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蕭逸宸拗不過的衍兒,拿了一塊梨花糕嘗了口。
瞬間,清甜的感覺綿密的在的口中融化掉了,梨花的香氣似乎一瞬間在他的口中蔓延開來,順着的喉嚨慢慢的往下滑,慢慢滲透進血液,随着身體流動的血液慢慢的滲透近心底深處。
蕭逸宸眼底一沉,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就如同閃電一般的閃過無數畫面,所有過往的一切都盡數的在他眼前閃過,最後他的記憶深處将一個畫面靜止的停在了他的眼前。
那就是洛子瑤那一瞬間轉身時,她那一滴晶瑩的淚珠。
淚珠靜靜的從她的臉頰往下墜落,而後重重的垂在了雪地裏,與那冰冷潔白的積雪融爲了一體。
活下去……
蕭逸宸就在那一瞬間,突然明白了爲什麽這麽多年他要這般如同行屍走肉的活着,不是因爲那句話,而是那一滴他三年來都不曾敢去面對眼淚。
因爲他記得洛子瑤曾今說過:活着就有希望。
是的,隻有人活着,才能等到重聚的那一天啊,或許他就是這麽等着,不停的告訴自己,活着一天就有可能再見到她。他一定要變得更強,才能去保護她。
三年來,他都一直逃避着這個事實,可卻一直都在做着。
“好吃嗎?”衍兒很小心的問道。
蕭逸宸因爲衍兒的聲音突然被拉回了思緒,他一愣,而後看向衍兒,或許那一刻他是該無比興奮的吧,但那一刻,他盡然是這般如此的平靜,隻是微挑了一下眉頭,輕笑一聲,“嗯,味道不錯,很好吃。”
“是吧,我就說,娘親做的梨花糕是最好吃的。”衍兒開心的不得了,因爲蕭逸宸說好吃。
好平靜的回答,平淡的就如同旁人随口一句一般。
原本還滿懷期待的洛子瑤聞言心頭一顫,随即所有緊張都在蕭逸宸的那句話後沉入了谷底。果然,他不記得了,什麽都不記得了。呵呵,原來是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不記得好,這不不正是她所一直希望的嗎?
微垂了一下眼眸,洛子瑤自嘲的笑了笑。
這樣她就不需要再顧及什麽吧,原來三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把人的記憶磨滅的徹徹底底。
洛子瑤轉身,慢慢的離開了這裏。
或許她也沒有權利阻止衍兒和他來往吧。再有幾天,等他離開了,一切都可以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洛子瑤,這世界上不會有奇迹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辦法回頭。或許……這還是老天爺給他們開的一次玩笑吧……
隻是當洛子瑤轉身離去的那一刻,蕭逸宸卻将原先看着衍兒的視線轉向了門口,他看着那抹漸漸遠去的背影怔愣的出神。
瑤兒,真的是嗎?
或許當沒有被證實的情況下,蕭逸宸都不敢輕易去下結論,因爲他知道,希望越大,有可能失望就越大。
衍兒看着蕭逸宸靜默的神态,似乎知道他在想事情,所以很乖的不再說話去打擾蕭逸宸。
蕭逸宸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盡量的使自己保持平靜,他再一次轉眸看向衍兒,溫和的笑了笑,“衍兒,我還有事要做,你自己去玩吧。”
衍兒點點頭。而後自己向外走去。
看着衍兒走遠,蕭逸宸再一次拿一一塊放在桌上的那一包梨花糕。放在嘴裏咬了一口,細細的品味着這其中的各種美妙滋味,而後卻不禁紅了眼眶。
這個味道,他怎麽可能忘記呢?這個天下也隻有她能做出這樣的問道啊。
可是她怎麽會在芄月國呢?他清楚的記得,那一年,她是跟着龍冕回的麟國,這是他親眼看見的。怎麽會……
“莫言!”想到這裏,蕭逸宸突然回過神來。
一旁的莫言随即上前,“皇上。”
蕭逸宸看着手裏的梨花糕,“立刻派人想辦法潛入麟國皇宮去查探洛子瑤的下落!”
莫言一愣,“皇,皇上!”
這三年來,蕭逸宸因爲逃避而從未叫人去麟國了解洛子瑤的事情,所以對洛子瑤的消息可以算是一無所知,隻是突然蕭逸宸爲何要知道她的事情呢?
蕭逸宸深呼吸了一下,“莫言,我不是想知道她的消息,而是,而是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這三年到底有沒有在麟國。”
“什,什麽?”莫言一臉的愕然,“皇上的意思莫非是……”
蕭逸宸沒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後十分平靜道,“盡快給朕消息。”
“是,臣立刻去調查。”莫言稍稍頓了頓後轉身向外走去。
而蕭逸宸則将手中半塊塞進了嘴裏,而後将桌上剩下幾塊梨花糕都塞到嘴裏,“好吃,真好吃……”瑤兒,瑤兒,原來我們一直都近在咫尺,爲什麽你不認我,爲什麽看見我就當不認識我?瑤兒,這三年,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爲什麽你不肯認我?
爲什麽我那麽笨,你就站在我面前我盡然沒有認出來!
或許是因爲心中不由升騰起來激動,他的手盡然有那麽一絲的顫抖……
……
夜深人靜,明月當空,蕭逸宸一席月白色長袍背手靜立在花園之中,閉着雙目,身旁偶有清風掠過。呼呼的聲響,帶着一絲的淡淡的香氣。
梨花快要落盡了,這一年的春天馬上就要過了吧。
夜風已經不怎麽寒冷了,倒是開始有些惬意了。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蕭逸宸微微側眸,“回來了?”
莫言帶着一身風塵,滿目血絲,但卻精神不錯,“皇上,微臣經過一番明察暗訪後得知一個消息。”
“說!”蕭逸宸冷言應聲道……
此時,平地起了一陣風,揚起了蕭逸宸的衣袂,梨花樹上最後一片梨花随着晚風在他的衣袂之間盤旋飛揚。
當莫言話音剛落之時,隻見蕭逸宸的唇角慢慢的彎出一個弧度,弧度逐漸變大,最後終于聽到了他一聲舒心的輕笑,“這一次,朕一定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洛子瑤,你盡然躲了朕三年啊,你怎麽忍心,怎麽忍心把我一個人丢下。我……我又怎麽忍心再讓你獨自一人了呢。
“隻是皇上,還有一事!”莫言的神情似乎并沒有因此放松過,而是越加的蹙緊了眉頭。
“朕知道。”蕭逸宸而後轉身看向莫言,“明日的我們一早便出發,這一戰已經拖了那麽久了,是該好好的做個了斷了。”
莫言點了點頭。
蕭逸宸拍了拍莫言,“你先下去早些歇息,辛苦你了。”
待莫言退下,蕭逸宸稍稍有些靜默,而後轉身向洛子瑤住的地方走去。
夜已深了,不知她睡了沒有。
蕭逸宸站在洛子瑤房間外,他看向屋内的時候,隻見洛子瑤獨自一人正倚坐在窗台前,望着天上明月靜默的出神。
那種神态,如此熟悉的神态,爲什麽以前他都沒有發現呢?
晚風清涼,帶着一絲的寒意,月光清明,在洛子瑤的身體周圍籠罩出一層薄薄的輕紗一般,有些朦胧。
蕭逸宸一直看着,靜靜的看着,唇角的笑意越加的溫柔,“瑤兒,等我。”……
……
第二日一早,當洛子瑤推開蕭逸宸房門的時候,房間内早已經是空無一人了。
今日一早,她便知道蕭逸宸已經離開了。她沒有去送,她知道,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了。她沒有勇氣去接受,就讓她以爲他還在這裏,而她還是如前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粥。
就這麽走了嗎?呵,洛子瑤看着面前空蕩蕩的房間,慢慢的坐了下來。
房間内很安靜,安靜的就似乎能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一般。
這裏似乎還帶着他淡淡的氣息,或許隻有如此,她才敢在這裏盡情的感受着他的味道。
都過去了。就當這隻是做了一場美麗的夢,夢醒了,便什麽都沒有了。
“明明舍不得,爲什麽還要逞強呢?”門口傳來楚子楓的聲音,帶着一絲的惋惜。
洛子瑤微微側眸,而後苦笑道,“再舍不得,該散的還是要散的。”
楚子楓歎了口氣,“你真的打算這樣一個人帶着衍兒?讓衍兒一輩子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父親嗎?”
洛子瑤搖搖頭,而後輕笑一聲,“他會明白的。”頓了頓,不由自主的,她将眸光側轉向一旁,避開了楚子楓,眸中微微帶着一絲的酸澀,“況且他已經把我忘記了,知不知道,又有什麽差别呢?”
楚子楓不語,隻是稍稍沉默了片刻以後,輕咳了一聲,“好了,既然人都走了,你就别想那麽多了。”而後頓了頓,“朕這裏有件事要你去辦,你必須答應朕,不然朕都不知道該找誰了。”
洛子瑤聞言,眉頭微微一蹙,看向楚子楓,很少看見他這般爲難的樣子,于是洛子瑤便應聲道,“看皇兄如此神情,莫非是遇到什麽棘手之事了?不知我能爲皇兄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