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一盆水,走到蕭逸宸身旁,的看着他眉頭微蹙面色慘白的昏睡着,洛子瑤的心頭便被什麽重重的敲擊着。
洛子瑤的咬了咬嘴唇,放下手中的銅盆,把水裏的一條冷帕子放在了蕭逸宸的額頭上。
蕭逸宸似乎有些倔強,微微的将頭撇向一方,似乎是想弄掉額頭上突然覆蓋上來的異物,可卻随即發現冰冰涼涼的不怎麽難受,随即便默默地接受了。
洛子瑤再擰了一條帕子,換下剛剛的帕子,而後看着熟睡的蕭逸宸再一次的發呆了。
她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在想什麽,空空的,什麽都沒有,隻是條件反射一般的爲他換着額頭上的帕子。
或許是因爲有些熱了,蕭逸宸無意識的将蓋在自己的身上的被子掀開。
洛子瑤見狀馬上回神,看着滿頭冒着汗的蕭逸宸,而後爲其重新蓋上被子。
“别弄掉被子,薩滿說喝了藥出一身汗就你就沒事了。”洛子瑤小聲的說着,将蕭逸宸欲想要伸出杯子的手又塞回了被子裏。
或許是聽到了洛子瑤的聲音,蕭逸宸很乖的沒有再将手伸出來,也沒有把被子弄掉。
其實安靜熟睡着的蕭逸宸真的就好像是一個孩子一般,微蹙的眉頭似乎永遠都在想着什麽似的。洛子瑤坐在他身旁,一直看着,靜靜的看着。
終于她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了他的眉間,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似乎她想将那微蹙的眉頭給撫平一般。
熟睡中的蕭逸宸倔強的别過頭,躲開洛子瑤的手。
看着如此孩子氣的蕭逸宸,洛子瑤不禁扯了扯嘴角,正當洛子瑤準備起身離開之際,她的耳邊卻隻聽見蕭逸宸的輕聲呢喃聲,“瑤兒,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瑤兒……”
生生,世世?
洛子瑤聞言,頓時隻覺得胸口隐隐作痛,隐忍了多久的淚水也随着蕭逸宸一聲一聲的呢喃而化作了淚水,一點一滴的落在了手中的那個盆中。水滴落的聲音重重的敲打着洛子瑤的心。淚水就好似自己無聲的語言,訴說着自己心中的苦楚和委屈。
爲什麽,你的生生世世到底指的是什麽?我不懂,真的不懂,我猜不透你的心,以至于讓我在想,以前發生的一切一切,那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隻是……一個夢而已。
蕭逸宸,我到底是該留還是該走,留下,爲什麽呢?我要爲什麽而留下。可是走了,卻又是這麽的放不下。
這時候,蕭逸宸稍稍動了動身體,昏黃的燈光下,隻見一滴淚水從眼角慢慢的滑落。“瑤兒,瑤兒……”手無力的在抓着什麽,一次又一次……
洛子瑤聽着蕭逸宸一聲又一聲無力的呼喚,終于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的不讓自己的發出一點聲音。
終究她還是無力的跌坐在蕭逸宸身旁,淚水無聲的落下,從她的指縫處一點一點的往外滲。
蕭逸宸,我們到底是怎麽了,到底是什麽在一點一點将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轉瞬傾塌?蕭逸宸,我們究竟哪兒錯了,你告訴我,告訴我啊……蕭逸宸,我們說好的生生世世呢?說好的無怨無悔去哪兒了?那真的隻是随便說說的嗎?如果是,那爲什麽心會這麽的痛,這麽痛?爲什麽我又真的當真了呢?難道……難道真的就到這裏嗎?結束了嗎?……
無聲的痛哭叫人幾乎失去了控制,洛子瑤蜷縮在床榻之下,緊緊的抱着自己的顫抖的身體,胸口的傷口一直往外滲着血,可是洛子瑤卻毫不在意。
蕭逸宸,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隻要看着你沒事,我會永遠離開這裏,離開你的身邊,或許我們真的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從來都是錯,錯到最後,或許我們都累了吧,都不願再去猜彼此的心了,好累,真的好累了。
蕭逸宸,蕭逸宸……
讓我再多叫幾次你的名字,我怕以後我會忘記,忘記一切,忘記你,忘記所有有關你的事,忘記當初的那些我們曾相互立下的誓言……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從穿破晨曦的薄霧照耀在大地之上時,深深呼吸,似乎能呼吸到清晨露水的味道。
軍營外,一聲一聲士兵操練聲打破了清晨那一份的甯靜。
睡夢中的蕭逸宸微微抖了抖他濃密長睫,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似是有那麽一瞬的怔愣,而後從床榻上起身,坐在床榻邊上莫名的發呆。
“皇上,你醒了?”莫言端着兩個饅頭和一碗清粥走了進來。“今天皇上的氣色不錯。”
蕭逸宸怔愣了片刻擡眸看向莫言,“麟國有什麽動靜?”
莫言将東西端到蕭逸宸面前,“沒有。很安靜,隻是……”
蕭逸宸聞言站起身,睡了一晚,似乎精神狀況非常好,雖然還有一些噓,但頭已經不暈了。他走到洗臉盆前俯身用水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拉了條帕子擦了擦,“隻是太過安靜了,對吧。”蕭逸宸說的很平淡,語氣很平緩。
“是的。那龍冕是什麽樣的人,我太了解,過分的安靜定是暗中正在籌劃着什麽,恐怕我們得小心。”
蕭逸宸聞言輕笑了一下,“傳令下去,現在抓緊機會好好的休息,要有足夠的體力去迎戰。龍冕恐怕會有大行動,一會召集各位将軍商議一下。”
“是!”莫言點點。而後頓了頓指着放在一旁桌上的粥,“這是剛那個藥童送來的粥,皇上趁熱喝了吧。”
“藥童?”蕭逸宸微微側眸看着莫言,“什麽藥童?”
“就是每天給皇上你送藥的那個,剛看見她在帳子外好像不敢進來,所以我就把粥給段進來了,”頓了頓,“說一會兒來送藥。”
“哦!”蕭逸宸聽着莫言說着似是随意的點點頭,卻不自覺的看向了自己的床榻旁,還是莫名的發呆。似是沉默了片刻,蕭逸宸蹙了蹙眉頭,“那個……莫言。”
剛想出去的莫言聞言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蕭逸宸,“皇上還有什麽吩咐?”
蕭逸宸微蹙了一下眉頭,“昨夜……是不是有人進來過?”出于天生靈敏的警覺性還是心中有什麽劃過一般,有些小小的刺痛感。
雖然昨夜沉沉的昏睡着,可是不知爲何他有一種感覺,昨夜有人一直在他的身旁照顧了整整一夜,甚至還感覺她還哭了整整一夜,哭的好傷心。
“額……”莫言聞言稍稍一頓,“這個恐怕應該就那個藥童吧,昨日怕有人打擾皇上休息就連寒王爺找皇上我都沒讓他進去。”
“是嘛。”蕭逸宸随口應了一聲,頓了頓,蕭逸宸稍稍平穩了一下情緒,轉眸,“雲寒他找朕有何事?”
莫言笑了笑,“就是他手底下有幾個士兵不守軍紀跑去偷百姓菜地裏的地瓜被寒王爺知道了就重罰了,但是寒王爺皇上你也知道,刀子嘴豆腐心,打是打了,罰也是罰了,但是還是希望皇上給個恩典,是不是可以給将士們加個餐。”
蕭逸宸聞言不禁輕笑一聲,“這雲寒。”說着他走到窗前向軍營後的幾座大山看了看,“現在春季,動物都出來覓食繁殖了,莫言,傳令下去,讓雲寒挑撥一小隊人馬去前面打獵。記住叮囑他不能驚擾了百姓,打回來的獵物晚上就加餐。吃不飽怎麽打仗。吃飽喝足了,朕還指望着他們給朕打一個漂亮仗,”
莫言笑着看着蕭逸宸,“是,微臣領命!”
蕭逸宸看着莫言出去,可最後臉上原本的笑意又突然僵在了臉上。回眸看着床榻,不由自主的他慢慢的走過去,坐在邊沿上,手不禁的輕輕來回撫摸着床榻邊沿,似是有種錯覺,這裏還殘留着淡淡的餘溫,他感覺得到,那個哭的很傷心人就靠在這裏。
或許這隻是錯覺吧。
或許……他還是希望能看到她吧。
呵,誰知道呢?心已經慢慢的冷了,不想再去想,可是總是莫名去想到,呵,蕭逸宸,或許你終有會瘋掉的,
洛子瑤,瑤兒……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啊……
……
坐在皇坐之上,蕭逸宸看着從朝中送過來的奏折,即使在打仗,但公務絕對是不能耽誤的。
蕭逸宸絕對不愧是天生的帝王,從來他将事情處理的僅僅有條,絕對不會耽誤半點事情。
或許是太過專心看着奏折,以至于有人進來都沒有的發現。
看着高坐在皇坐之上男人,洛子瑤站在那裏不禁的有些恍惚,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男人,可是似乎他們隻是僅僅有個一步之遙,可爲何會相距如此的之大呢?
手中捧着溫熱的藥,垂下眼眸,洛子瑤咬了咬嘴唇,這是最後一劑藥,喝完她便會随祁進離開滄瀾,祁進說要帶她去芄月國。
想到這裏,洛子瑤深呼吸了一下,而後端着藥,低着頭,将藥送到了蕭逸宸的面前。而後很快的向蕭逸宸行了一個禮便轉身快步的向外走去。
原本還在看着奏折的蕭逸宸聞到藥味,不禁微微一蹙眉頭,眸中瞬間閃過什麽,随即猛然擡頭,緊緊的看着那個正要踏出帳子的瘦小背影,随即厲聲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