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回眸,看了一眼洛子瑤,稍稍沉思了片刻後,稍稍點了點頭。
皇權之争,恐怕再怎麽樣也免不了殺戮和血腥,作爲滄瀾太皇太後,這個滄瀾也是她一手撐起來的,恐怕她比誰都更不希望也不想看見這樣場面的發生,畢竟不論如何他們都是的滄瀾的子嗣,她也要對滄瀾的立足列宗一個交代的。
翌日,蕭司澤便下了道聖旨,“宸王謀逆,十惡不赦,念其皇家血脈,賜,獄中自裁!”
坐在皇座上的蕭司澤顯然因爲被蕭逸宸打出的那一掌震出了内傷,氣息顯得有些紊亂,坐在皇坐之上也隻能勉強說道:“朕聽到消息燕城之外,宸王各舊部已有動靜。顯然宸王謀反之心已然醞釀多日,若宸王不除,定然會引起動亂。”蕭司澤說到一半,不禁輕咳了幾聲。
“皇上……”突然有大臣上前“宸王爲滄瀾離開無數次的汗馬功勞,可謂戰功赫赫,這一次殺了他,若不能平複衆人,恐怕會激起國家異動,絕非朝廷之福。不如皇上将宸王遣送封地畫地爲牢如何……”
隻聽蕭司澤冷笑一聲:“一旦縱虎歸山,朝廷才真會大亂。”說着,蕭司澤擡眸看向說話的大臣,“朕就念你年老糊塗,不與你計較,不然朕會以爲你是宸王餘孽。”
“皇上……老,老臣……知錯,請皇上恕罪。”
朝廷之上,已無人再敢爲蕭逸宸說一句話,顯然,蕭逸宸的是必定會死了。
洛子瑤一個人在碧落閣中徘徊,看着太陽微微西斜,顔色亮黃,放眼望去,亭台閣榭如同鍍上一層金色,這金色卻是稀薄暗淡的,如同年深日久,黯然褪色。
洛子瑤駐足在日光下,看着滿目蒼涼的冬日景象,良久。
終于随着太陽慢慢傾斜西下,天色漸漸被一抹黛色漸漸籠罩起來。
在太後的安排下,洛子瑤隻身一人來到了天牢。
但因爲是重犯,蕭逸宸被關在了九重天牢之中。那是的滄瀾視如地獄的地方。
已然冬季一走進去便如同置身冰窖之中,洛子瑤在前面獄卒的帶領下繼續往裏走,隻是越往裏走裏面越是黑暗,寒氣直逼骨頭,寒冰刺骨。洛子瑤不禁的打顫了一下了。
一直向裏走去,終于在最最裏面的一間牢房前停了下來,那是一間三面石壁,前面是兒臂粗的鐵栅欄,帶着腳鐐鐵铐,是插翅也難飛。
洛子瑤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着裏面。
洛子瑤終于在前面的黑暗的角落中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王,王爺。”
蕭逸宸聞聲,微微擡起眼眸,頭發有些淩亂,幾縷頭發遮擋在了他的眼前,可是洛子瑤卻似乎依舊還能看到蕭逸宸那張蒼白的臉。
他身受重傷,而且是重犯,所以更不可能有人敢爲給他包紮止血的,隻是靠他自己用手按着傷口止血,天牢中寒氣滲人,在這裏熬了幾天,他的面色已經發青,毫無血色,隻有一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
看着眼前的蕭逸宸,洛子瑤的眼淚在隐忍了幾天後終于向外湧出,她快步跑向蕭逸宸,終于無力的撲進蕭逸宸的懷中。
“王爺,王爺……”她無聲的呢喃着。
蕭逸宸微微蹙眉,即使已經沒有力氣,可卻還是努力的擡起自己一隻手輕輕的撫摸着洛子瑤的頭,“我沒事,放心。”
洛子瑤擡眸看着蕭逸宸,咬了咬自己的唇,
蕭逸宸微微有些蹙眉,他心疼看見洛子瑤這般,他想說什麽,可是隻是稍稍動了一下身子,他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全身都在顫抖。
洛子瑤從懷中掏出她準備的一瓶藥,什麽都不說便垂眸爲蕭逸宸撒上藥粉。
傷口很深,整整一瓶的藥粉才勉強将傷口灑滿,而後洛子瑤便撤下自的裙子的一角,爲蕭逸宸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似是稍稍沉默了片刻,“傻瓜,爲什麽事先不告訴我,至少讓我有些準備。”
蕭逸宸看着洛子瑤微垂着眼眸的樣子,輕聲道,“我怕你不讓這麽做,怕你擔心我。”
隻見洛子瑤一滴眼淚重重的滴在了蕭逸宸的手背上,好燙的眼淚,瞬間灼熱了他的心。
“如果你死了我怎麽辦?”洛子瑤微微擡眸,“我們不是說好的,生死不離的嗎?”
密室中不見光亮,兩人的容顔都在跳動的火光下明暗不定。
蕭逸宸知道洛子瑤在怪他,可是即使如此,他心卻也是暖暖的,他擡手将洛子瑤攬進了懷中,“可是你是我最擔心的,如果見不到你平安我時不會放心的。”
洛子瑤閉上眼睛,淚水默默地往外流。
她心裏也清楚,蕭逸宸如此安排,一是希望她平安,可二來卻也是将他自己的性命交在了她的手中。因爲他必須要有一個值得他信任的人去爲他在宮中接應他。
蕭逸宸,你這盤棋擺的果然精妙啊。
因爲她記得那日在營地時他就這麽說過。
雖然那隻是他當時看似随意一說,可如此細細想來,當時也是有所指的。
“王爺,你放心,你要怎麽做我聽你的。”洛子瑤小聲道。
蕭逸宸垂眸輕輕的在洛子瑤的額頭啄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一定懂我的,所以我一直相信當你想清楚後一定會來找我。”
洛子瑤擡眸,唇角揚起一絲的笑意,“不然我怎麽做你蕭逸宸的女人。”
兩人眸光對視,彼此之間,已然早已經慢慢升騰起一絲的不用明說的默契,這隻是屬于他們之間的默契。
隻見蕭逸宸從腰間取出一塊玉佩,放在洛子瑤手中,“這是調度虎騎營的令牌,長公主那邊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這一次我是真的将自己的命放在你的手裏了,瑤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得到。”
洛子瑤看着蕭逸宸,她不由伸出手顫抖的撫摸着蕭逸宸那蒼白的臉頰,她知道,隻要蕭逸宸擺脫蕭司澤的控制,那麽他就一定可以赢。
她知道這一次見面以後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面了,可是她相信他,一定能回來。她一定要在這裏,幫他完成大業。“我等你,這一次,我會在滄瀾的城樓之上等着你回來的。”
沒有過分的難舍難依,最後他們隻剩下了彼此相互的凝望。
“走吧,這裏寒氣太重,你的身子會熬不住的。”蕭逸宸終于還是不忍心讓洛子瑤在這裏陪着他。
洛子瑤搖搖頭,“讓我再看看你,就一會兒。”終于,她湊到的蕭逸宸唇邊,覆上了自己的唇。“王爺,答應你,不要讓我等你太久。”
“嗯。”蕭逸宸閉上眼睛,細細的回味着那一抹淡淡的馨香。
而當他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洛子瑤早已經離開了天牢……
洛子瑤獨自一個人在深深的宮牆之内徘徊,周圍一片死寂,隻有風聲不知世事,間或呼啦啦刮過,驚醒沉思中的盛顔。她擡頭看看四面,神情平靜而疲倦。
她用雙手放在嘴邊哈了一口氣,而後搓了搓手。
這冬季的夜晚真冷啊……
突然隻聽一陣陣淩亂且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回身,隻見幾隊禦林軍匆匆從她身邊一路跑過。
随即便是的幾位朝中大臣向議政大殿跑過去。
洛子瑤垂眸稍稍想了片刻,終于看見李尚時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宸王妃。”李尚一直是蕭逸宸身邊最倚重的大臣,自從蕭逸宸謀逆被捕,他也随即因爲一些小事被連降三級,雖然還在朝,但也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威風。
隻是或許如果換做他人,看見洛子瑤也早已經是退避三舍,隻是他卻還是可以如此恭敬,顯然能被蕭逸宸看上的大臣,也不是什麽泛泛之輩。
“李大人,這麽急,出什麽事了?”洛子瑤上前一步,小聲問道。
“鳳國在滄瀾邊境突然發動了進攻,恐怕滄瀾與鳳國是要打仗了。”李大人不禁歎氣道,“這滄瀾與鳳國修好百年,卻不想……”
洛子瑤垂眸,稍稍想了想,“李大人,你怕死嗎?”
李尚看着洛子瑤,先是一愣,而後輕笑一聲,“宸王妃,李某自來受宸王恩典,才有今日,如今宸王受困,若王妃要李某做什麽,李某自當義不容辭。”
洛子瑤聞言,笑了笑,“李大人自然心中清楚鳳國此次爲何突然出兵,皇上如今扣着長公主不放,自然會引起鳳國不瞞,若大人能開口提出此事……”
“王妃的意思是讓在下勸皇上将長公主放了?”李尚似是不解道。
洛子瑤搖搖頭,“不,李大人誤會我的話了。”
“那……”李尚一臉的疑惑,但很快他便向洛子瑤作了一個揖,“李某不才,請王妃指教。”
洛子瑤看了一眼前面不遠的議政大殿,唇角微微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就請李大人在皇上面前提議,要麽留下長公主,要麽就兩國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