你喝幾杯酒吧!”
“是!”夜風站起身來,看了看皇甫宸,随即便轉身出去了。
心中一直牽挂着一個人,又怎麽可能去接受另外一個人?
身體的傷痕容易痊愈,傷好了,痊愈了,可是心底的那道傷口卻怎麽都不會好的,因爲疼,總不願意去觸碰,可是疼了,卻又總是忍不住想去揉揉!
皇甫宸從懷中取出玉箫。沒錯,就是當初他因爲一時氣憤,将其一折爲二,沁雪細心收藏的那支刻着‘勿忘’的玉箫。
皇甫宸找了最好的玉匠将修補好,現在任然像當初一想輕輕的用指腹輕輕的撫摸着那兩個字,望着窗外美麗的燈光,和一盞盞放在河中的花燈……
當他一次意外,在沁雪的凝香殿内的一個鎖住的抽屜内發現了這支箫時,他便将自己關在凝香殿内整整三天三夜,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麽,他消沉極了,幾乎不吃不喝!實在沒有辦法了,語嫣隻好抱着哭了連聲音都啞掉的無憂站在門外好說歹說,他這才從裏面打開門,帶着滿面的憔悴,通紅的雙眸,抱起無憂!
從此他便不再意志消沉,專心政事,做好一國之主,和一位稱職合格的父親!
或許從那以後,他将這份傷再一次的深埋在心底深處,小心的保護着。
或許是觸景生情的緣故吧,皇甫宸将玉箫放在嘴邊——沁兒,很久沒有爲你吹箫了,你聽的到嗎?
箫聲,空靈婉轉,悠揚輾轉,如一陣清風,頓時在安甯的湖面上飄散而開……
……
隻是相鄰的兩艘畫舫,凝霜聽到箫聲,手不禁松了一下,剛從一旁小菊手裏接過來的碗盡然打翻在桌子上,湯,全灑在桌子上。
“凝霜,你怎麽了?”皇甫炎見狀,立刻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十分關切上前一把将凝霜拉到一邊,緊張的從頭到尾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燙到沒有,告訴朕?”
凝霜思緒有些迷蒙,怔愣了片刻後終于回過神來,收回自己的手,“沒,沒事!剛才覺得有點頭暈!”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告訴朕?”皇甫炎還是不肯放松道。
“沒,沒事!”凝霜苦笑了一下,假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沒事,大概是第一次坐船,有點暈船吧,我去窗邊透透氣就好了!”
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凝霜真的快透不過氣了!
站在窗邊,眸光四處張望着,似乎在試圖尋找着什麽。
箫聲,多麽熟悉的箫聲,似乎曾經多次在夢中萦繞,可是夢醒後,卻發現隻是虛無!
是不是在沒有失憶前,自己就聽過?
凝霜在心底暗暗的問自己,可是卻沒有人能回答她。
箫聲中,隐隐的包含着哀傷的纏綿,濃濃情化不開心底的那份情愫!
心頭,猛的,就如同被什麽重重擊打的疼痛,讓人窒息!凝霜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心口處,緊蹙起眉頭。
這是怎麽了?心,就似乎突然不像是自己的一般,她似乎是想告訴凝霜什麽訊息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一艘畫舫從她的面前劃過,擡眸,隻見在剛過去的那艘畫舫的對面,有着另外一艘,一個黑色錦袍的男人側身倚靠在窗邊,帶着些許的憂郁氣質的吹着玉箫!
腦海間,猛的如閃電一般劃過一個個陌生的畫面,就着這熟悉卻又陌生的旋律,凝霜愣住了!
那個男人,我認識嗎?
凝霜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緊緊的注視着對面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