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威脅朕?”龍冕将手背在身後,不由的握緊了拳頭。
“威脅?呵呵……你威脅了我這麽長時間了,我威脅你一下,很公平啊!”洛子瑤輕笑道,一臉的淡然,慢慢的揚起頭,仰望天,“我不會離開滄瀾,我會永遠陪着他,守望他的江山。”
龍冕一愣,“你在說什麽?”
洛子瑤眼眸中掩蓋了所有的笑意,堅定的直視着龍冕,“要麽你讓我留下,要麽你就殺了吧。”
“留下,哼,你别做夢了。”龍冕冷冽道。“你想死,沒那麽簡單!”
可是洛子瑤似乎已經猜到他會這麽回答她,一點都沒有感到一點的意外,輕笑了一笑,“那看來我隻有一個選擇了。”說着,隻見她慢慢的後退後退,不斷的後退……
“你敢!”龍冕怒吼道,“你如果敢死,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龍冕半眯着眼睛,“蕭逸宸和滄瀾恐怕經不起再起戰事了吧。”
洛子瑤笑着搖搖頭,“你不會回去再給他那一擊的,因爲你回去了,就說明你輸了,我記得你說過你要用我來擊垮蕭逸宸,現在蕭逸宸是跨了,而我就是你最好的戰利品,龍冕,你應該不會連到這個都沒有想到吧。你可以利用我來的打敗蕭逸宸,爲什麽我不能同樣利用這一點來打敗你呢?”洛子瑤輕笑着,“如今你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威脅到我了,呵呵呵呵……龍冕,或許你真的是太想赢了,所以最後,你才會一敗塗地。”回望滄瀾那萬裏江山,“生亦何歡?”蕭逸宸,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要恨我,忘記我吧。
連恨都沒有了,很快就會忘記了吧。
梨花都開,一定很漂亮吧……
說完,轉瞬的刹那間,一個漂亮的翻身,她縱身跳下了身後的萬丈懸崖。
身體如一片凋零的枯樹枝,飄搖在山澗的狂風中……“洛子瑤……”充滿憤怒的聲音在漆黑的山谷中不停的回響着……。
“來人!”終于在一陣靜默之後,龍冕站在遠處冷冽的眸光充滿了殺氣和堅定,“派人到谷底尋找,不要放過每一寸地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龍冕指骨間發出咯咯的聲音,全身散發出來的殺氣混合着滿腔的怒氣。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恥辱,這如同宣告着蕭逸宸又一次的打敗了他一般。“蕭逸宸!”
……
耳邊呼嘯的風聲裏,洛子瑤閉緊着眼睛,溫熱的液體,自眼角滑下,随同洛子瑤下墜的身軀,落入這萬丈的深淵:蕭逸宸,輪回處,我們再相見吧,生生世世,隻爲君牽……生生世世……蕭逸宸,這一次我沒有食言,我沒有離開你,我會一直守望着你的江山,直到永生永世……
意識浮浮沉沉的,洛子瑤什麽感覺都沒有了,她隻覺得的眼皮很重,仿佛被壓了千斤巨石,任她怎樣掙紮推舉都無法将它睜開。
是死了嗎?難道這就是死後的感覺?洛子瑤在一片漆黑中試圖尋找方向,可是卻怎麽也找不到……
……
……
時光荏苒,轉眼卻以是三年之後……
隔着數載光陰,那些過往終于在歲月猙獰中漸漸偏離,往事的形形色色,斑斓绮麗,隻餘了尖利的碎屑,一下一下刺痛着記憶的皮膚。
再沒有人提及那年的晚春一戰。
原本以爲會覆沒的滄瀾大軍竟奇迹般的回國。
而蕭逸宸也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可是卻在昏迷了三天後恢複了意識,五天後竟然奇迹般的下床行走,一個月後,竟然恢複如常!
之後的之後,蕭逸宸在沉寂了一年後,又開始大範圍的擴大滄瀾的版圖,他在這短短的三年間,一舉吞并了那些原本不想去理會的小國,部落。滄瀾也逐漸的變的更加的強大。
與芄月,麟國三國鼎立,同時傲立在天地之間……
可是這麽些年,蕭逸宸不管怎麽決定征讨的路線,但是總是會饒過麟國。他也總是在麟國附近活動。沒人知道他想做什麽,也沒有人敢去問。因爲這有可能是要送命的事。
而蕭逸宸自三年前開始,話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沉默,自從那日醒來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把那座曾經以爲可以當成他家的露華殿一把火給燒了,甚至包括任何關于洛子瑤的東西,統統都被丢進了大火中,什麽都沒留下。
那場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看着火光沖天,蕭逸宸嘴角卻是一抹冷淡到不能再冷淡的笑。可是……那真的是笑嗎?還是笑容背後無盡的傷心?
無人知曉。
可是之後,他卻在燒盡的宮殿廢墟旁坐了三天三夜,任憑大雨傾盆而下,淋濕了他的全身,傾盆的大雨,好冷好冷,可是能比的上他的心冷嗎?
他手中緊握着洛子瑤的發簪,獨自黯然神傷,他最後還是不忍心把屬于洛子瑤的東西放下,或許,愛比恨更深吧。
他就這樣,躲起來,一個人舔着他身上的傷,然後慢慢的消沉。
也就在那之後,竟一夜之間,他的兩鬓染上了絲絲的白發。
他緊緊的握住手中的唯一的牽挂,失聲痛哭。大雨中,或許也隻有在這樣滂沱的大雨之中,他才敢這般痛哭,因爲這樣他可以假裝自己沒有流淚,他可以假裝欺騙自己,那些都隻是雨水,不是自己的淚。
“瑤兒,沒有你,家何以爲家?何以爲家……何以爲家……”到最後,原來緊緊抓住那些虛幻夢境的,隻有自己!
對于蕭逸宸,人們的說法不一,有人說他是一個像迷一樣的男人,他沒有感情,空設着整個後宮獨自一人,讓人可怕卻又敬畏!
可是,誰又知道,那被漸漸遺忘的影子卻總在夢醒時刺激着他的神經,可是沒有人看到那個時候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悲傷。
而他卻是用一種别人不懂的方式诠釋自己心中痛。
蕭逸宸靠在花園的亭裏中,初春的陽光像絲絨一樣輕輕蓋着他滄桑的冷峻的臉,隻有這時,他的表情才稍稍柔和,亦隻有這時,他才不會被半夜驚醒時的黑暗所困擾,現在,就算比上眼睛,他也能感受陽光在跳動。
空氣中是飄渺的香氣,熟悉的梨花香氣讓他心驚,蓦地,睜開眼,他看到一個瘦弱的白色倩影立在湖邊,如雲的長達随風起舞,剛光像在她的身上劃出一圈光暈。
蕭逸宸看着陽光中那個若隐若現的身影,心不禁的顫動着,隐隐作痛,蕭逸宸捂住了胸口,眉頭皺了皺,他以爲不會再想起那個她了,可是……
“瑤兒……瑤兒……”蕭逸宸坐在梨花數下,看着梨花在他身邊飛舞,他伸手接住了一片梨花花瓣,輕柔的觸覺就好似洛子瑤的手一般那麽的熟悉。
蕭逸宸垂眸笑了笑,“還是忘不掉啊……”緊緊的拽住手中的梨花,緊緊的握在手中,像是拼命的想要抓住最後一點記憶一般,或許曾經有一點沖動想要放下,可是最後他發現原來這份情已經深深的镌刻在自己的心底,怎麽可以說忘記就忘掉的呢?
“皇兄!”三年的磨練,曾經年少輕狂的蕭雲寒也似乎成熟了很多,他已經不會像從前那般很沖直撞了。隻見他将手中的一封信背在身後,慢慢走近蕭逸宸身旁。
蕭逸宸聞聲,随即背手将握着梨花的手背在了身後。轉身看向蕭雲寒,“你怎麽知道朕在這裏。”
蕭雲寒用眼睛的餘光撇了蕭逸宸背在身後的手,不禁輕笑了一聲,“每次找不到皇兄,大概就知道你在這裏,所以來這裏碰碰運氣了。”
蕭逸宸似乎也沒有多大的反應,“有事?”
“嗯。”蕭雲寒将手中的那封用蠟密封好的信遞到蕭逸宸面前,“這是楚子楓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不知道是什麽。”
蕭逸宸挑眉,而後揚起唇角欣然的接過信箋,稍稍看了一眼手中信箋上寫的,而後輕笑道,“雲寒,三天後出發,許久未出去走走了,我們出去體察一下民情吧。”
蕭雲寒眨眨眼,一臉茫然,“體察民情?”
蕭逸宸聞言将手中的信塞到他的手裏,“楚子楓過壽辰,叫我們去芄月聚聚,自從他登基以後,我們也沒有見過了。”頓了頓,“别說出去,不能太過張揚。”
蕭雲寒看了看信,而後微微蹙眉,“皇兄,你真的準備和芄月國聯手?”蕭雲寒雙手抱在胸前依靠在身後一顆梨樹上,淡淡問道。
蕭逸宸沒有說話,似乎想了很久後,擡眸看着頭頂的雪白的梨花,不禁感歎一聲,“今年的梨花開的真不錯啊。”說完他便繼續的沉默,似乎他一天除了說公事之外,很少會說别的話。
蕭雲寒點點頭,而後十分合作的小聲退了下去。
……
暮春三月,正是梨花開的最絢爛的時章 。滿樹如雪一般的梨花落了一批又一批,紛紛揚揚,随着徐徐微風,飄搖在天地之間!白色花瓣,就像那冬日的雪花在天地之間飛舞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