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瑤的眸子閃了閃,放在窗台上的手不由的緊了緊,轉身看着祁進,“你……”她了解祁進。他不會随意的與她說樓中之事,既然說了,那此事必定與自己有關。而眼下卻隻有一人,那便是蕭逸宸。
洛子瑤記得祁進說過,有人要買他的命,莫非……
想到這裏,洛子瑤猛地轉身,看向祁進,滿目的緊張和不安,“他,他……現在怎麽樣?”
倒是祁進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聽他沉沉一笑,“那的确是一位大金主,給的賞錢真是不少。”
“祁進!”洛子瑤惱怒了。
随着洛子瑤的一聲怒意,祁進也随之收起了他那副邪魅的笑意,眸中露出隐約的嚴肅之色,“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就如此之重嗎?”
洛子瑤聞言,不由一愣,而後将視線轉向了别處,沉默了片刻後,點了點頭。
“即使他要殺你?”祁進的眼眸不禁的眯了一下。
洛子瑤歎了一口氣,而後搖搖頭,“最是無情帝王者。”頓了頓,她笑着看向祁進,“他一定會是未來的王,帝王者,需如此!”
祁進聞言,不由一愣,這句話,曾幾何時,有人也曾這麽說過。“那……那你……不恨他嗎?”
洛子瑤搖搖頭,而後笑的坦然,“我也想過,可是……即使如此,我對他也毫無恨意。因爲我沒有那資格。”頓了頓,“我與他也隻是一對挂名夫妻而已,而他所做的,也隻是當初我們約定的,各取所需,天經地義。隻是自己沒有擺好自己的位置,所以……才會傷心! 。”
“哼。”祁進輕笑一聲,帶着不屑和諷刺。
“況且……”洛子瑤頓了頓,垂眸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揚起唇角,“他是我孩子的父親呀 。”
沉默了片刻,隻見祁進他側轉了身體,不再看洛子瑤,冷冷道,“我沒有要他的命,因爲我不能違背了對另外一個雇主要求,不過他受傷了,至于傷成什麽樣就與我無關了。”頓了頓,“還有提醒你一句,江湖上可以要他命的何止我祁進的黛雪樓可以做,其他人也可以,比如……夜姬。”
洛子瑤聞言,一愣,而後什麽都沒說便向外走去。
“你去哪兒?”祁進一把拉住了洛子瑤。
洛子瑤回眸,“我不能讓他死在他們手裏。”
“如果你回去,你想過你肚子裏的孩子嗎?你離開他無非也是爲了保護孩子的平安,不是嗎?”
洛子瑤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我沒有想過要離開他,隻是想遠離他。況且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孩子失去父親。沒有父親的孩子,我比誰都明白那種感受。帶着孩子遠離他,至少孩子的父親還在,若是将來孩子問起他的父親是誰,至少我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訴他,他的父親是蕭逸宸。可是若是他被殺了,我的孩子就永遠都沒有父親了。”
“那你回去,你能保證什麽嗎?”
洛子瑤笑了笑,“呵,全身而退和自投羅網的區别就在于你存在的價值。”
“愚蠢!”祁進低吼了一聲。“你想用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做他平步青雲的棋子嗎!”
洛子瑤回眸,真誠的看着祁進,揚起唇角,笑道,“那敢問你自己一句,這輩子,你沒有做過同樣愚蠢的事?明知道結局會讓你心痛,會讓你失望,可你卻還是義無反顧?”頓了頓,“就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一樣。”
祁進被洛子瑤一問,心頭不由的一愣,慢慢的放開了她,閉上眼睛,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有什麽需要,就找我吧。”
洛子瑤看着祁進的側臉,即使微垂着眼眸,即使幾縷發絲将他的面龐掩去了幾分,可卻還是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那一份憂傷,甚至洛子瑤覺得她的話無情的撕開了祁進深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一處處傷痛。是什麽呢?不知道。他的過去無人知道。
“多謝!”隻是沒有走幾步,洛子瑤停了下來,而後帶着一絲的無奈,道。“知道嗎,留在他身邊我會覺得安心。”
說完,她毅然的離開了黛雪樓,再次心甘情願的走進了那個棋局之中……
……
宸王府,三個鎏大字龍飛鳳舞的高懸在朱漆大門之上。
洛子瑤深呼吸了一下,喃喃自語着,“孩子,相信娘親會好好保護你的。”終于,在下定了決心之後,她叩響了宸王府的大門。
這一次她是爲了孩子的父親,爲了一份責任,無關其他。
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所到之處,皆是深深的劍痕。
當洛子瑤踏進王府花園的時候,一道長劍破空而至,直指洛子瑤的脖頸處。
止步,垂眸看了一眼僅離自己脖子還有半寸的劍尖,再擡眸看向執劍的人。隻見蕭逸宸一席墨竹長袍,直視着她。
就在兩人對視的瞬間,洛子瑤清楚的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憤怒和暴躁,甚至還有……不安。
冷靜如他。正因爲他超乎常人的冷靜才讓人更加難以琢磨他的心思。甚至就連他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都有可能會是下一刻你緻命的利器。
這是蕭逸宸給她最深刻的印象。即使再憤怒,也從未見過他會将這樣的情緒徹底的暴露在他的臉上。
可是就在那一瞬間,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爲什麽呢?她心底會有觸動?
可是隻在轉瞬間,那些情緒都被徹底的磨滅得幹幹淨淨,絲毫沒有一點痕迹。
呵,或許是自己看錯了,或許她自己心裏是這麽希望的吧。
想來這些都是可笑的。
隻見他收起長劍,直視着洛子瑤,似是稍稍的打量了一下她,“你回來了。”不帶一點情感色彩,平淡,冷靜,所以自然也無法感受到一點的情緒。
兩人再次對視時,他的眼眸平靜的如同深潭一般,毫無波瀾。
面對着這曾要置她于死地男人,她心中還是會害怕的。她一手下意識的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王爺好劍法。”
蕭逸宸将長劍反手置在身後,轉身向身後的大理石圓桌那兒走去,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而後悠然輕笑道,“王妃是否要和本王說點什麽呢?”
“王爺消息果然靈通。”洛子瑤上慢慢走上前,笑道。
“哼。”隻聽蕭逸宸輕笑一聲,“王妃都請出了黛雪樓爲你把消息散布出去,诏告天下了,本王不想知道也恐怕難吧。”
就在洛子瑤踏進王府的一炷香之前,她請祁進幫忙将“宸王府有喜,王妃有孕。”一事,通過黛雪樓特殊的消息網絡傳遍了江湖内外,朝廷上下。
洛子瑤垂下眼眸,嘴角揚起了淡淡溫和的笑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黛雪樓的辦事效率果然很快。”
隻是再擡眸的時候,隻見蕭逸宸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直視着她,隻是這樣的眸光太過陌生了,以至于讓洛子瑤有一瞬的恍惚和茫然。
隻是很快的,蕭逸宸收回了視線,撇向了一旁,“那就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向自己的書房走去。
站在原地的洛子瑤望着漸漸遠去的背影,有那麽一瞬的錯覺,她覺得那句話是在關心她。
回房間時,老遠就看見她住的聽雪閣裏裏外外,進進出出很多人,這是怎麽回事?
洛子瑤滿心的疑惑的靠近,隻見十幾個不像是王府内的人,手中端着各式各樣的東西進進出出她的房間。而後放下東西井然有序的出來。
這時,隻見一個看着有點眼熟的銀甲男人上前幾步,走到洛子瑤面前,微微彎身,“微臣參見王妃。”
洛子瑤看了他一眼,想了一會,認出來,原來此人正是皇帝身旁的淨身侍衛,無名。
或許是因爲他是皇帝的親信,唯一能在皇帝身邊爲爲皇帝傳遞一些重要的事,等同于皇帝的替身,他的分量可想而知,所以就連自恃高貴的皇後都要忌他三分。
看來皇帝也知道這件事了吧。
雖然不會覺得有什麽意外,因爲這畢竟是在她掌握之中的事,而且她此舉的目的就是爲了讓皇帝知道這件事。但從另一方面可以清楚的看出,皇帝顯然非常重視這個消息的降臨。
“皇上得知王妃有喜,非常高興,特命屬下叫人準備了一下補品送來給王妃補身體用。”頓了頓,隻聽他似有意的故意的壓低了聲音,道,“王妃遇襲,皇上有點不放心王妃的身體,遂微臣帶了陳太醫過來爲王妃診脈,好讓皇上放心。”
洛子瑤看了一眼無名,顯然皇帝雖然深在皇宮,但所有的事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或許……這本來他就知道的吧,隻是出了那麽多意想不到的意外。
洛子瑤微眯了一下眼眸,笑道,“子瑤多謝皇上關心,這讓臣妾受寵若驚。”